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下狱
只见那根发丝细腻柔软且绵长，根本不像男子的头发。
楚映之有一头乌黑的秀发，秦渊极爱，每每批奏折时，他总让少年躺在他的膝上，抚摸他柔顺的长发，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不是少年的头发。
是个女人？什么人能把发丝留在少年颈侧，他们做过什么事？
面对秦渊的逼问，楚映之咬咬嘴唇，不敢看直视他的眼睛，“殿下，我不想骗你，请给我点儿时间，以后我一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好么？”
这丝头发其实是楚瑶的，但他暂时不想让秦渊知道王姐身在秦国。
“你不信任孤？”
“不是的！就……还没想好该怎么说。”
“好。”
出乎意料，秦渊没有深究，“只要你不要骗孤，孤信你。”
秦渊向来多疑且霸道，能说出这句话，实属不易，又想到王姐的催促，楚映之的心被两边无限拉扯，像要撕成两瓣，不知该去往何处。
太子殿下故作大度，允许少年有自己的小秘密，内心却介意地不行，心里的愤懑表现在行动上，一下咬住了少年柔软的唇。
粗粝的舌头在口腔驰骋，被追逐，被戏弄，暧昧的银丝交/合处流了下来，楚映之受不住，用力推他的肩膀。
“不要……难受……”
在他的奋力挣扎下，秦渊终于意识到少年并不是欲拒还迎，而是真的不舒服，在松开少年的那一瞬，楚映之脸色苍白，猛然推开秦渊，捂着胸口——吐了。
与此同时，秦渊的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
……
拿少年没辙，秦渊把怒气全发在了倒霉的御医头上，再次得到“静养”的答复后，秦渊怒了，勒令御医必须开出方子，否则让太医院封门，全部回家卖红薯。
“枸杞，山药，党参，黄芪……”
念着手里的方子，楚映之苦笑不得，这不是给女子补气血的么，他一个大男人吃这个做什么。
不过看着战战兢兢的老御医，楚映之默默闭上嘴，最近他确实头晕，身子疲乏，吃点补气血的，或许有用？
“公子是否去别处看过大夫？”御医临走时，忽然回过身来，问了这么一句。
楚映之摇摇头，他的吃穿用度，全被秦渊一手包揽，每次他一有事，秦渊立马宣御医，至今还没机会在别处看过大夫。
听了他的话，御医说道，“乡野之间也不乏名医，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公子可多看看，结合您的身体情况，自行判断。”
“哼，孤花重金养的御医，竟连乡野赤脚医生都比不了？要你们何用！”
听到太子殿下冷然的声音，御医不敢多逗留，匆匆退了下去，楚映之却留了心，莫非御医在暗示什么？
算了，这个不重要，他能吃能喝，身体好的很。当务之急，先把秦渊的味觉治好再说。鹤顶红是剧毒，无药可解，可若是缓解它的腐蚀性呢？楚映之觉得或许可以一试。
——————
这边楚映之闭关翻看医书，一边倒腾他的瓶瓶罐罐，时不时和楚瑶秘密相会，小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而朝堂上风起云涌，秦王重新临朝，大力扶持九皇子，太子党和九皇子一党势如水火，斗的难舍难分。
另一方面，魏国接受了秦渊的条件，愿意让出一座城池，魏国使团已经抵达邑城，住在礼部的驿站内。
当然，魏国的事，楚映之并不关心，还是楚瑶无意中念叨两句，他才知道朝堂上的风云。
面对王姐的步步紧逼，楚映之却不能在此刻离开——上有秦王施压，下有琐碎国事，秦渊如此辛苦，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到底什么走，给我个准话！”楚瑶被他明日复明日地推了月余，下了最后通牒。
“和谈之后。”楚映之想了想，定下这个时间。
到时候，不管是走是留，他都会给两人一个答复，而那时，他也会把一切和秦渊全盘托出。
可事情往往猝不及防，和谈在即，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加盖魏国玉玺的和谈国书不见了！
事关两国邦交，不管是魏国还是秦国，都不乐意见到这样的情况，秦渊当即下令封锁驿站，别说，还真找到了国书，在楚国使团的房间里。
“什么？！”楚映之得知这个消息，惊的打翻了手中的瓶瓶罐罐。
怎么会和楚国扯上关系？
不管他再诧异，众目睽睽下搜到了国书，楚映之这个楚国质子首当其冲，被捉拿问话。
他和此事一点关系都没有，自然一问三不知，直到刑部尚书拿出装着国书的布袋，楚映之忽然瞳孔一震，愣在原地。
——他在楚瑶身上见到过那个布袋。
难道是王姐？！
楚映之惊疑不定，原本坦荡的心也慌了，国书在楚国使团被发现，而能命令楚国使团的人，除了他，就是王姐。
见他神色有异，刑部尚书也拿不准主意，要是一般人，直接大刑伺候，不怕他不招。可眼前的人不仅是楚国质子，更和太子殿下有着不可言说的关系，甚至风头正盛的九殿下，也暗中嘱托不可伤了少年。
