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昔日因，今日果
“过了前面那个巷子就到家了，终于回来了！”
黑夜之中，林大牛搀扶着自己老婆秀蛾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路上提心吊胆终于回到任家镇了，可把他们吓坏了。
“啊，好累。”
秀蛾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惹得丈夫林大牛很是担心，忍不住嗔怪了一声，“你说说你，都怀了三个月的孕，还挺着个大肚子跟我一起去。”
他忍不住瞥了一眼妻子那微微隆起的肚子，止不住站在那里憨憨的傻笑了起来。
那是他的种！
虽然只有三个月，但是他要当爹了，当爹了！
“瞧你说的，我哪有那么金贵？”秀蛾看着大牛慌里慌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娘怀我的时候，八个月还下地呢，我这才三个月，急甚？”
“嘿嘿。”林大牛用手挠了挠头，他娘也是的，生他还没半个月，就直接下地劳作去了，落下了病根，现在身体也不好了。
“你是俺媳妇，俺疼你怎么了？”
“呸，在外面没害没臊的！”
虽然四下无人，又乌漆抹黑，两人已经是好几年的夫妻了，可秀蛾还是忍不住有些脸红。
又是迟疑了一下，她这才缓缓的依靠在丈夫身上，“咱俩今天去当了嫁妆，可要好好的谋算谋算，这都是咱俩孩子以后的家当，一家人的生计，可得省着点花。”
“省得，省得。”
“我觉得要多买两亩地，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在外面多不安全呀，守着小日子就挺不错的。”
“俺都听你的！”
秀蛾立马就不满了，“胡说，你才是当家的，什么都听我一个妇道人家，要是让人家听了去，指不得在后面戳我脊梁骨呢？”
“不给他们说，不给他们说。”
“哼！”
也就是在月色下，两人这才依偎着走着，秀蛾忽然鼻子一皱，感觉到很恶心。
“大牛，我想吐。”
她原以为是自己的反应，却没想到丈夫比自己吐得更快，这可让秀蛾呆立在了原地。
还不等她有所反应，一股难闻的味道就入了她的鼻子，令秀娥越发的反胃了。
好难闻。
一股腐肉的味道。
“林大牛！”
趴在地上呕吐的林大牛忽然一愣，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就应了一声。
他原以为是自己老婆，可猛然又想起来，自己老婆秀蛾叫自己大牛！
是谁？是谁？
林大牛下意识的用手拽紧胸口，那里有着他老婆全部嫁妆典当而来的大洋，足足四十块呢！
只见月色之下，那墙头之上露出了一张脸，一张美人脸显得无比娇美，看的林大牛有些失了神，直愣愣的看着那美人。
“啊！”
就在这时，秀蛾捂着肚子惨叫一声，瞬间惊醒了林大牛，他满脸的惊恐，一屁股坐在地上。
乡下人没什么好娱乐的，大多喜欢听唱戏的，要么就是坐在门外跟乡亲七嘴八舌的瞎聊。
而那些神神怪怪的故事则是最多被提起的，千奇百怪，无奇不有。
林大牛想起刚才自己那恍惚，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自己恐怕是上了邪祟的当。
人走夜路，听人声莫答应，不可回头，这是禁忌！
我怎么给忘了？
他连忙爬了起来，将妻子秀蛾抱在怀中，朝着远方奔逃，跑得很快很快，跑得很远很远，可就是走不出这条巷子。
越跑，林大牛心中越绝望，秀蛾也意识到了什么，将手紧紧的拽在了他的胸口。
“嘶～嘶～”
遇到怪异的声音传来，那美人已经从远处来到了面前，哪里是什么美人呢？
分明就是一条怪蛇长着一张人脸，那脸越来越近，再也没有远处看得那么娇美。
惨白，扭曲。
嘶～
一条尖长而猩红的舌头从嘴中伸了出来，不断扭动着，足足半个长。
