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上周五，讨债的人又找上门来，王得志躲出去了。
那个叫“黑哥”的男人在外面叫嚣着再不开门就烧房子，家里的窗户被外面扔进来的砖头砸碎两块儿，门前都是那帮人砸的碎玻璃瓶子。
王子晴扒着门缝，牙齿打颤瑟瑟发抖。
见识过他们真打人的样子。
讨债的人看着门缝里的她，竟然眯着眼睛笑，说最后给他们一周的期限。
4月22号，再还不上钱就剁手。
五十万！
天文数字，家里没有。
砸锅卖铁也没有，卖房子卖血也没有。
现在，期限到了。
下地狱一定没有回家恐怖。
大货车的鸣笛声响起，周俊煦眼疾手快地把她捞进怀里。
完全出于潜意识。
王子晴的脑门结结实实撞在周俊煦的胸膛上，很疼。
货车呼啸而过，她如梦初醒。
“你走路不看道，想找死是吧。”周俊煦抢先一步说话呛她，胳膊圈着她，俊朗的眉眼生起气来竟然凌厉。
刚才是真的吓死人了。
王子晴盯着他的眼睛看，看他胸膛起伏，带了一脸心有余悸。
圈着她的手很快变质。
想起刚刚的触感，周俊煦的脸上很快又惹上暧昧的红，明明刚刚才消下去！
他忍不住低头……
王子晴连忙扭脸躲开了。
她像只暴走的小兽在周俊煦胳膊和胸膛之间乱打乱拍，伸手扯他肩上的书包带。
再拐两个弯就到家了，她得赶紧给他赶走。
周俊煦侧身躲开她伸出来的手，把她让到道路内侧，书包的肩带缠在手腕上，单手把书包举起来，往前走。
王子晴看着他举起来的书包，那是她踮起脚尖也够不到的高度。
她追上他，截住他。
她在他胸前跳来跳去，伸手去够，像只张牙舞爪气急败坏的兔子。
周俊煦身体后退，一步步引诱她靠近。
一点点，再靠近一点点。
她的柔软摩擦过他的胸膛，一下，两下，三下。
她的左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很用力。
她的发丝在他皮肤上放肆的舞蹈，百爪挠心。
心尖，痒。
燥热的电流通遍全身，年轻的身体敏感的喷张，有什么东西在膨胀。
他感受她，一次，两次，三次。
他有些按耐不住反应，下面燥热，蠢蠢欲动。
受不了了！
“停下。”他说。
忍耐着躁动，看着她气哄哄的脸和乱糟糟的头发，想吻，从发丝到脸颊，从嘴唇到脖颈。
面前是他惦念了一整个青春的女人。
“书包给我。”王子晴看他。
喘气，紧张地呼吸，又重复一遍：“快点儿，书包给我。”
周俊煦看着她红润的脸颊。
她胸腔的每次起伏都撞击在他心上。
身上更热了。
没法看心爱的女孩子这样。
他没法不屈服，真的把书包递给她。
王子晴接过书包，拉开书包拉链，把里面的东西翻过来覆过去掏几遍，掏出她的学生证，身份证，水卡和钥匙。
里面还有几支笔，她不打算要了，反正兜里装不下。
王子晴把书包拉链拉好，重新递给他：“你买的东西，你拿回去，咱俩两清。”
周俊煦不接，两只眼睛里细碎的光亮闪动。
看她分的清清楚楚的样子也知道，以前的事，她是真的记不起来了。
王子晴举着书包的手不堪重负，皱眉望他，扬起来的头像从前一样倔强。
周俊煦摇头，里面的东西他原本就是买给她的，话到嘴边，变成了：“书包是你的。”似乎这样说更让她无法拒绝。
“书包坏了，你扔掉吧。”王子晴说完把另一只书包带挂到周俊煦胳膊上，转身就走。
周俊煦也抬步往前走。
羊肠小道三个人并排走都嫌挤。
王子晴停下步子，侧身靠在墙上，仰头瞪他，全身上下在说：“你先。”
周俊煦站在她身边，立在原地不动，吊儿郎当。
王子晴往回走。
有他在，没法走回家的路。
周俊煦伸手拉住她：“天很黑了，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我看你走到家门口好不好？”
难得他这么温柔的好好和人讲话。
王子晴瞪他：“你以为你是谁？圣母玛利亚还是救世大英雄？”
真的有点儿受伤了。
周俊煦垂下脑袋，额前细碎的头发挡住一只眼睛：“你觉得我是谁？很晚了，我只是不想你被坏人欺负。”
“我宁愿被坏人欺负，也不想看见你。”
她和坏人还可以一起下地狱。
他，看起来那么像四月的阳光，四月的风……
不该是往下坠落的。
“你他妈知道被坏人欺负是什么样么？”他吼，身体猛得覆下来。
说过了，她这样排斥他，他会受不了。
王子晴立刻被一团黑影困住，在他和墙壁之间，看着他的脸向她倾覆。
竟然没想着避。
红色的嘴巴就要碰上她的，王子晴吓得赶紧闭上眼睛。
没有。
迟疑的吻没有落在她的嘴巴上，落在了她嘴边的脸颊。
周俊煦亲吻她的脸颊，从脸颊亲到她的下巴，沿着下巴一路移动到她的耳唇，舌头也伸出来，一起含住小小的耳唇，转动舌尖，用力吸吮。
比亲吻她嘴巴还恐怖……
王子晴身体颤抖，在狂风暴雨中瑟瑟发抖，快要站立不住了。
周俊煦伸手圈住她，使劲揉她到自己的怀里。
嘿，伤心的小孩儿，你怎么那么久才回来，害我等了漫长的好几个世纪。
这些都是给你的惩罚。
舍不得放开她，但感觉到了她在怀里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
还是放开了。
“对不起。”他说。
声音带着满足，眼睛里都是迷恋，悔过的话根本毫无诚意。
“你滚。”她甩了巴掌在他红透的右脸，转身跑开了。
感觉身后落了条尾巴，王子晴心里竟然升腾起不该有的希望。
如果他能跑过来追上她，她是不是可以短暂地拥有幸福？
刚刚的感觉，是奇妙的幸福吧。
两排房子靠的很近，巷子挤在中间又窄又深。
王子晴跑了一段路，拖着步子往前走，心一点点下沉，好像下一秒她就能看到妈妈的尸体。
听说死掉的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王子晴抬头，没看到星星，只看到一条窄窄的蓝。
那么长那么窄，像误入歧途的大海枝丫，最后汇成小溪流。
又走了一段路，她突然想回头。
真的回头了，却看见周俊煦还拎着书包站在原地没有动。
王子晴飞快的跑开了。
这次是转角处。
跑很快也甩不掉那句话：“喂，你别逃了，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为什么那么想哭呢？
为什么她一直在逃呢？
逃打，逃命，逃避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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