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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难缠的老外


  莱昂本人,她们都在照片上见过,有着浓密的褐色头发和英俊深邃的五官,而且因为澳大利亚人热爱水上运动的原因,有一身漂亮的古铜色皮肤。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位享誉世界的著名建筑师,现在穿的也是t恤牛仔裤,而且那牛仔裤裤脚都踩出丝了,看起来比穆晓云还要不得体。

  云静敏目瞪口呆,直到穆晓云率先走过去做自我介绍了,她才回过神去,急急忙忙走到莱昂一行人面前。这时穆晓云已经介绍得差不多了,远远地听到她说:“……非常荣幸能够为您提供帮助。”

  不得不说,穆晓云轻软柔和的声线配合她行云流水的英语发音,比起bbc的播音员也不遑多让。

  穆晓云道:“这位是随行翻译的云静敏小姐。”

  云静敏连忙上前问好,她的口语水平比起受过专业训练的穆晓云来说,却差了不少。好歹算是流利地介绍了自己。

  莱昂皱着眉头,心直口快地说:“云小姐,你穿成这个样子,我们等会要怎么去工地?”

  老外说话就是这样,从来都不会转弯抹角的。而这位莱昂显然深得其中精髓,亏他们国家的殖民祖先还自诩“绅士风度”。

  云静敏臊得满脸通红,嗫嚅着说:“我不会落后的。”

  说罢还不忘瞪穆晓云一眼。穆晓云心说那可不能怪她,是她自己把跟老外合作想象得太高端的。实际上,从穆晓云以前带过的几个旅行团,她十分清楚,除非在写明服装要求的宴会上,平时工作老外可是奇形怪状穿什么都有,而且什么颜色什么风格都敢往身上套。

  等到得知只有穆晓云和云静敏两名翻译时,莱昂第二次发表不满:“只有她们两个?”

  他湛蓝的眼眸在两个年轻女孩身上转来转去,充满着不信任。

  项目负责人裴工倒不以为意,他本身也经常跟政府里的人打交道,熟悉了这种阴盛阳衰的坏境,眼见现场气氛不太友好,于是打圆场说:“既然是牛处长派来的人,一定是妥当的。”

  “我可不敢下这个定论,因为中国人办事都讲关系。”

  裴工的英语只是一般一般的水平,而且多年跑工地已经全部还给老师了。这一句却听不懂,穆晓云她们却听懂了。

  只是,不约而同地,两个女孩子都没有把这句话翻译出来。

  因为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好话。

  别说云静敏了,穆晓云心里也开始有脾气。

  莱昂这算是什么意思?性别歧视还是种族歧视?

  她忍了又忍,总算把心中的火苗压抑下去,裴工更不好说什么,只是说:“请先到指挥部里来,我先介绍一下现在歌剧院工程的总进度。”

  穆晓云随口翻译着裴工的话,一边跟着莱昂走进来。而云静敏自认为自己的水平不如穆晓云,甘愿退缩在后面当上了替补的位置。

  像这种跟在客人身边,说一段翻译一段的交替口译,比起正式高峰会议上坐在黑箱子里的同声传译要轻松很多。而且因为不是正式场合,各种用语更为随意,不需要太严谨,对于一直对自己严要求高标准的穆晓云来说,可谓小菜一碟。

  尽管如此,也是一件很费脑子的工作,现在她们工作一般默认是一小时一换,现在穆晓云先上去了,一个小时之后就换成云静敏来,让穆晓云得以休息。

  无论云静敏对穆晓云抱着多么深的敌意,她也不得不承认,穆晓云的英语水平,已经达到跟以英语为母语的人差不多了,标准的发音,准确的用词,毫无瑕疵的语法,还有她敏捷的头脑,准确地做到了翻译中的“信、达、雅”三大原则。

  站在穆晓云身边,云静敏总会自惭形秽,而这股惭愧之心非但没有让她引发积极向上的心态,反而愈发的扭曲,想要毁灭掉身边这个优雅女子……

  同样感到不爽的,居然还有莱昂。

  在穆晓云完成一段干净利落的,对歌剧院的总体工程进度介绍之后,莱昂冷冷地说:“这么长篇大论地,你在说什么?你敢保证你说的话都是正确的吗?裴,这个女人说得对不对?”

