第4章 沈姝的家

两人同路了一段便分开了，沈姝蹬着自行车一路出神回到了家，放下书包，便来到了她的秘密基地——门口的竹林。她蹲在一颗石头上，看着她家门口的大坑，陷入了沉思。

        沈姝想不明白为什么林涵杨的家可以那么好看，为什么她的家那么破，脑海中一一闪现她在林涵杨家看到的场景，开始幻想她有钱了，要把这座房子给扒了，盖一座大别墅，就像梨苑山庄门口的别墅一样。那座别墅是沈姝见过的最好看的房子，那样一座好看的房子里面装潢成林涵杨家的样子，一定很漂亮。

        沈姝一会沉浸在大房子的喜悦中，一会又遗憾为什么她家没有这么好看的房子，一会又难过她家这么乱她都不好意思带朋友来家里玩。沈姝对这个家的样子又爱又恨，她很不喜欢家里乱糟糟的样子。她也努力过，费了很大的劲认认真真把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可爸妈回来后，一夜之间又乱了。她也不服输，再收拾，可还是老样子。最大的祸首是她老爹，在家从未做过任何家务，却是个破坏王，沈姝也恶狠狠地说过她爸，不能乱扔垃圾，不能乱丢衣服，但那个老顽童老爹当面答应的好好的，可到时候还是该怎么就怎么。后来，沈姝放弃了，爱怎么就怎样吧，乱就乱，脏就脏，视若无睹。她认为这是她家的一大顽疾，是不可能改掉的。

        沈姝又开始想，我要不是我爸妈亲生的，哪天亲生父母来找回她，带着她吃香的喝辣的住大房子，多好。但是很快就被她自己否认了，比如她的指甲盖儿跟老妈的长得一样，鼻子、眼也是跟老妈如出一辙，手巧的优点和炮仗一样的性格可都是跟老爹一样的，唉呀，没机会跟别人吃香喝辣了。

        “珠珠，珠珠，吃饭了！”沈书奶奶在门口朝竹林喊道。珠珠是沈姝的小名，她的曾用名是沈珠，刚出生没用多久就改成了沈姝，可能是觉得“珠”音同“猪”不好听，后来就改了偏旁就成了沈姝，但珠珠这个名字还是留了下来。

        奶奶的叫喊声打破了沈姝的幻想，不情不愿的出了竹林，她一直以为家里人都不知道她的秘密基地，但其实每个人都知道，如果沈姝没在外面跟别人玩，八成就在竹林。

        “天都黑了，还不知道回来吃饭！”奶奶看到沈姝就开启了唠叨模式。

        沈姝一个头两个大，抬起腿跑两步就离开了奶奶的视线。进了客厅看到自己的书包才想起来还买了零食回来，她拿出一包猫耳朵，去厨房找两个弟弟。

        “猫耳朵，你俩吃不吃？”两个贪吃鬼一听有好吃的就赶紧围到沈姝旁边。

        “姐姐，我吃。”

        “姐姐，先给我。”俩人争争抢枪，把沈姝看的直乐呵。

        “又买一堆不上劲（没营养）的东西，天天可是会花钱！”奶奶看到沈姝买零食又开启了吐槽模式。

        “吃饭的，谁让你们吃零嘴儿了？”爷爷看了直翻白眼。

        有个唠唠叨叨的奶奶和倔脾气的爷爷，沈姝早已经习惯了，两人一齐说沈姝，她也能跟个聋子一样，该怎么就怎么，这也是沈姝继眼瞎之后的另一成就。若此时换做是爸妈，沈姝早就爆起反抗了，但沈姝自小跟在爷爷奶奶身边更多，爷爷奶奶的辛苦她看在眼里，所以很少跟他们吵，不过沈姝也有对爷爷奶奶暴走的时候。

        刚上初中，沈姝的星期天作业就没有写完过，七科科科有作业，科科都有不会写的，所以沈姝逐渐有了周六白天随心写，周六晚和周日使劲补的习惯。

        周六，爸妈刚出去，沈姝就打开了电视，津津有味的看起了电视。沈姝最近很羡慕戴眼镜的同学，觉得很好看。她也试过别人的眼镜，同学说戴上挺好看。所以她要使劲看电视，把眼镜看近视就可以戴眼镜了。

        刚看了一会儿，爷爷就过来了，“天天只知道看电视，你的作业不知道写好没，早上睁开眼就看！”

        沈姝听到爷爷这样说，虽然很烦但她还是忍着了，她只想安安静静地看个电视。

        爷爷看沈姝毫无反应，更为生气，怒火中烧，只觉得自己的孙女不争气。“你去写你的作业，天天只知道看电视，有个什么好看的，还看的起劲儿！”