正当刑部尚书两头为难的时候，有人来报，太子殿下驾到。
刑部尚书如临大赦，赶紧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出去，无关人等相继退下，片刻，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解释。”秦渊言简意赅。
“不是我。”
“孤当然知道不是你。”秦渊冷然道，“谁？”
“是……”
楚映之犹豫半天，却答非所问道，“如果这个人没有恶意，殿下能不能饶恕她？”
秦渊都要气笑了，他当这是什么，儿戏吗？！意图破坏两国盟约，砍头都是轻的，他怎能如此天真！
“七哥！求你了。只要你肯答应，不再追究此事，我发誓，一辈子呆在你的身边，再无二意。”
“你威胁孤？不在孤身边，你还想去哪儿！”秦渊厉声问道，把楚映之问的讷讷说不出话。
一室寂静，楚映之紧抿嘴唇，一言不发。秦渊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怒火横生。
他当然信任少年，可他却无法忍受少年心中有人比自己更重要，更无法忍受少年为了别人置自己于险境。
有意给他一个教训，秦渊冷冷说了句“孤是你的男人，是你的七哥，可孤更是大秦的太子。孤绝不容许有人对秦心怀不轨，你好生想想，别犯糊涂。”
说完，便拂袖而去，留下楚映之一个人，站在冰冷的牢房里，满目惶然。
——————
秦渊有心晾一晾少年，却也不忍他受苦，在太子殿下的授意下，楚映之虽身在牢房，但没有人敢为难，住的是干净的“单间”，吃的与太子府无二，除了不得自由，根本不像一个犯人。
只是，因为他的不配合，魏国国书失窃案始终没有进展。秦渊恼他嘴硬，自从那日一别竟再也没来看过他。身在天牢，楚映之没有楚瑶的消息，心中急切，加上天热，吃不了多少东西反而吐的厉害，没有几天，就把自己折腾的瘦了一圈。
是夜，楚映之解衣欲睡，忽然听到了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
莫非秦渊来了？
楚映之欢喜地看过去，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王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眼前人虽一身黑衣，只露了一双眼睛，楚映之却一眼就认出了她是楚瑶。
王姐一介弱女子，怎么闯进防卫森严的天牢？还有，国书是她偷的么，为什么要那么做，她究竟想干什么？
太多的话想问，楚瑶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扔下了一个重磅消息——太子将在三日后大婚。
“这么……匆忙么……”楚映之喃喃道，尽管早就知道他会娶崔氏女为太子妃，但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依然钝钝地痛。
楚瑶却不给他矫情的时间，快速说道，“三日后，秦太子大婚当天，城门守备薄弱，我们趁乱离开。”
“不行，我还没有……”
“磨磨唧唧的，烦死了！我们必须离开。怎么？这么舍不得你的老情人？可惜啊，人家新婚燕尔，谁还记得你？但凡他把你放在心上，你我今日也不必在这里相见了。况且……
楚瑶顿了顿，冷笑一声道，“就算他对你余情未了，可必然不会放过我，你可知，你的好情人，差点要了我的命！你个恋爱脑，有了男人就不要姐姐了么？”
“所以，真是王姐你偷了国书。”
“是我拿的又怎样！”
楚瑶恼羞成怒，愤愤道，“不就一张破纸么，至于追杀我那么久。”
“那是两国和谈的国书！”
楚映之不懂王姐怎么变的这么陌生，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他问她为何这么做，却得到轻飘飘的一句“想做就做喽，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喂，别说这有的没的了，到底走不走？”楚瑶不耐烦地问，对方要是不识相，就别怪她用别的手段，这好姐姐，她快装不下去了！
就在楚瑶以为还要废些口舌的时候，楚映之说道，“我跟你走。”
“真的？”楚瑶喜出望外，语气也变的轻快，“早答应我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害我兜这么大一圈。不过还不晚，就这么说定了啊，三日后，我接你回家。”
“回家？”楚映之喃喃念道，忽然说道，“王姐，我想念院子里的的那棵柿子树了。”
“这有什么，回去就看到了。”楚瑶挥挥手，纵身跃入黑暗。
“回家……我还有家么……”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流了下来，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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