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同为主任（2）

石猴子不知道忘记了什么，风风火火地回到宿舍，因意外见到姐姐出现在我们的房间，又是那副花痴的本性：“啊！姐姐，你也在呀！”

        “你不是去教室了吗？”我很不高兴这猴崽子掐进我和姐姐的谈话当中。

        “我忘记拿专升本的资料表格。”石猴子通过学校专升本的考试，落户到我们班，必要的入籍手续自是不可缺少。那猴崽子从抽屉里找出已经填好的表格，并顺带牵出了那把他买来的牛角梳，恭恭敬敬地奉上：“姐姐，你的梳子，我找到了。”

        “啊？你——你还——你还真是有本事啊！”姐姐先是一惊，完全没料到石猴子能把那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找出来。

        于是，我抱着幸灾乐祸的心境，冲姐姐耳语道：“那是他专门去商场花钱买来的，你看，那上面的标签都还在。”姐姐早就注意到了梳把上的标签。

        “这梳子长得也太难看了。”姐姐不想接受石猴子“上供”的礼物，捉着榔头一般的梳把，这不是砸自己的头吗？但为了不至于让对方难堪，姐姐便细细地打量着梳齿，礼貌地嫌弃道：“这好像不是我那把！”

        石猴子当然清楚这不是姐姐丢失的那把牛角梳，不管姐姐有没有丢失过这么一把梳子，但如此拱手相赠“定情信物”的大好机会，这猴崽子怎可能就此轻易放弃，便一再强调这就是姐姐丢失的那把：“但我的确是在音乐学院，第一教学楼的第一间教室里的第一张课桌——找到的这把梳子呀！”

        “姐姐，你就收下吧！”我从石猴子手中一把抓过牛角梳，砸到姐姐的手里：“那家伙白给你买的，你还想怎样？”

        “昨天中午，我就是想把他支走，哪曾想——他还真找来了把牛角梳。”姐姐气得眼睛都绿了。

        我有心捉弄姐姐，冲她咬耳朵道：“如果你不收下，这就说明——你昨天是在撒谎。”

        “这分明是他买的，我收下来也说明我是在撒谎。”姐姐一脸嫌弃的表情，似乎谁一旦拥有了这把榔头一般的梳子，就是极没品位的表现。

        “谁让你昨天请他喝肉茶了？”我不阴不阳地开心道：“好歹，这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嘛！”

        我这番酸溜溜的话语让姐姐恨得牙根发痒。但她转过表情，右手端着梳把，将梳齿“嘭嘭嘭”却是轻柔地拍打在了左手的掌心上，像是思考问题时的习惯性小动作：“那好吧！我就收下了。”随而，装出一副对石猴子感兴趣的模样：“啊！你是叫石磊吧？”

        那猴崽子见姐姐收下了礼物，就如同收下了他的一片真心，愈加讨好道：“对呀！姐姐叫我石猴子就好了。”

        见姐姐的嘴角清泠泠地一笑，我就知道她的玩性又上来了：“我一直不明白猴子是如何洗衣服的。”

        “啊！”石猴子知道是在说他自己，但因为有意要逗姐姐开心，便装糊涂道：“好像猴子不洗衣服吧？”

        “你不是叫石猴子吗？”姐姐上下打量着石猴子那副细瘦平板的身材，石磊仿佛如晾衣杆般撑起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整个人像是在衣服里飘啊荡啊，精瘦得惨不忍睹。“你这么瘦，这身材筋筋道道，怕是都可以自带当搓衣板了吧？”没想到，姐姐的心思跟我捻到一块去了。

        “啊！原来，姐姐是想看猴子怎么洗衣服啊？这简单！”

        石猴子脱掉上身的短袖，跳进了阳台上的洗衣槽，打开水龙头，先是将筋筋道道的身板淋了个透湿，然后把临去教室刚换上的干净衬衫，“吭哧吭哧”地在搓衣板的胸前使劲用力。

        由此，我愈加看到了惨不忍睹的一幕，这状况还是落在了他的裤头上：瘪下去的裤裆连只鸟形都摁不出来，可想而知这猴崽子瘦成了什么状况。

        还好！因那洗衣槽呈倾斜状，上扬着唇角，又因石猴子将自己顺着身条窝在了水槽里，挺起上半身，是为了让姐姐欣赏他如何搓洗衣物，所以姐姐看不到其瘪了下去的裤裆。

        由于这家伙猴长着一双脚，堵住了洗衣槽一侧的排水孔，自来水淹没过其大半个身子，肋皮里筋筋道道地蓄满了水珠。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石猴子的身上，一身的亮灿灿随着活人的搓衣板金光乱撞，逗得姐姐哈哈大笑：“龙龙，你这个同学真是太有意思了。”

        石猴子更加得意洋洋，从洗衣槽内一跃而起，猴精抖擞道：“如果姐姐喜欢的话，我给姐姐表演齐天大圣捞月亮！”靠！这大白天的，哪找月亮去？况且，这家伙居然自诩为“齐天大圣”，真是太不要脸了。

        “什么齐天大圣？”我不满意地伸出舌头道：“他顶多就是孙悟空身边的一个小跟班，而且还是最丑、最不起眼的那个。”

        “下次吧？下次好了！”姐姐捂着笑疼的肚子，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光：“学校那边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石猴子像是一条落水狗，湿淋淋地蹲在洗衣槽里，探头望着姐姐离开的路线，目光满怀着依依不舍：“姐姐要经常过来玩啊！”

        这猴崽子十足的一个跳梁小丑，这辈子怕是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为了讨心爱的女子高兴，竟如此作践自己，不过是逗女人们穷开心，反而讨不到异性的真情。

        姐姐转身走到门口时，将牛角梳退回到了桌上，正准备推门离开，却被我叫住道：“姐姐，你忘记带走这把失而复得的牛角梳了。”

        “啊！刚才笑得太高兴了。”姐姐从我手中一把拽过梳子，冲我面抵着面，压声道：“龙龙，你起什么哄啊？”

        “人家石同学，不惜花血本给你找到了这把牛角梳，你怎么一点都不领情啊？”

        “谁说我不领情了？！”姐姐将梳子戡在头上，头顶开出了一朵鸡冠花，就算是榔头铁棒也能被柔情成一把花冠，将姐姐衬托出了一股刚烈之美。

        石猴子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这前腿刚刚离开，苏小小的后脚就跨进了我的宿舍。

        当时，我正站在阳台上锻炼身体，将脸迎向杀气腾腾的太阳，恨不得通过光合作用，脸上的痘痘全面开花结果，赶紧凋谢不见。

        “天龙——”苏小小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她眼见我和石磊的床铺是空的，便朝内阳台的方向悄悄地走来。

        “你怎么来了？”听见背后轻轻的推门声，我就知道来者是苏小小。

        这小丫头温柔得很，宛如一只杭州的小母猫，虽然没有姐姐漂亮，但性子里却是文文静静的贤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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