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情牵
楚映之瞬间僵直了身体，脸色苍白，他……他杀人了？！
这时，不知从哪里传出一声暴喝，“护驾！”瞬间，一群穿着甲胄的士兵蜂拥而至，把里面的人拖出来，压在秦渊面前。
那人身上血流如柱，却还有一口气，待看清了他的脸，楚映之一惊，也是个熟面孔，这不是昨天刚见过的赵国公子么？
许是知道自己活不成了，赵国公子再没了往日的怯懦，拼着最后一口气破口大骂，内容大约是自己生不缝时，遭竖子戕害云云。
楚映之缓过神来，这才听懂了其中曲折。
这赵国公子，不知从哪里儿听的小道消息，以为太子要杀他，每日吓得惴惴不安，终于决定在春狩这天，趁守备薄弱，趁机逃回赵国。可偏偏这么倒霉，偷跑路上遇上了秦渊，被当成刺客差点射死。
楚映之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可这赵国公子的样子实属惨烈，况且在西郊马场上，自己曾答应过他给他求情……
犹豫再三，他扯了下秦渊的袖子，低声说道，“殿下，这赵国王子兴许受了小人蒙蔽，罪不当死。”
秦渊却冷声回道，“按秦律，质子私自出逃，当诛。”
楚映之还想再说，谁知这时候，赵国公子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突然暴喝一声，挣脱了束缚，直朝秦渊扑来——
“——噗”
血水飞溅，只见秦渊干脆利落一剑下去，刺穿了赵国公子的身体。
“咎由自取！”
秦渊对着满地惨烈，眼里闪过一丝嫌弃。他扔了沾血的剑，让侍卫处理后事，却见怀里的少年脸色苍白。
“吓到了？”
楚映之勉强笑了笑，“殿下，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休息。”
秦渊当即调转马头去营帐，看少年面露惊慌，全然不似来时的鲜活雀跃，他心中又怒又怜爱。怒的是赵国王子，如此不长眼色，死了也要膈应人。
而对楚映之，却愈发怜爱。心道，他小小年纪就跟了自己，一个人在秦国孤苦无依，如今又无辜受惊，实在可怜。
思及此，他温声说道，“不怕，孤陪你。”
楚映之却面色一变，脱口而出，“不要！”
秦渊瞬间脸色变得不好看，幸亏楚映之及时补救，“今日春狩，满朝文武都盯着您，殿下不在场不合适。”
想到要应付那一堆老臣，秦渊有些烦躁，不过他不是“爱美人胜过江山”那类人，安抚了片刻，便在楚映之“善解人意”的催促下离开了。
送走了这尊大佛，楚映之如卸了气一般，靠在椅子上，思绪翻飞。
他今日确实吓到了，却不是因为那血腥的场面，想当初他手刃严正，半点没带怕的。可今日的秦渊……却让他脊背发寒。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秦渊不是良善之辈，慈不掌兵，身为强秦的太子殿下，心慈手软根本坐不稳这个位置。
可逐渐相处中，他发现太子并不像传闻中那般暴虐，他喜欢吃甜甜的点心，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他不怎么笑，但是笑起来很好看，他会关心百姓，修建水渠，他甚至允许自己僭越地叫他“七哥”……
在他心里，秦渊早就不仅仅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这个人在危机下没有抛弃他，他们相依为命，他为他治病，给他请老师……
沉浸在温柔里，以至于让他忘记了，那是秦国的太子啊，是杀兄弑弟的秦太子，是曾坑杀赵国数十万将士的煞神啊！
直到今天，赵国公子的惨死，让他重新审视这个男人，想起自己曾经种种作死行为，不由得冷汗涔涔。
如果当初他逃跑被抓，是不是也是这个下场？想起赵国公子临死之前瞪大的双眼，楚映之心中一阵惊惶，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若是有一天，他惹怒了太子……
“殿下~”
楚映之激灵一下，被一道黏腻的女声打断了思绪。
又是齐姬！楚映之没有心情和她纠缠，直接回道，“齐姬请回吧，殿下并不在此。”
如他一般，齐婉儿也同样厌恶着楚映之，在她看来，楚映之就是个勾引太子的狐狸精，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如今这个男狐狸精竟然在太子的营帐里，她更加嫉恨，却不得耐着性子周旋，“敢问公子殿下在何处？妾有要事相告。”
秦渊去了哪里，楚映之也不知道，可齐婉儿却以为他有意欺瞒，不由心生怒气，因为有着准太子妃的名头，侍卫也不敢拦，直接被她闯了进来。
刚才秦渊误以为他受了惊，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到了楚映之身上，齐婉儿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太子的衣服，心中妒火更甚，撕碎了温婉贤淑的形象，阴阳怪气地说道，“哟，公子可真得殿下宠幸。”
