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坛库 > 隐婚总裁我恨你 > 30 逆转

30 逆转


  入夜的上城很美。

  或许是这样吧。

  可对于从出生到成人一直活在这座财富之城的我来说,这种认知无疑又是一个悖论。

  美需要比较,需要视角,还需要适当的心情。

  就比如现在,我坐在高宜臼的副驾位置,从上城物理高度的最底层,毫无任何爱情负担地,平视、偶尔远视这座城,满目所见皆是繁华夜景,车水马龙,灯火璀璨,交通舒畅。

  心境放松的薛苗苗感到了上城的美——可以为我所用的现代城市舒适感。

  如果情形换作八年前,刚刚迈入社会打工赚钱时候的薛苗苗。

  没有豪车的副驾位置,没有现在锦衣玉食的生活条件,没有今时今日千锤百炼的坚韧心态,那么即便同样的街景,落入眼底的也只有华丽的苍凉罢了。

  上城越美却会让人越感到格格不入和孤独。

  我知道此刻的高宜臼一定没有悠闲看景致的好心情。

  他现在意气难平,贵公子的做派又在发作。

  志高公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我们两人沟通出现严重障碍之时突然对我发火了。

  大约十五分钟之前高宜臼抛开我气鼓鼓地离开派对,头也不会地打算驾车先走。

  被剩在原地的我愣了片刻,径直追了出去,我揸开双臂女超人一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拦住了高宜臼的车。

  那一刻的高宜臼表情一变再变,就跟戴了变脸面具一般。他的强硬在薛苗苗的胡作非为面前总是没有办法。

  他就算再有个好爸爸,也不可能直接把求爱不成、固执己见的薛苗苗碾成肉泥。尽管有那么一瞬间,高宜臼还真想把她给毁了。

  爱情是什么?

  该死的拦车女人竟然告诉他,他们之间的状态是相爱。

  他的启发成了笑话,他像个更年期怨妇一样喋喋告诉她相爱的含义是激情,为近在咫尺的爱人燃烧的激情。

  她偏偏听不懂?

  不是不懂,是根本不打算回应吧。

  既然这样为什么每次他准备逃离的时候,她都要给予他一丁点的希望。

  她那么一个精明人,不知道恋爱中的男人都很贱么?

  高宜臼当时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气呼呼地下车冲着薛苗苗大吼大叫:“薛苗苗,你把人当猴子耍是么?”

  对了,他怎么能忘记呢?

  这个女人最擅长的就是装傻了。

  高宜臼嘴角都在恶意的抽搐,积攒在身体里的压力一次释放给了我,“我说,你忘了曲灵灵她怎么死的了?拿身体拦车,你疯了!?还是刚刚和演员们聚会,让你以为表演的世界和现实世界一模一样呢!”

  高宜臼像对待一只破口袋一样,把我拖拽上了车子,绑安全带时恨不得把我直接勒死。

  而我呢?

  表现简直如同圣母,又好像完全生命的傀儡娃娃。

  对比得高宜臼觉得自己很幼稚——在任何一个女人,哪怕在叶妈妈面前他都没有这么幼稚过。

  其实薛苗苗完全可以选择忽略掉身边沉默不语的高宜臼,继续自我世界的好心情。

  哪怕他的手一会儿抓紧方向盘,一会儿又放松,愠怒之意溢于言表,暴躁得像头刚刚被圈禁的雄狮。

  但不惹事,不招惹志高公子的薛苗苗便不是失业在家的薛苗苗了。

  我艰难地从安全带的束缚中转过身来,单手托腮郑重地凝视着高宜臼,到最后终于把志高公子望得不耐烦。

  “薛苗苗!”

  “什么?”

  高宜臼笑了,莫名其妙地微笑让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厚脸皮,“你脸皮像个女孩子不行么?”

  我十分不以为意,“我哪里还是女孩子了?我是轻熟女。”高宜臼说着话却加快了车速,他诚心不想我搭乘地舒服平稳,“轻熟女?快别糟蹋轻熟女这个词儿,你有其他女孩子的性经验么?你见识过真正男人的裸体么?你以为光长岁数,人就自然而然变成熟了?”