  嗯,穆晓云确认了,他的性别歧视大于种族歧视。

  问题是,要是裴工懂得用英语表述,就用不着巴巴地派她和云静敏出来了吧!云静敏稀罕出风头,她还不愿意跟云静敏一块搭档呢。依伊啊陈锦州什么的好歹还能在身边补充说明一下,现在云静敏在一来一往大堆英文单词和建筑专有名词的夹击下,只会傻傻地堵在房间里,像个人形大花瓶。

  ……

  “妈妈,你的主意真好。”

  温暖和煦的外事处办公室里,林若彤懒懒地把脚丫子伸在办公桌面上,一边啃零食一边用办公室电话跟妈妈煲电话粥,“莱昂一向看不起女人,觉得女人就应该在家洗衣服做饭,让云静敏和穆晓云去吃吃苦头,磨掉她们****男人的精力。现在办公室里,连空气都清新很多呢。”

  “李厅长和牛处长那边怎么样?”邱明芬一边逛街一边问。

  “厅长今天下午偷懒出去了,据说是剪个头发好准备参加我们家晚上的晚宴。牛处长还在忙他自己的事吧。”

  “没有红过脸吧?”

  “妈妈,你女儿哄哄大叔还是可以的啦。”林若彤软软地说,“妈妈,你可要等我下班回去之后才一块去做spa啊,上次我和凤凤她们去,老被她们捏来捏去的吃豆腐,讨厌死了……”

  这边春日和煦,懒洋洋地,那一边却是寒冬猎猎,冰冷无情。穆晓云尽心尽力地为莱昂进行服务,却被莱昂横竖挖苦。穆晓云也算好脾气了,恪守职责,结果莱昂干脆说:“我做事,女人走开!”

  “女人走开?”穆晓云挑眉,果然是这句话,“那么,莱昂先生是拒绝外事处为你提供的翻译服务了?”

  “管你什么外事处不外事处,女人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么专业的场合。滚回你们的专卖店和美容院去吧!”

  穆晓云气极了,总算没有在表面上表露出来,她点头道:“既然是这样,那么很好。可是现在我们已经被派遣出来了,还请莱昂先生书面做一个说明,好让我们回去向我们处长交差。”

  “做说明就做说明!女人做事就是啰啰嗦嗦的!”

  这时他们已经戴上安全帽,深入歌剧院工地内部。云静敏那副模样根本就没法走进工地来,在走出指挥中心大门的时候就被莱昂一顿数落然后毫不留情地被遗弃在办公室里了。

  正因为如此,令原本就看不起女人的莱昂,根深蒂固地认为穆晓云跟云静敏是一路货色。

  莱昂到处找了一遍没有找到合适的笔和纸,气呼呼地说:“等我回去就写!马上就写!”

  说罢,莱昂直接撇下她,宁愿自己将就裴工,去忍受裴工那磕磕巴巴,不成章法的蹩脚洋滨泾了。

  结果一路下来,穆晓云就这么冷眼旁观着。看着莱昂和裴工费劲地指手画脚地交流。既然别人质疑自己的工作能力,放着便利不要偏偏去挑战难题,一门心思想要锻炼自己肢体语言,自己干嘛要不识好歹?

  沟通不到位,出现问题是迟早的事。

  只不过转过了一个路口,莱昂跟裴工说了句什么,就自己往工地另外一边走路过去。那边是将来歌剧院的后台,不过现在施工还没有完成,到处都是黑乎乎转弯抹角的小房间。

  穆晓云原本没有放在心上,结果莱昂走过去没一会儿,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

  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穆晓云问裴工:“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啊?他不是问我配电房在哪里吗?我就指给他看了啊。”裴工兀自不在状态,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地,那边厢几个老外就要冲过去,裴工大叫:“喂喂,那边危险!”