见楚映之不说话，齐婉儿以为他怕了，见四下无人，内心的深藏怨毒宣泄而出，“想不到当日戏称一句弟弟，竟然一语成谶，日后一同服侍殿下，弟弟可得好好教教姐姐，怎么伺候男人……”
“够了！”
见她越说越难听，楚映之忍无可忍，“堂堂齐国王姬，怎的如此不堪，亏的手艺这么好，内心却充满污秽。”
齐婉儿一愣，不对，什么手艺？想起在马车上的一幕，瞬间血气上涌，殿下居然把我亲手做的糕点给了别人？！给了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新仇旧怨一起，一瞬间，愤怒和妒火燃烧了她的理智，突然，开始宽衣解带。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接着，白皙的手臂绕上他的脖颈，眼前白花花一片，楚映之急忙闭上了双眼，说道，“你知不知你在是做什么，万一被殿下知道……”
“那就让我们来看看，殿下究竟信谁！”齐婉儿狰狞一笑，带着一丝决绝，猛的一声尖叫，“——救命啊！”
其声音之凄厉，让正在往回赶的秦渊顿了顿，察觉到这是自己营帐里传来的声音，快速向那边奔去。
一脚踹开帘子，眼前的场景让他目眦欲裂——只见他的少年和准太子妃衣衫不整的地抱在一起，周围一众侍卫愣楞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还不滚出去！”秦渊一声怒吼，吓得一众侍卫连滚带爬地跑出去，生怕见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而那抱的难舍难分的两个人，也各自滚到了一边。
秦渊脸色发黑，青筋暴起，只觉得头顶绿云笼罩，一时不知道是先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沉潭，还是把这水性杨花的女人浸猪笼。
齐婉儿爬到秦渊脚下，抱着他大腿啜泣，“求殿下为我做主！”
“你且说说。”
秦渊越是发怒，声音就越平静，楚映之感受了风雨欲来的平静，齐婉儿却浑然不觉，甚至误以为太子殿下偏袒她，于是哭的更加梨花带雨，“我好心给映之公子送点心，谁知……谁知他竟扑上来撕扯我的衣服，我拼死反抗，才保了清白……”
美人垂泪，我见犹怜，搁一般人，早就把美人儿拥入怀中疼爱了，可太子殿下是个不解风情的，看向楚映之，“你呢，有什么话说？”
楚映之浑身无力，脑袋发晕，含糊地说道，“我无话可说。”
齐婉儿心中一喜，还欲再煽风点火，最好让太子殿下直接打杀了这个碍眼的楚国王子，却听他继续说道，“殿下……你过来……”
难道他还有后招？
齐婉儿预感不妙，死死拽着秦渊的下摆。
秦渊皱了皱眉，毫无怜香惜玉之情，一脚把齐婉儿踹开，走到楚映之身边。
熟悉的冷香袭来，楚映之不由得心神一荡，只觉得耳边热血奔涌，脑袋又热又涨，直接扑到了秦渊怀里，柔软的嘴唇覆盖而上……
“唔~”
他脑中一片空白，身上一片火热，恨不得贴在秦渊身上，到地老天荒。
秦渊猝不及防，被少年扑住拥吻，柔软中带着芳香的一团进了自己口中，他下意识地含住，凭借男人的本能，与丁香小舌追逐，纠缠……
正当秦渊逐渐沉醉之时，齐婉儿的惊呼声让他警醒——不对，少年被下~药了！
身上的燥热让楚映之意识模糊，只得紧紧攀住这唯一的凉爽，
“殿下，殿下……我不行了……”少年脸上泛起红潮，声音带着抽噎。
秦渊猛然把少年抱起，进入内室，留着齐婉儿呆呆愣着。
片刻，室内响起衣帛撕裂的声音，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少年的哭泣声断断续续，齐婉儿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挣扎着跑了出去……
————
聚贤楼，天字号雅间。
桌子上的酒菜已来回热了几次，也不见动筷。一位华服公子直直望着远方，夕阳西下，他等的人去却迟迟不见身影。
“公子，时辰到了，再晚，城门就要关了。”他身后的侍卫低声说道，神色焦急。
“再等等，他会来的。”这句话已经不知说了多少次，该来的人却一直没来。
这时，一个老妇颤颤巍巍走来，“楠儿……不，公子，快走吧，奴婢盼这一天，盼了多少年啊……”
一边是自己深藏的爱恋，一边是养育之恩，姚书楠心如刀绞，他觉得的心被分成了两瓣，难以抉择，身边的侍卫见状，齐声喊道，“请公子即刻启程！”
“属下誓死护卫公子！”
……
罢了，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他找到聚贤楼的掌柜，低声交代几句，又给了一锭金子，留下一封书信，便上了马车。
一行低调的车队赶上了最后时刻，顺利出城。离开了从小生长的地方，眼睁睁看着“邑城”两个大字越来越远，姚书楠心中惶恐，前途迷茫，他将去往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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