那美人蛇看着秀蛾，目光缓缓的下潜，落在了她的肚子上，面容变得扭曲贪婪，嘶嘶声越发的明显了。
“王八蛋！”
这是要吃他的种！
林大牛两眼变得通红，一把将怀中的秀蛾推得远远的，“快点跑，跑呀～”
他反手从袖子中抽出柴刀，这是为了防止回来的路上遇到歹人洗劫，特地准备的。
谁也不能伤害秀蛾还有我的孩子……
林大牛带着滔天怒火朝着那美人蛇扑了过去，月色之下，他能看见对方的神色，他是个不会察言观色的人，可是这一次，他感觉自己看清楚了。
是不屑，是那种轻蔑，一种很明显，流浮在表面的表情。
“啊！”
林大牛嘶吼了一声，挥舞柴刀的手仿佛被注入了无穷力量，不就是一条蛇嘛，不就是一条蛇嘛……
老子不怕你！
咔——
碰……
林大牛感觉手中一动，手中的柴刀断成了两段，一股巨力传来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胸口，将他打得在地上翻滚了好多圈，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漆漆的。
他感觉过了好久，有感觉只是黑了一下，一声痛苦的叫喊，林大牛恍恍惚惚的醒来，便看到那条蛇站在自己老婆面前，长长的舌头伸入了秀蛾的嘴中，正在贪婪的吸允着什么？
不！
不！
林大牛看着老婆秀蛾痛苦的摸着肚子，眼睛变得血红，手中已经断了半截的柴刀再一次挥起，左手不断用力向前攀爬，一刀砍了下去。
那蛇原本享受的神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不耐烦的看着林大牛，尾巴高高扬起，要给这个讨厌的蝼蚁致命一击。
可尾巴还没落下去，它猛的看向了远处，飞快的化作一道虚影远遁而去。
“秀蛾！秀蛾！”
林大牛踉踉跄跄的向前走了几步，跪倒在了秀娥的面前，那原本隆起的肚子已经凹陷下去。
他不敢置信，一点一点的抚摸，可是已经晚了，秀蛾面带着痛苦，眼睛苍白无力，已经死了……
“啊！！！”
“为什么！！”
“老天呀！！！”
罗杰微微喘了口气，从天而降，直接落在秀娥面前，将手放在了她的脸上，微微的蓝光落下，这是彼岸花的能力。
淡淡的蓝光也笼罩在了林大牛的身上，他感觉自身的伤势飞快的愈合，这让他涌现出了新的希望。
一定要啊……
一定要啊！
罗杰坚持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收回了手，无奈的摇了摇头，太晚了，太晚了，一点生机都没有了，他也无能为力。
从阎王中抢魂魄，他现在还没这个资格。
“抱歉！义庄离这太远了……”
林大牛呆呆的跪坐在那，看着面前的秀蛾，又听到了义庄的名字整个人陷入癫狂的大笑中。
“哈哈哈哈，这就是命！这就是命啊！这就是命！”
他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在那嚎啕哭泣，在罗杰错愕的眼神中，居然挖去了自己的眼睛。
“你……！”
“哈哈哈哈！这就是命！”
林大牛双眼鲜血横流，双手胡乱的挥打，阻止罗杰给他治疗，整个人跌跌撞撞、疯狂大笑着离去。
十年前。
九叔刚刚来到任家镇，就住在他家隔壁，那时总是听到周围人议论做死人生意的有些不详，林大牛并不知道什么叫不祥，可心中却清楚爹妈讨厌九叔。
于是，那一天，他故意说自己看到九叔家有鬼跑出来，把他吓了一大跳。
他那一天清晰的记忆着九叔那茫然、错愕的眼神。
那一年，他十岁，九叔二十岁。
他记得九叔那离开萧瑟的身影，还有那远离任家镇的义庄……
哈哈哈哈哈，命呐！这就是命啊！
林大牛踉跄着身体，重重摔倒在地，空洞着满是血痕的双眼看着天空。
秀蛾，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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