  我十分不以为然,高宜臼的脾气坚持到此时,也接近强弩之末,空余外强中干的表面了,在我的眼里,志高公子不过就是个耍脾气的固执小孩外加幼稚老头而已。

  我咯咯笑起来,“司机先生,注意驾驶安全么?不能和副驾攀谈。我们今天如果出了事故,死在一起倒好,起码还符合你相爱有激情的标准。如果万一不能死在一起,薛苗苗和高宜臼的爱情就变成悲剧故事了。”

  高宜臼白了我一眼,“你可活得真豁达。怎么一年一度的清明节还遥远着呢,所以不想曲灵灵了?你可别忘了,美晴老师至今尸骨未寒,还没有入土为安呢,你身为首席大弟子万一在居丧期间被拍到参加娱乐圈的派对狂欢,就没有想过后果么?”

  “后果?你是说有人要借此抹黑我重返志高俱乐部的资格么?”

  我一派闲情逸致,“不会的,人人都认为我现阶段要以嫁给你为核心重任,根本无心流连社交界。”

  高宜臼冷笑,“即便被偷拍了,也有宜臼这个傻帽的保驾护航,陪伴同行,薛苗苗永远都站在正义的一端呢。”

  “你要这么想也没有关系。反正很多事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想要分清是非黑白才枉费精神呢。你说我不懂爱也好,没有爱情能力也罢,我都不在乎,也不想去改变。如果时光倒退到八年前,或许我会自卑得要命。势利如我薛苗苗,活在世上只问因果,但求能够用足够的行动,争取我的自在。”

  我言之凿凿,高宜臼几乎再次被我的自信打动。

  就在我们两人关系渐次回暖之际,高宜臼的手机响起来。

  志高公子看了看来显,脸上掠过一丝不悦,但他还是接听了。

  我不知道来人为谁,也不知道所谈何事,我只注意到高宜臼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只有你一个人逃了出来?”

  他确认着通话那头的部分事实,气场上完全变了一个似的。

  薛苗苗喜欢这样的高宜臼,当然也可以换一个说法,我喜欢遇事冷静、迅速进入状态的男性气概。

  高宜臼挂上电话之后,改变了既定的行车方向,我聊表关心地问:“不能回我的公寓了么?”

  “警察在我们刚刚离开的派对上搜查出了大麻。公司公关部要加班。我们两个直接回大宅。”

  高宜臼安排得头头是道,可能他头一次对女人透露公事上的危机吧,逻辑虽然清楚,但说话之间却感到极为地不自在。

  五年职业女公关的社交生涯,我在突发情况的应变上已经磨练出了足够的机敏和觉悟。

  我笑了,“有人诚心要把薛苗苗和高宜臼捆绑在一起哦。如果有人胆敢污蔑你和前女友一起自毁前程,我肯定用有智慧的方式证明我们准夫妇的感情深厚,真正是品行清白的一双。”

  清白二字从我口中说出来,高宜臼忍不住一笑,“话不要说得太满,一会儿去面见宅中二老,还不知道谁要为谁背书呢。你谋求的东西,每一样都是连芳菲的心之所系,还没有人安排莫须有的情夫给你,已经值得千恩万谢了。”

  高宜臼的话说得如此直白,已经多多少少对往事产生了怀疑的我不由得情绪激动起来,“真希望我薛苗苗也有幸死于车祸呢。”

  “不要说这些傻话。”

  高宜臼自始至终保持着他端正的驾驶姿态,端正得让我都生出一种贪念,他是值得托付生命和信赖的。

  我们驾车刚进大宅高门,连芳菲接待的排场就在登堂入室的台阶下摆好了。

  时间观念之好,料事如神之精准,都让人不由得佩服。

  她又是极其热情地迎上来,关怀两人道:“爸爸在书房发脾气呢,你们可一定不要大意。无论发生什么都记住我们是一家人。亲情总会无往不胜的。”

  连芳菲的话极其深明大义,高宜臼大概从小听得太多,以至于无条件地又爱又恨了。

  他仍旧一副绝对孝顺儿子的大义模样,把坏媳妇的角色留给了我。

  我自从踏入社会,所树之敌不多亦不少,该敌对的全部敌对了。

  如果单论重量级别,连芳菲绝对算作头号人物,任允炆曾经告诉她,是连芳菲当时向美晴老师举荐了自己呢。

  既能成之,亦能毁之。

  恐怕很恰当地诠释了连芳菲之于自己的心态。

  问题在于当初连芳菲究竟怀抱了怎样的动机要特意关怀我这种无名小卒呢?

