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王后
“两位好雅兴。”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们的聊天。
“殿下？”楚映之惊讶，不自觉站起来，在秦渊冷然的眼神中，他突然有些心虚。
“参见太子殿下！”身旁的姚书楠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秦渊也不喊起，大剌剌坐在两人中间，“两位聊什么这么开心，怎么不继续了？让孤也开心开心。”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话，楚映之就知道太子殿下心情不佳，他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他，眼看他新发掘的人才还诚惶诚恐地跪着，楚映之说道，“殿下，这位是工部的姚大人。”一直这么跪着不好吧？
秦渊仿佛没听懂他的暗示，皱了皱眉，“工部？你是何职位？”他不记得工部有这号人。
“我……草民……不对，下官，是藏书阁的的小吏，负责书籍保管事宜。”许是第一次见到大人物，姚书楠说话磕磕巴巴，让楚映之在旁边看的直着急，他对这个人印象不错，替他说道，“殿下，姚大人精通水利，在河道布局方面十分有见解。熟读水经集注，还做了标注，是个有心人。”也是殿下正需要的人才。
“孤问你了么？”秦渊斜睨他一眼，暗含警告，又看向姚书楠，“你还做了标注？”
“回殿下，水经注时间久远，有些已经不太准确，下官便把失真的部分做了一些校对。”
“你可知，私自毁坏朝廷卷宗，是大罪。”秦渊的声音淡淡的，却充满威严，吓的姚书楠腿一软，直接趴到了地上。
“不过……念在你一片赤诚，下不为例。”秦渊无意为难一个小吏，只是看少年对他笑的灿烂，心里不舒服罢了。
大起大落，姚书楠呆呆地说不出话，还是楚映之把他拉起来，笑道，“谢殿下。”
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秦渊觉得异常刺眼，冷冷道，“孤没记错的话，现在是当值时间，两位在此饮酒，是不是该给孤一个解释？”
“竟有此规定？”楚映之戏精上身，对着秦渊深深一拜，“殿下，是我硬拉着姚大人来喝酒的，我初来乍到，不知道有这项规矩，如今想来，实在辜负的殿下的圣恩，殿下，你罚我吧……”
”够了！”平日里他耍这些小聪明，秦渊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些隐隐享受，今日却让他心里堵着一口气，怎么都不顺，越看越心烦，又舍不得真罚，甩下一句“罚你两个月的俸禄”便拂袖而去。
楚映之虽然在工部挂了个闲职，但是每个月还是有俸禄的，这点钱在太子殿下每月给的一百金面前不值一提，可苍蝇在小也是肉，干一份工领两份钱，他为此开心了许久，没想到打脸如此之快。
“就这么……算了？”相对于他的肉疼，一旁的姚书楠却觉得这是再轻不过的惩罚了，他原以为最少一顿杖责。
“姚兄放心，太子殿下向来……宽、厚！”看着某人扬长而去的背影，楚映之咬牙切齿。
他心道，自己真是天下第一好下属，被罚了钱还为秦渊着想，生怕太子殿下吓跑这个人才，这么好的下属上哪儿找去。也不知太子今天怎么了，吃了火药不成？
丝毫不知自己就是“罪魁祸首”的楚映之愤愤不平，在心里又吐槽了这位主子的阴晴不定。
经此一事，两人也没了喝酒了心思，一起回了署衙，在姚书楠的帮助下，楚映之开始绘制新的河流布局图，不知不觉到了下值的时间。
楚映之没忘记今天太子殿下罚了他的俸禄，心想，尚书府的俸禄没就没了，太子府每月给的一百金可不能少，想到秦渊那张臭脸，嗯，他得哄哄他的太子殿下。
太子喜欢什么呢？财富、地位他样样不缺，山珍海味，龙肝凤胆估计也不稀罕，还有什么呢？他喜欢……
有了！突然，楚映之眼睛一亮，他怎么忘了殿下的一大爱好，嗜甜啊！
……
楚映之溜达着到了集市，尝了十几种糕点，嘴里甜的发腻，终于选定几样，让小贩打包。小贩见他出手阔绰，打扮贵气，心知是哪家的富贵公子，而糕点又是女子爱食之物，便笑着说，“夫人真是好福气，有公子这么贴心的相公。”
直把楚映之雷的外焦里嫩，“夫人？”眼前浮现出太子殿下冷硬的脸，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罢了罢了，这福气谁爱要谁要，反正他不要。
这些糕点价格不贵，林林总总两大包，才不到一金，用一金换一百金，十分划算。楚映之心情颇好，结果乐极生悲，穿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被一群人拦了去路。
“请楚国公子随杂家走一趟。”领头的人身材佝偻，涂脂抹粉，声音尖锐，一看就是宫中内侍，楚映之心中一凛，难道改国书的事被发现了？
不对，秦国有头有脸的内侍他在觐见时都见过，眼前这个是生面孔，不像秦王的人。
他敛住心神，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是哪位贵人传召，公公可否告知，让我心里有个准备。”
“到了就知道了，哪儿那么多废话，带走！”对方显得有些不耐，压根儿没把他放在眼里，让人架起楚映之就走。
“别碰我！”
楚映之最讨厌别人押着他，反应剧烈，猛地挣脱了束缚，“我自己走。”
见状，内侍让人放开他，嗤笑一声，“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嚣张，罢了，三王子，请吧。”