        “哪家孩儿跟你一样，天天睁眼就看，恨不得钻进去看，看看你的眼就近视了！”

        爷爷喋喋不休，沈姝看这架势是非要自己关了才罢休，那哪成，顿时火也上来了，开始往回吵。

        “你管我，我就非要看！”

        “电视关了，写你作业去！”

        “我不关，我就要看！”沈姝的逆反心理占据主位，只想跟爷爷对着干。

        “你是想翻天了吗！”爷爷看说不动，就准备去动手拔插销。

        沈姝见状，急忙起身拦，但还是慢了，电视已经没影了。

        “谁让你关我电视的，你管我，我眼睛看近视了才好！”

        “天天就你管的宽！”沈姝越说越气，只想找个什么撒气。爷爷是长辈，她不能也不敢跟爷爷动手。四下扫视，锁定离自己最近的凳子，抄起就往地上摔。她只想震慑一下爷爷，但在爷爷看来这是孙女要造反的意思，当即又气又惊，“你还想拿凳子砸我呢！啊？”

        “是想翻天了？”

        沈姝摔完凳子自己也怂了，愣愣地站着，不说话，只是默默哭泣。

        奶奶听见动静，也赶来了客厅，看到爷孙俩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心里也是一惊。

        “你往你爷爷身上砸做什么？砸到人了怎么办？”

        “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一点事儿！”奶奶说着扶起了凳子。

        沈姝听到奶奶这样说，只觉委屈，她哪有往爷爷身上砸，明明砸在地上。但是再委屈她也不想说了，她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跟爷爷奶奶说话，跺着脚气哄哄地就走了。

        沈姝坐在桌子旁，满脑子都是刚刚摔凳子的画面，她只觉得自己没错，都是爷爷管的宽，就看会电视还要说她。冷静之后，她是知道自己理亏的，是她先动的手，不管凳子砸没砸到人，她砸凳子就是不对的，可她就是不想承认。

        中午沈姝爸妈回来了，爷爷就把上午沈姝朝自己摔凳子的事情讲了。爸爸听了之后，脸色立马变了，找到沈姝张口就骂：“你长本事了啊！想造反了！”

        “老子天天累死累活的，你在家享福，啥活也不干，就知道看电视。”

        “那你干什么了？你在家干过什么活？连地都没扫过，吃饭还要给你端过去，吃完饭连碗也不端。”沈姝只觉得心里不平衡，凭什么他当爸的都没有当爸的样子，自己当孩子的却非要当成一个大人。

        “我说一句你顶十句，就你长着两片嘴吗？”爸爸心里也很生气，他在外面出苦力，受人指挥，回家还要面对闺女的埋怨，只恨自己没有舌灿莲花的本事。

        “你吃的喝的，身上穿的，哪样不是我挣的，不让你看电视你还有脾气了！”

        “让你干个活都不干，跟害你一样！”

        “我就不干，你管我！”

        “我不信今天还治不了你了！”沈爸说着就往院门口走，去门口的竹林折了一根柔软的竹条，大手捋完上面的叶子，拿着就回来了。

        沈姝见爸爸拿着竹条气吼吼要揍自己的样子，心里有些发怵，但还存着侥幸心理，指不定他爸是唬人的。

        沈爸拿着竹条一进客厅就朝沈姝身上打。十月初的天，天气正在转凉，但也只是穿了单衣，根本缓冲不了竹条的力度。腿上火辣辣的疼，沈姝的眼泪冲出眼眶，随后就跟决堤了一样止不住。

        “你不牛吗？牛呀！”沈爸说着就要再打第二下，奶奶连忙拦下。

        “你再打，打出毛病可怎么办？”奶奶一发话，沈妈也过来了。两个女人一个哄孙女听话，一个劝丈夫消火。

        这场戏就此落幕了。

        晚上，夜深人静，沈姝脱了衣服看到自己腿上已经起了一条红印，肿的老高。拿出自己的小本本，正儿八经地写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心中满是怨恨，他们不让她看电视，她就要气人，她就是不听话，你说什么我就是要跟你对着干，气死才好。并暗暗发誓再也不问沈海亮叫爸了。

        第二天，沈姝起床后，奶奶喊着沈姝赶紧去吃饭，妈妈说还炒了土豆，在锅里热着呢。昨天的事谁也没有提，一切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沈姝昨晚发的毒誓经过一晚的梦也烟消云散。

        这个周末就这样吵吵闹闹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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