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癔症
江玥不知道一句邀功的话会让她的小命悬在刀尖上，如果知道她一定抱紧姬珩的大腿，说自己谁的人都不是，就只是他姬珩的人。
眼下她心里还得意着，等姬珩夸她。
但是姬珩的脸完全被面具遮住了，根本看不到任何表情。
江玥有点担心裴肆追出来，向姬珩使了个眼色，就假装往他身上一倒。
“头晕啊，我走不动了，江护卫背我。”
姬珩垂眸看着没骨头似地缠着他的女人，眼中弥漫的杀意渐渐消退。
裴肆就快要娶妻了，她终会知道自己的执着是徒劳的。那便耐心一点，等她清醒。只希望她别太蠢，超过自己心里的时限。
姬珩没有发现，他定下的时限是拿到医典那一日。那么倘若他一直不去拿医典，等着江玥回心转意呢？
他以为自己没有被乱了心智，却在无意之中又袒护了她一回。
江玥闹腾着要爬上他的背，姬珩冷声嗤笑，却是屈膝弯腰，稳稳地把人背起来了。
被背着走了几步，江玥才意识到她在做一件多么大逆不道的事。
身为仆从，怎么能让主上背她呢？
真是好大的脸！
但是江玥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觉得：哇，这就是骑在大佬头上，啊不背上的感觉吗？
好像要飘起来一样，有一种全天下在她面前都是蝼蚁的错觉。
于是她嘴里说着：“对不起兄长，我是不是太沉了？”
心里却美滋滋的唱起了歌，跳起了舞。甚至回到房间时，她都有点不乐意，嫌享受的时间太短了。
姬珩把她扔在床上，真的是用扔的，简单粗暴。
江玥的梦完全醒了，大佬的背果然不是随便上去的，代价就是她的屁股被摔麻了，半天没能爬起来。
好歹我也是立了功的，也不说夸我一句。
江玥内心有点小埋怨，但也不敢朝着姬珩发作，她缩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意朦胧。
果然是一吹风就醉的酒，江玥没到醉的程度，只是有点上头，但也足够助眠了。
第二天醒来，江玥发现姬珩不在房间里，顿时有些慌。
他该不会是自己偷偷去闯藏书阁了吧？
幸而柳管家进来告诉她，姬珩一早出门去了后山。
江玥心思一动，那可不巧了嘛！她也想去后山看看那座善堂有什么猫腻来着。之前正不知道怎么跟姬珩说呢？
“那咱们也去吧。”到那就说是偶遇，再哄着姬珩一起去查善堂。
柳管家手里拿着一个小食盒，闻言抬了抬手：“您还吃早饭吗？”
江玥立刻点头：“吃啊，不急这一会儿。”
柳管家把食盒里的小碟子摆在桌上，着实有点看不透江玥的想法。
小夫人怎么还有心情吃早饭呢？她昨日把太子殿下气得脸都青了。太子殿下一早出门定是因为心气不顺，她这个时候还不追过去哄，竟还悠闲地在嘬着一个汤包。
他心里为太子殿下不平，瞪着眼睛看江玥吃包子。
更过分的是，江玥竟还伸手问他：“有醋吗？”
柳管家怒气冲冲往门口走，不争气道：“有，我去给您拿。”
江玥看他走路带风的样子，心想这是昨夜休息的不错，瞧着有精神多了。
吃完早饭，柳管家说马车套好了，江玥带上她那最值钱的小包裹往外走。她没拿剑，主要是觉得拿了也不会使，何必麻烦。
马车等在太玄派门口，江玥到了才发现那个赶车的太玄派弟子有些眼熟。不正是昨日裴肆安排给她收拾房间的那个吗？
这小子看起来呆头呆脑，不太机灵的样子。
太玄派小弟子上前朝她一躬身：“太玄派弟子方圆，奉少掌门之命，这几日跟着孙少爷，您要去哪？只管说一声就行。”
江玥挑眉：“怎么个跟法？小爷去茅房也跟吗？”
方圆惊呆了，似乎没见过这种在大街上说起茅房的人。他挠挠后脑勺道：“这个，倒不会。孙少爷别误会，少掌门是怕您初来此地找不到路。”
“哦。”江玥做出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其实心里却在想，不管裴肆是不放心她还是想派人监视她，那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她正愁怎么跟裴肆说后山善堂的事呢？这个方圆看起来是他的心腹，定会把所见所闻都告诉他。
“那你跟着吧。”
听她最后答应了，方圆忐忑的心终于定下来。
少掌门说尽量不要惹这位孙少爷不快，同时还要求他必须得寸步不离地跟着，简直就是在为难他。
虽然他就算做不到也不会受罚，毕竟少掌门是个宽容的人。但是少掌门难得让他做一件事，他要是给办砸了，肯定会被师兄弟们怪罪的。
