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第二天一早，一行车马去往梓湖。府尹郡守并随同人员坐马车，应泂本叫应淯同坐马车，但见骆羽骑马，也非要骑，于是骆羽与应淯骑马在前。
可马车毕竟慢，骆羽有些着急。开始还算配合，在前面慢悠悠地骑着，但在高处远远看到梓湖，就按捺不住，策马就跑，应淯慌跟上。
同样的风景，没了约束，顿觉生意满满。骆羽离了大路，从乡间小道向梓湖方向飞驰，沿路庄稼、菜畦、山坳，明镜似的水塘，亮丽的洗衣女，水牛、白鹭、戏鸭与鹅、追犬，以及掩映在树林中的人家，都让骆羽觉得分外美好……
路过一户路边人家时，听见里面有恸哭声，还有孩童稚声喊：“阿娘，别哭了别哭了！”有妇人嘶哑的嗓子大声哭道：“我苦命的菱儿啊，青天有眼，救救她吧！……”
骆羽勒马，透过低矮的土墙往院里看，见一个包头的妇人抱着一个红包袱在哭泣，旁边是个很小的男孩儿。
骆羽下马，推开柴门。这时，应淯也费力地跟了上来。
走到妇人身前，蹲下，问道：“婶婶莫哭，出了什么事？”
妇人先是惊疑，见骆羽面目和善，就当成救命稻草，哭诉起来。
原来妇人丈夫被抓壮丁从军，数年未回，只一女一儿，女儿菱角刚满十三，就有村霸和祭司把女儿抓走，充当祭湖妇。红包袱是湖神聘礼，只一点碎银和几块土布。
骆羽从没听说过拿活人祭祀水神的，而且还是三女两男童。妇人哭道：“最多的时候，他们送十个活生生的黄花闺女给湖神。这些年，湖边人家，但凡有能力，都把女儿送走，或者早早嫁出去。只有我这孤苦无靠的女人才没法子，躲也躲不掉，求也求不得……”妇人哭得撕心裂肺……
骆羽问在哪，妇人指路。骆羽让应淯走回路，去通知应府尹和父亲，看能不能想办法救人，自己则沿路赶去……
梓湖浩渺，幸妇人指路，在一岸畔，远见已围得人山人海，中有搭建的祭台。近前看，祭台插黄、白、黑咒符旗，布置各种灵异装饰。祭台前有十数个大供桌，上摆各种祭品：乳猪、牛羊、米糕点心、瓜果……正前方，还有一个大火盆，正燃着火，朝东的方向，有一大香炉……
一群乱发、黑色布条衣饰，脸涂黑红装饰的“异样的人”，踩着燃着的石头，作怪异舞……
然后，出来一个头插各种羽毛的，身穿彩色布条装，手拿带着羽毛的彩色棍和一个带布条的铃鼓，脸抹大块彩色，牙齿全黑的人。他口中念念有词，做了一个什么法，然后突然进入迷狂状态，边哭边唱，同时跳着夸张的舞，颠头捣蒜，张牙舞爪……他身旁有巫从不断从口中
喷出火，有的则用手掌从沸腾的油中伸出，向天空做泼洒状……
之后，他又突然倒地，口吐白沫……继而，再恢复清醒。在香炉前点上三支巨大巨长的香，站到祭台中央，低头念咒，双手向天举起，再指湖中央，摇动铃鼓，右手二指竖前，大声念道：“东方青帝甲乙君，南方赤地丙丁君，西方白帝庚辛君，北方黑帝壬癸君，中央黄帝戊己君，千乘（shèng）万骑（ji）护卫吾身，湖君湖君你听令，收下祭礼潜入底，再不兴澜与作妖！”
然后命人将供品一一抬上装饰华丽的巫船。巫船下部有漏水口，几个小船行到水中，均慢慢沉落。沉落的瞬间，人群发出欢呼声……有人下跪大振双臂，喊：“湖神保佑！”、“湖妖勿泛水！”、“请湖神发发慈悲，再勿泛湖！……”
这时，那巫师又着人拉来五条彩色的小船，上面分别锦簇着三个红衣女孩儿和两个男婴，其中一个男婴正张手哭着，远远就可看到那可爱的小藕般的小臂，和可爱嫩嫩的小手……
巫师又冲五条船呜啦呜啦说了什么，手里洒出五彩的东西，再装模作样地一指湖中央，手下随即把船推入水中。
船前二后三缓缓前行，眼看就要慢慢吃水、下沉，骆羽焦灼，双手下意识搓两腕，眉心紧皱……
忽然，眉间星目闪动，放出光芒，只见自己飞升空中，仙识忽开，出腕中隐光，形成网带，分别抓住五条船上的五个人，轻轻一提，就离开船面……骆羽带他们来到岸边，放下，一手抱着一个婴孩，招呼三个女孩快跑。
骆羽还在空中时，巫师先是惊住，后马上反应过来，指着骆羽落地处道：“妖女作乱，抓住她！”
三个女孩跑得慢，不一会，就被巫师的手下围住，骆羽抱着孩子，闪展腾挪，一个个将其击倒……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围观的民众赶涌过来，将骆羽几人团团围住，推推搡搡、乱抓乱打，各种叫嚷道：“好大胆，竟敢破坏祭礼，想淹死我们啊！”、“让你们不去死！让你们不去死！”、“打死你们！”，又有人抓扯骆羽头发、对她各种捶打，道：“是你吧？你个妖女，让你破坏我们的好事，你想发大水害我们，打死你个妖女！”
被民众密密匝匝围住，女孩们挤靠在一起，用手护头，骆羽怕两个婴孩被打，就死死护住两个小的，两个小的都醒了，挣扎着哭闹……那三个女孩被打得不行，哭喊：“别打了别打了！”、“求求你们！”……
忽然，骆羽觉得那和雨点一样密集的拳头突然就离开了自己，感觉背后、上方有什么替自己挡着，隔着“它”，仍能听到和感觉到捶打的声音和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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