一路上，楚映之脑子转的飞快，想了数种说辞，结果一个也没用上，因为他没有见到秦王，反而被带到了凤仪宫。凤仪宫，是王后的寝殿。
“你就是楚国三王子？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究竟是什么样人物，把太子迷的神魂颠倒。”
楚映之抬头，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她看起来有些年纪，却保养的极好，皮肤白皙嫩滑，甚至不见皱纹。一双丹凤眼和太子特别像，只是太子的眼睛硬朗，她的更妩媚，此时这样一双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楚映之，满是不善。
看样子，她就是太子殿下的生母，秦王后？
听话头，王后抓他来，是把他当成了太子男宠么，冤枉啊！
楚映之想了想，这个锅他不背，辩解道，“娘娘英明，我与殿下清清白白，绝无任何龌龊。”
“还敢顶嘴？来人，掌嘴！”
楚映之没想到太子殿下的亲娘竟然如此不讲理，眼看内侍带着厚厚的竹板逼近，好家伙，这被打一下还不得破了相，情急之下，拽下腰间的蟠龙玉佩，大声喝道，“谁敢动我！”
象征着太子地位的玉佩让众人踟蹰不前，趁着这个人空隙，他快速辩白，“娘娘，我发誓，我与殿下坦坦荡荡，娘娘如今不由分说就要打了殿下的幕僚，殿下如何作想？”
“坦坦荡荡？那本宫问你，你现在住在哪儿？”王后冷笑一声，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狐狸精。
“太子府。”
“寻常幕僚会住在太子府？”太子殿下能人众多，都住在太子府显然是不够的，如今能登堂入室的，只有楚映之一个。
“殿下有秘事交待，所以特此恩赐，便宜行事。”
“哦？是什么事让太子不顾礼法，让一个质子住在太子府。”
刚要开口，他突然想起那晚秦渊说的秘密行事，尽管眼前人是太子的亲娘，可他总感觉这对母子怪怪的，话到嘴边绕了个弯儿，“既然是秘事，恕我不便相告。”
“反了你了！”他的话惹怒了王后，啪地一拍桌子，讥笑道，“怕是床上秘事，颠鸾倒凤，没脸开口吧。两个男人，真恶心。”
楚映之猛的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王后，他他……他听到了什么，这是一国王后说出口的话吗，竟比市井妇人还要粗俗，而且，其中一个主人公还是太子殿下，是她亲儿子啊，竟然说恶心？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太子真的喜欢男人，她这做娘的不应该遮掩么，如此大张旗鼓，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太子是个断袖，她是嫌太子的诸君之位坐的太稳了么？
“姑姑息怒，殿下向来端方持重，定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仗着有几分姿色，迷惑了殿下。”一个女声恨恨说道，楚映之一看，原来是魏姬。
至此，他终于明了今日祸患的缘由了，他与魏姬屡次结怨，而王后又是魏姬的姑姑……
魏姬死死盯着那块儿的蟠龙玉佩，看到它就想起自己再众目睽睽之下丢脸，对楚映之恨的牙痒痒，厉声道，“姑姑，这小子巧舌如簧，不仅哄骗太子给他玉佩，还给他谋了个官职，他国质子在大秦为官，闻所未闻！近日太子不来凤仪宫，说不定就是他挑拨，这等祸水，就是打死也不为过！”
“魏姬此言差矣！”楚映之越听越冒火，一个两个脏水都往他身上泼，当他没脾气么？“我乃楚国王子，无故枉死秦国王庭，如何给诸国交代？”
楚映之已经确定，就是女人拈酸吃醋把无辜的他卷了进来，估计秦王都不知道这事。就算楚国国弱，也能像奴仆一般说打就打，思及此，他挺直了腰杆，“况且我是殿下的臣子，若是因为我，让娘娘和殿下起了嫌隙，岂不是不美？”
和秦渊相处那么久，没有听他提到过一次王后，而王后言谈间对这个儿子也颇为冷漠，甚至直称“太子”，要知道，在楚王宫，他的王姐都是叫他“之之”的，加上魏姬的三言两语，他猜测王后和太子关系并不好，而且，王后有意修补关系。
果然，听到他这么说，王后迟疑了，他顺势而上，“娘娘何不请太子殿下前来，让殿下亲自说明，母子之间，总比我这个外人好说话，再说，殿下与娘娘许久未见，他甚是想念。”
“真的？”王后有些怀疑，“太子说想念本宫？”
“千真万确，殿下经常念叨娘娘呢。”楚映之信口胡邹，只想让秦渊赶紧过来救他。
王后半信半疑，却也没有再说掌嘴的事，让人去请秦渊。楚映之因此保住了脸皮，松了一口气。
太子殿下，我的小命全靠你了！
足足等了两柱香时间，去传信的内侍终于回来了，可是却不见太子，楚映之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回来禀报的内侍一脸惶恐，吞吞吐吐地说道，“殿下说……说政事繁忙，就……就不来请安了。”
不是吧？！！！楚映之眼前直发黑，血气直冲脑门儿。只听到噼里啪啦一阵声响，伴随着王后愤怒的尖叫，“混账东西！他不来，我还求着他不成？！来人，拖出去，仗打五十，给我狠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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