方圆殷勤地扶着江玥上马车，一路上把马车赶得四平八稳，一点也没有颠簸到车上的人。
太玄派位于隐月山山脚下，所谓的后山就是隐月山背面那一片地方。隐月山不高，但善堂建在山顶上，路不太好走，马车只能到山腰附近，再高就上不去了。
方圆急的头上冒汗，怕车上这位金尊玉贵的小少爷不肯下车走路。但让他意外的是，江玥一听说马车走不了了，十分积极地要下车。
柳管家和方圆都要帮她拿着小包裹，但她没让。这包裹里可都是她的身家性命，她可信不过别人。
江玥并没告诉柳管家和方圆她要去的是太玄派的善堂，所以这两人一个以为她是来寻人的，另一个以为她是来瞎玩的。
方圆还热情地给她介绍：“山上有一处温泉，还有太玄派的药田，孙少爷要去看看吗？”
其实山上风景最佳的地方是断月谷。但早上少掌门特意嘱咐过，不能让孙少爷靠近断月谷，是以方圆也就没有提起。
他怕孙少爷好奇心起，与少掌门的话反着来一定要去。
江玥对看风景没什么兴趣，她只想先找到姬珩，再和他一起去山顶的善堂看看，找到一些裴道声害人的证据。
但是隐月山这么大，姬珩会在哪呢？
江玥边走边四处张望，眼看已经快要到山顶，她都已经看见一座藏在树荫里的房子了。
那大概就是太玄派的善堂吧。
要不然她先进去看看？没有姬珩在，江玥觉得有点不安全，但也没有打退堂鼓的道理。
却没想到这时候前方树林遮挡的地方发出了一阵阵分不清是人还是野兽的嚎叫声。
“不好，是善堂里的病人又发病了。”
小弟子方圆眉头一皱道：“二位还是先跟我下山吧。最近善堂里有病人得了原因不明的癔症，若是他们跑出来了可能会攻击人的。”
江玥自然知道这压根就不是什么癔症，而是这些病人吃了裴道声研制出来的一种药。说是可以让人摆脱病痛，但实际上却是短时间内榨取人的精气神，让人一直处于兴奋状态，但这种状态最多持续几天，人就会衰竭而死。
方圆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他还在劝江玥快些离开。
此时柳管家满脸惊恐地指着前方：“他们往这边来了。”
江玥朝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个病人发狂似地从树林里跑出来，那些病人脸上浮肿，眼睛通红，不知道有多久没睡觉了。
要知道人长久的睡不着觉，可是会发疯的。
眼前这些人就已经变成疯子了，他们互相厮打，往树上撞。看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三个人，兴奋地吼叫一声，朝江玥他们扑过来。
“快跑！”一个病人快要抓到江玥的时候，方圆用剑柄挡了一下，但随后就被推了个趔趄。
看来这个小弟子也是个弱鸡。
江玥看着脸上比她还慌的柳管家，知道这个也指望不上，便说：“分开逃，山下会和。”
说完她用了最快的速度朝下山的小路上飞奔。
呼呼……
江湖能听到自己急喘的呼吸声，还有身后追赶她的病人的嚎叫声。
她都跑得那么快了，却感觉身后的声音追得更紧了。
小路前方分成两条岔路，但江玥没空注意，直接左转。她模模糊糊的想，来的时候是走的这条路吧？
但是跑了一段她才发觉不对，下山的路不该这么偏僻的，而且路旁那些叫不出名的杂草也太高了，都快没过她的膝盖了。
后面的病人对她紧追不放，所以江玥哪怕意识到自己走错路了，也不敢停下来。
但渐渐地，她还是跑不动了。更糟的是，她被一颗长出来的杂草根绊了一跤，趴在地上。
因为底下有杂草垫着，江玥根本没有摔疼。她赶紧翻过身，却发现趁她摔倒的时候，本来就离她不远的病人追上来了。
那人一脸狂躁地往她身上扑，而江玥的脚被杂草缠着压根就没有跑的余地。
性命攸关的时候，江玥想起自己头上还带着一个用来束发的尖头簪子，她一把将簪子拔下来，但却没来得及动手。
只见那个病人扑了一半，左腿像是突然被什么刺了一下，瞬间失去平衡往一边歪倒。
江玥见他在那抽搐着口吐白沫，一时没敢靠近。
这时有人来到她身后，动作不急不缓地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因为风里的味道很熟悉，江玥看也不看就先叫道：“兄长，是你救了我吗？”
这一点无意之中的依赖取悦了她身后的人，姬珩轻轻一哼，算是回答了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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