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同为主任（4）

“怎么？”熊瞎子被我这瓢冷水浇得身体一颤：“我送你姐姐钻石，这又有什么不对？”

        “你把我姐姐看成什么了？拜金女吗？我姐姐可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俗气。”

        听闻我这么一说，熊瞎子闷头一想，居然直奔向三楼的乐器行。我一把拽住他道：“哎！你到底想干吗？”

        “我小时候学过小提琴，虽然有四五年没拉了，但一些世界名曲还铭记在心——”

        不及听这个家伙说完，我耳蜗里便回荡着“嘎啦嘎啦”的杀猪宰牛声，弄得我胸腔心率加速。

        “那卖唱的琴，还不是花你父母的钱？”

        熊瞎子以为我有心给他出什么好主意，便将一只肥硕的狗熊耳朵凑了过来：“天龙，那你说——你是你姐姐的亲弟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肯定最了解她。那你给我出个主意，我怎样才能追到你姐？”

        “亲弟弟”这三个字明显伤害到了我，外人又如何能知晓这个现实身份所带给我的种种感伤。

        另外，我试图通过简单的方法打消掉熊瞎子追求姐姐的目的也是不可能了。

        于是，我计上心来，决定捉弄他一番：“其实，想要追我姐姐也很容易。”

        “天龙，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容易了？”熊瞎子见我有意要点拨他，就如同一只撒欢的赖皮狗，愈加来劲地往我身上又黏又蹭。

        “别贴着，天热！”我把胳膊一支，将熊瞎子拨开了一米来远。“这女人啊！说不喜欢你，其实是欲说还休，不是不喜欢，而是在考验你。”

        “你的意思是说——你姐姐是在考验我？”那家伙因为听出我有扭转乾坤的窍门，自是恭恭敬敬地俯首帖耳着向我讨教。

        “这个就要靠你自己去琢磨了。”既然熊瞎子对姐姐的拒绝不肯甘休，我倒不如来个将计就计，让他自己现出原形，露出其纨绔的一面，令姐姐对他徒生反感。

        “天龙，咱们不都是好兄弟嘛！”熊瞎子又将他那双腻腻歪歪的狗熊爪子盘住了我的肩膀：“那是你的亲姐姐，你们姐弟俩在一起生活了二十来年，自然是你比我更熟络了——”

        “那是！”我抖擞着肩膀，拍掉了对方的熊爪子，宽挺起了身板。

        “所以啦——天龙弟，你就给哥哥提个醒，我到底该怎么做？”

        “这么说吧！我姐姐喜欢有才气的男人。”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熊瞎子真的是一点才气都没有，这是他最大的软肋。

        所以，我要让这家伙将自身的软肋发扬光大，让姐姐对这个男人反感到不能再反感，恶心到不能再恶心，见到对方就想呕吐的地步。

        “才气？”一看到熊瞎子的这副蠢样，我就明白“才气”这东西，跟他相隔着遥遥无期的距离。

        即便这家伙纵有家财万贯，却是跟真正的“才气”一点都不沾边。

        “梁山伯和祝英台化蝶的故事——大家都知道吧？！其实啊，这女人都挺小资，不需要花什么大价钱，没事，你就去练练情诗或情书什么的。”我转过身，是不想看到熊瞎子一听到写字吟诗，就摆出一副简直要了他熊命的表情。“比起鲜花啊钻石啊这些物质上的需求，姐姐更喜欢那种风花雪月的浪漫情怀。”其实，这也正是我对姐姐的梦想和追求吧！

        苏小小见我们说个没完，便一把挽住了我的胳膊：“天龙，电影马上就要开演了。”

        “把票退了吧？我不想看了。”

        我转身走出了商场，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竟是感到异常难过，我空有满腹才华，却没办法给姐姐写封情书或是念首情诗。

        与熊瞎子空有一副臭皮囊不同，这才是我心底最为无奈的悲哀。

        “天龙，你怎么了？面色看起来如此悲伤？”

        我如此悲伤是因为我对姐姐的爱，尽管孤独压抑且深爱着我的亲姐姐，但我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角色，给别人出主意谋办法，如何追求我的姐姐，如何去爱我的姐姐。

        快到学校时，我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突然灵光一闪，问苏小小道：“小小，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什么样的女人会喜欢卢壮壮？”

        那小丫头认真思考了一阵，回答：“我觉得你姐姐就挺喜欢卢壮壮。”我本以为苏小小多少会顺嘴说些不入流的女孩，让我心里感到高兴，却没料到她一上口就提到了我的姐姐。

        “为什么？”这小丫头将姐姐和熊瞎子扯到了一块，我怎能不生气？

        苏小小没有意识到我的恼怒，继续实话实说：“因为他有法拉利呀！我觉得你姐姐就应该喜欢鲜花或是钻戒。”

        我咄咄生气道：“难道，你就不喜欢像卢壮壮这样的富二代？一毕业就可以嫁入豪门做阔太，不用自己打拼，就可衣食无忧，住大房子开法拉利。”

        “我才不喜欢卢壮壮这样的纨绔子弟，就靠着父母拿给他的那些钱撑脸面，迟早会坐吃山空。更何况——”苏小小将脑袋腻在了我身上，缠绵道：“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我不跟你玩了！”我是听不得别人说姐姐的半点不好，摆手甩开了那个小丫头。

        “天龙，你干吗生气呀？女人都喜欢钻戒和鲜花啊！”

        “这么说来，你也跟她们一样？”

        苏小小点了点头：“喜欢是喜欢！但不一定是真的钻石戒指了，只要漂亮就好。”这小丫头是在变相地向我讨要定情信物。

        “你们这些女人，就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又不能当饭吃。”我大步朝学校的方向走去：“肚子饿了！回学校吃饭。”

        远远地便望见电影学院的大门前，老巫婆穿着一套黑色的职业西装，像是一身丧服，显得不入格调。

        老巫婆一年四季都是这样的打扮，不过在天冷的时候，就将黑色的西装换成了黑色的羽绒服，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把自己打扮得这么老气横秋。

        另外，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由于太阳光的作用下，镜片的背后凛射出了一股寒气逼人的目光。

        老巫婆铁着一张脸，就像是戴上了一副不锈钢的面具，想必强酸也溶不透她的这身古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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