  或许一切和灵灵的死联系在一起便可以解释得通了吧。

  我的心头被包裹了恨与厌恶的混合情绪挤占得密密麻麻,本来并不打算进行些无意义的刻薄对白。

  我忍了一个瑜伽呼吸之后,理性再也控制不住我的情感,于是停住脚步,不无厌恶地回答说:“有您这样的好妈妈,我们一定会无往不胜的。”

  十年如一日的贵妇生活,到底练就了连芳菲极好的贵妇修养。

  我对她说着满嘴带刺的挑衅的话语,连芳菲脸上温柔亲切的笑容竟然一刻也没有改变过,仿佛这一切真的只是小女儿不懂事的撒娇而已。

  “你这孩子。怎么能讲话不知深浅呢。宜臼他心底正难受着,还要火上浇油。和妈妈这么说说就算了,在爸爸面前可不能如此。”

  她在儿子面前表现得大度无比,摆明了一副已经认可儿子婚事,自己有权以正室婆婆的姿态来训诫晚辈的姿态。

  一旁打算观战的高宜臼听到自己被点了名,也只得站出来,他拢拢我的头发说:“你呀,不要一直这么没大没小的。妈妈说得对,一会儿在爸爸面前可不能如此。快向妈妈道个歉。”

  我惊叹于高宜臼可以做作出来的温柔程度,好在我也没有打算要占了便宜还不识抬举,于是谦卑地低下头去,说:“我刚才急疯了,说了不知好歹的话,您别介意。”

  连芳菲拉过我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像爱抚萌宠那样,有意无意地拍打了两下,笑,“苗苗知道我们身为长辈绝对没有不疼儿女的道理就好,人生一世,走在父母长辈铺好的道路上那是最安全不过的了。高家是高门大室,最讲究传承,有些生活细节还是要注意的,有些东西是绝对绝对不能碰触的。”

  高宜臼赶紧陪同着认错,“是的。妈妈您教训得极对。自从我收住了玩心,有了成家的打算之后,就时刻在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务必能够成为员工模范。家庭和亲人是我们中国人最最重视的,您和爸爸不知道为我们的成长操了多少心。都怪我太宠着苗苗了,以后我一定会认真地开导她。”

  每次和连芳菲相遇都能让我从内心深处呕出一堆污秽物来。

  也难怪高宜臼这么渴望爱情,高家的男人个个都希望在爱情里一次又一次找到灵魂的归宿。

  家庭到底是什么呢?

  家族又是什么?

  我在有限的人生经验里了解到的是:灵灵对组建一个幸福家庭的渴求,于美晴和刘陵卷对传统家庭抱持的孤高姿态,高湛程对家庭象征意义的重视对夫妇关系的漫不经心,连芳菲通过家庭守护期望获得的更多美誉和更稳固的地位。

  大家都在拼了命地活着,在一个日新月异的世界里,追求着更加安稳的工作,追求着永远安宁的家庭。

  和积极进取的周围人相较,我感到了自己的消极和浅薄。

  从房间的更衣室出来,我们两人换上了最家常的服饰,不由得对视微笑。

  “托了薛苗苗的福,让我今年不止一次和父亲见面。”

  高宜臼双手攥住我苗条得近乎羸弱的肩膀,一时感慨良多。

  我安慰说:“既然如此,不管前方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你都不能说出分开,或是重新考虑婚约的话来。不婚主义从今晚起就权当我们之间的一个深藏的秘密。至于孩子,我都会为宜臼你生的。”

  高宜臼点点头,对关键时刻女人的表态感到满意。

  我们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书房,和高宜臼预料之中的一样,高湛程所关心的并不是高宜臼兼任总裁的公司出现了丑闻需要危机公关,相对于志高集团庞大的体量来说,这种程度的挫折根本不值得高湛程大惊小怪。

  “最近风头太劲了吧,艺人的名声太过响亮本身就不利于一个艺人终身成就的养成。商人要有长远培养人才的眼光。”

  高湛程对儿子并无过分苛责,只略略从侧面敲打了一下。

  高宜臼认错的态度更是极为坦诚,“是我心里有愧。将私人感情带进了工作,反倒为她招来了祸患。”

  高湛程点点头,就此揭过这一篇章,转而问我,“苗苗连日来照顾宜臼也辛苦了。能猜得出为什么我让你和宜臼一起过来么?”

  在高湛程面前,我完全没有了在连芳菲面前的轻狂,老老实实地像个真正晚辈一般回答:“苗苗猜不到。”

  “宜臼呢?宜臼你也不明白么?”

