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到大学（4）

我拖着箱子紧赶又慢追，气喘吁吁地跟进了店面。眼见姐姐的面前坐炉着一只滚沸的热锅，红汪汪的辣椒油炸得我头皮都竖起来了，大声抗议道：“为什么又吃火锅？在家里，我们已经连续吃了整整一个星期！”

        “火锅有什么不好？既经济又实惠。”

        “你快看看！看看我的脸上长出了这么一大堆宝贝疙瘩。”我撩开额边的头发，露出了七颗荣光闪耀的痘痘，呈现出北斗七星状排序整齐，正指向暮色下沉的晚霞。

        粉红色的痘痘，如同婴儿的皮肤那般娇嫩，却是一碰就疼。

        等到皮肤深沉并且暗淡了下来，痘顶成熟出白色的斑点，将脓浆“啪嗒”挤出来，结痂愈合就好了。

        我热心期盼着这些痘娃赶紧成熟流脓，岂料，姐姐却是要加重我的病情。

        姐姐见我亮出这一脑门子的“宝贝”，捂嘴噗嗤一乐，板正着脸色道：“这么一大堆珍珠玛瑙，镶嵌在脑袋上，多好看啊！我想免费戴，都戴不上呢！”

        啊！被我深恶痛绝地视作为眼中钉肉中刺的青春痘，居然被这个小女人称作是“珍珠”和“玛瑙”。

        “你——你——”我被噎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姐姐霸道地撩了我一眼：“你到底吃还是不吃？”

        “吃！”我气闷地回答：“中午在高铁吃过午饭，一下车，我就搬上搬下，你倒好——就是一甩手掌柜，我都快要饿死了！”

        “那就点菜吧！”

        我还以为让我上手，姐姐把菜单抓过去，便按照自己的喜好勾勾画画，根本不给我任何点菜的机会。

        当即，我彻彻底底地败下阵来，只得安坐在姐姐的身边。我作为一个大男人，如果还为这点儿小事而斤斤计较，就显得太没肚量了。

        服务员将菜上齐后，将菜单递给了姐姐，是要让姐姐查点菜品是否都上齐了。姐姐便塞给我道：“你请客！”

        “为什么我请？”若不是手上拖着行李箱，我这一跳蹦得老高，保准落入进汤锅的滚油。

        “因为你把我的行李箱带走，我洗澡时没衣服换，就到校园的衣店里买来了这条裙子。你说是不是该你请我？”这样，我才注意到姐姐正身穿着一条蜜黄色的连衣裙，早前的确没见她穿过。

        洗澡时没衣服换？这话说得实在令人浮想联翩：姐姐该不会是全身涂满了沐浴液，才跑去衣店里买下了这条裙子吧？

        但当时，我可来不及对此过多琢磨，体内的血管如同爆裂的水龙头，血液迅速飙涌进了我的后脑勺，竟是差点仰头倒地，为这个无理取闹的解释而气绝身亡。

        好！我忍！忍出了一个身为弟弟所应该具备的气量与大度。

        谁让她是我的亲姐姐，而且还是这么一个天生丽质、花容月貌、沉鱼落雁般的亲姐姐。

        因为只比我大七分钟，她就可以冲我耀武扬威，施展身为姐姐的威严；又因为只比我早出生七分钟，她就可以施展身为小女人的娇憨，甚至是蛮横无理。

        父亲曾经对我绅士地嘱咐：漂亮的女人天生就应该获得男人们的宠爱。毫无疑问，姐姐天生就拥有这样的资本。

        刚吃过小半场，我已是满头大汗，嘴巴更是被烫辣得毫无任何知觉，伸出舌头哈哈地吐出满口的热气。

        然而，坐在对面的姐姐却是吃得气定神怡面不改色。

        唯一产生变化的是，姐姐的脸色愈加红润，一双嘴唇也是勾人心魄，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

        “老板，倒茶！”我不停地给自己扇风，招呼老板斟满茶水，一口菜三杯茶，我的肚子里已经灌满了“咣咣当当”的茶水声，仿佛顺着食道漫进了耳蜗。

        “龙龙，你这都第几杯茶了？”姐姐悠闲地咀嚼着脆生生的鸭肠道：“你这一口菜三杯茶，可是完全淹没了这火锅的灵魂。”

        我正要抱怨地说话，听闻肚子“咕噜”一响，脸色涨得通红：不行！我要上厕所。

        我正快步拐进店面走廊，急行向卫生间，就听闻背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令脊柱传导来了一阵惊悚的痛感。

        “啊！天龙，你果然在这儿！我去你宿舍找过你。”我捂抱着肚子回头，隔着走廊的窗户，苏小小正站在窗外，微笑地望向我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吃火锅啊？”

        “啊！不是！”不行，快憋不住了！我没办法做过多的解释，便涨紫着脸，指了指大堂，飞步朝卫生间走去。

        苏小小是我的同班同学，我知道她对我有意思，个子也是小巧玲珑，典型的江南女孩，很讨人喜欢。

        但因为有姐姐的珠玉在前，我对这种小家碧玉的女孩，实在提不起兴致。

        我和姐姐比起同龄的孩子早一年上学，所以二十岁就上到了大三。

        但苏小小比我们小了将近两个月，原本，她考上了南方电影学院表演系，但家里人认为编导的前途更大，便动用关系调配到了我们编导系。

        苏小小不仅是我们班上年纪最小，也是整个年级里岁数最小的学生。

        从卫生间松快了出来，返回到店面的大堂时，那小丫头已经跟姐姐搭起腔来。

        “我知道你是楚天龙的那个龙凤胎姐姐，”苏小小端端正正地向姐姐鞠躬行礼道：“姐姐好！”

        姐姐望向回到座位边的我，询问：“龙龙，这是你的同学吗？你还没吃晚饭吧？要不坐下来一起吃？”

        姐姐因为显得异常热情，招呼老板拿来干净的碗筷和油碟，我就明白她又要戏弄我的同学了。

        由于，那个小丫头被姐姐的热情所感染，以为我的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可亲最和善的姐姐，便高高兴兴地坐在了姐姐的身边。

        “苏小小，你别！”姐姐的重口味不是谁都能扛得下来的。但已经来不及了，苏小小经不住姐姐的引诱，夹起一块烫好的牛肉片，就送进了嘴里。

        瞬间，那个小丫头的表情傻定住了，就像是吃到了满口的苍蝇般，表情辣得一呆；随后，她慌忙用双手卡住了脖子，如同被坏人扼住了脖颈，想喊救命却是叫不出声，脸蛋通红得似乎憋岔了气。

        这个可怜的江南女孩肯定是被辣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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