  高湛程的声音异乎寻常的严厉,纵然两人早有心理准备,也不免临阵紧张起来。

  高宜臼长久的世家教养此刻显现出了绝佳的风度,即便俯首称臣、低头认错也一样脊背挺直。

  他本来垂着头,此刻昂起颈子来,似乎是真的准备好回话了。

  我双拳不由得攥在了一起,再不敢用眼角的余光胡乱打量,只听高宜臼答复说:“爸爸担心我因为恋爱而耽误了成家立业。”

  “混账!”

  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高湛程发怒的样子,和俱乐部内谈笑风生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我强忍着参观的好奇心,才没有一探究竟,到底是什么敲击了桌面发出那样一声闷响。

  我像犯错小学生一般垂头注视着不远处的地板,我甚至注意到了高湛程脚上袜子与去俱乐部时有何不同。

  我讨厌自己注意力无法集中的的状态,可我越是想按照高湛程的提示去思考,就越无法不被那双绣着家族姓氏的袜子吸引。

  难道这也算紧张过头顶的后遗症么?

  明明知道他们父子之间此刻的每一句对白都算作一次攻防,这是关系着自己和高宜臼各退一步达成的关系共识能否被高湛程认可的紧要关头。

  可我就是无法再转动脑筋。

  走神之际,我已经错过了两段对白。

  我现在几乎追不上高氏父子的节奏。

  但世间之事从来便是如此措手不及,永远不会像演戏,根本不可能等待局面的任何一方都做好万全的准备。

  也或许高湛程那双无形的手从一开始便打算挤尽儿子所有妥协的余地。

  在高宜臼和任允炆之间他会选边站么?

  高湛程说:“家族的和睦是第一位的。你的婚姻会成为志高员工乃至上城市民的表率,无秩序的情况绝不能再次发生。高家媳妇的终身工作是打理好家族的慈善事业,其他任何的逾越都会带来不可预估的灾难。你想你的孩子面临和你一样的抉择么?”

  我脊背上流下了冷汗,等一等,高湛程在讲“一样的抉择”,失去母亲?

  难道她重返社交界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么?

  高宜臼据理力争,“爸爸。这和我当初与您的约定不一样。您之所以默许我们在一起,遵循的就是这个道理。苗苗已经按照约定从公关界退出了,打理慈善事业她也会去用心学。让您改变主意从长计议的一定不只有商业环境的变化。”

  “苗苗,事实果真如同宜臼所说么?”

  我微微抬头,用下位的目光毕恭毕敬地望了望高湛程,点点头。

  在精英如同高湛程面前撒谎不可谓不艰难。

  高湛程双眼微眯,直接跳过我的表态,高宜臼知道这是父亲勃然大怒的前兆。

  即便雷霆万钧他也打算就此承担。

  预想之中的暴风雨并没有如期而至,随之而来的反倒是高湛程爽朗通透的笑声,“高宜臼!薛苗苗!你们真是得过且过的好人。”

  明明开怀的笑,却如夏日惊雷,划开了一室的低气压。

  他们三人几乎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高湛程顿了顿说:“高宜臼,你以为自己是个好男人,为女人隐忍一时,就可以换得她开怀么?他的伴侣理想,早就不是组建和我一样的家庭,你想要尝试按照你的意志生活的模式,一个安心管理基金会的妻子你会喜欢?你会爱得着迷,千方百计谈婚论嫁?和爸爸施展缓兵之计,然后步步为营,给心爱的女人授以造反的权柄吗?”

  高宜臼被高湛程质问得哑口无言。

  高湛程这才把儿子撂到一边,问我:“苗苗你在我身边陪伴的时日何止三天半月。你是美晴一样的女人么?你是芳菲一样的女人么?你还是活得像个千金小姐呢?宜臼最初以为你会像他的母亲一般,专情于才艺,渴望能够为此付出,但他和你相处之后也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一个孤女出身的孩子,无论如何也舍弃不掉喧嚣中的生活而情愿宁静以求艺术精进的。你的花艺之路也到此为止,只能停留在兴趣的层面了。高宜臼发现了这一点,更加迷恋你,因为他不敢承认,是你的另类给了他追求自己最初家庭梦想的勇气。你和高宜臼可真是好孩子。久久协商不妥今后共居的方案。所以挑选了最稳妥最容易维持现状的一种。你们想伺机而动,欺瞒于我,一举拆毁掉这个不够完美的家族。所以处处遮掩自己的底线。”

  我亦被睿智的长辈看穿了所有心理活动。

  我和高宜臼互相对视一眼,都有裸奔于闹市之感。

  原来心机重重在高手面前不过一场自欺欺人的拙劣闹剧。

  高湛程所讲的字字透出不容置疑的严厉,“在你们铸成大错生出儿女,打破掉这个家族的权力平衡之前,必须将关系终止在此刻。不允许结婚,不允许建立任何实质上的联系。能听懂我的要求么?我会让所有的一切退回到八年前,重新洗牌,从头开始。”

  “八年前?”

  我惊讶得语调都走了形,我看了一眼脸色越变越难看的高宜臼,刹那间心底只剩了最后一丝余温。

  高湛程脸上殊无笑意,平静得令人几乎窒息,如此笑到最后,竟没有任何控制全局者的满足之感。

  高宜臼咬着牙床,用打颤的声线诘问道:“爸爸从前教我作为一名男子汉一定要学会和女人打交道。要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后宫之中到底有哪些女人,她们需要什么。您还告诉我,女人之间的争宠,古来有之,毫无可怕之处。最为可怕的是男人,有哪些男人盯紧了你的后宫,在伺机而动。而您!就是从八年前甚至更早的时间开始盯紧我后宫的男人么?”

  宛若被雷劈开了两半,巨大的恐惧撕裂着我,我腿一软,直接瘫软在高宜臼的脚边。

  被高湛程逼到底线的志高公子已经开始糊涂了么?

  在处处受人控制的节点指责父亲染指自己的后宫简直无异于自断前路。

  而我插足入父子矛盾间,会成为最终的原罪和祸水啊。

  让一切退回到八年前,意思是否包含了让薛苗苗消失于上城的第一等级?

  我生在人世便被抛弃的贱命并不足惜,而高宜臼呢,恐怕如此天之骄子会失信于父亲,遭到残酷流放吧。

  早有厌世轻生之念的我此刻死志更坚,在一连串绝望和惊惧的情绪冲击之后反倒变得理性和决绝起来。

  恢复了内心平静的女人,内心忽然生出一分了然。

  我这一生,虽然很少主动去谋害算计他人,可也不曾做过任何舍己为人的善举。

  八年来高宜臼待我如何,薛苗苗一清二楚,相依为命如灵灵都不曾为我付出过这么多的生命热忱。

  既然如此,薛苗苗停留在人间的最后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便去报答高宜臼爱自己的恩情吧。

  我在心里快速地盘算了片刻,以自己对高湛程的肤浅了解,志高董座是绝对不会轻信一个女人愚蠢的求情的。

  如果自己全盘揽过,请求降罪薛苗苗一人反倒十足矫情,更会彻底害了高宜臼。

  但究竟如何做才能减少高宜臼与高湛程敌对的隔阂呢。

  高宜臼的一番质疑终于将高湛程从书桌之后吸引了出来,我先前没有看仔细、看清楚的袜子出现在她跪坐俯视的视野范围内,近得可以伸手去触摸。

  我头顶传来清脆的掌掴声,紧接是高湛程厉声训子的斥责:“混账!到了穷途末路竟然还不知道自己败在了哪里!我志高员工个个都如你一般执迷不悟,上城还有什么未来。志高的产业早就在竞争之中一败涂地了!你心存诸多不满的这个家庭,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你所轻视、所重视的每一个女人都是志高家族繁荣的一份子,只是职责殊异,各有分工,你高宜臼尽可以对自己的出身挑三拣四,但至少,一个男人要有不管外界如何反对,都可以按照自己的规划组建理想家庭的能力。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只会怨天尤人,既无法保护自己的心爱之人,也无法认清你自己的实力!”

  高湛程还愿意开口骂人,自然留有了处罚的余地。

  我在父子互相燃烧的怒火中看到了一丝通向和解的光亮。

  我抱住高宜臼的小腿,极尽哀求地说:“宜臼,我们之间的感情本来错得离谱,你不要再把矛头对准无辜之人,我们从头反省一下,如何能够补救别人受到伤害的心灵,好不好?”

  “补救受害者?”

  高宜臼终于不再对视着父亲,低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到这个时候,你还在为任允炆说话吗?薛苗苗明明知道今日之事完全因为他想要横刀夺爱所致,还要说这样的话来讨好爸爸么?”

  他缓缓地蹲下身来,望着我的眼睛,难掩心中的失望之极,他迟滞地拍了拍我的肩头,似有千般叮嘱哽在喉头,终于,志高公子没有再说出一个字,他起身落魄离去。

  书房的门以一种扭曲的声音被高宜臼闭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https://www.motanwx.cc/mtk16893/9161229.html)


1秒记住墨坛库:www.motanwx.cc。手机版阅读网址:m.motan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