  可他叫的是中文,人家又哪里听得懂。几个老外人高马大,腿又长,转眼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穆晓云跺脚道:“哎呀!他问的是,厕所在哪里!”

  “啊?!”裴工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那个洋鬼子,八成把配电房当成厕所尿进去了!”

  穆晓云也急了,出了外交事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她在外事处椅子都没坐热呢,怎么就惹上这么一单。云静敏果然没好事给自己,她一边心里痛骂着云静敏和林若彤,一边就和裴工往配电房跑去了。

  “裴工,你这儿的配电房是多少伏电的啊?”

  听说这些大型建筑里都是用高压强电,穆晓云可不想见到一个奥尔良烤鸡翅……

  裴工纳闷地说:“多少伏电?那个地方是以后的配电房,现在还没有装电机呢。”

  穆晓云这才松了口气,那顶多也就摔一跤而已……结果裴工下一句话又把她的心吊到嗓子眼里:“因为要预留大型电机的位置,那里现在是一个深两米半的大坑!”

  坑?

  大坑?

  深两米半的大坑?

  坑爹呢这是!

  当年黄家驹失足掉下来致死的舞台,好像也就两米多高吧……这种高度,只要角度和力度足够,是有很大杀伤力的!

  幸好,杯具没有发生。等到穆晓云和裴工赶到幽暗的后台深处时,先跑到的那几个外国人已经把莱昂从大坑里捞起来了,正一左一右地架着他往回走。见此情景,裴工脑子里那为数不多的几个英语单词更加飞到爪哇国去,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穆晓云只得上前去用英文问:“情况怎么样?他还好吧?”

  莱昂哎哟哎哟地****不绝,旁边他的助理帕特说:“他掉到坑里去了,上帝保佑,我们来到的时候他的双手还攀着坑边缘,所以我们很容易就拉了他上来。只是崴伤了脚,我恐怕我们得先返回指挥中心去。”

  “没问题。指挥中心有急救箱,那么麻烦你们两位抬着莱昂,我们一块回去吧。”穆晓云说罢,转头对裴工用中文说:“他说莱昂没有掉进坑底,自己攀住了坑边缘。不过现在他崴了脚,要回去指挥中心急救。”

  裴工连忙点头答应,这一次他可不敢托大了,和穆晓云并肩在前面带路,他用中文说话,穆晓云翻译成英文指引老外们往外走。

  莱昂这会痛也痛过了,看到穆晓云在前面带路,大叫起来:“怎么这个女人又在我面前出现了?叫她走开——走开!”

  大大的get!out!在空旷的歌剧院穹窿顶上回旋,不少工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住嘴!”穆晓云猛地回过头来,冲到莱昂面前,她那张端庄美丽的脸现在充满愤怒,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你对我的侮辱也够了,莱昂先生!如果你说是因为我的工作能力不足而不愿意和我合作,不认可我,那么我绝对毫无异议就掉头走开。可是,仅仅因为我是个女人,你就丝毫不给任何机会就否认我,甚至在事实面前,也蒙着眼睛坚持你的唯女人无用论,就因为我是个女人!为什么我还要对你忍气吞声,难道我是圣母玛利亚吗?”。

  莱昂见整个上午都宛如温顺绵羊似的穆晓云忽然发飙,大吃一惊之下连脚踝的疼痛都忘记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竟敢……你竟敢顶撞我!你算什么东西?”

  “你这是怎么回事?哈?既然你看不起我,不尊重我,为什么我要尊重你?我们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不光是朋友对我们好,我们对朋友好,而且还包括了别人对我们不好,我们就以牙还牙。”穆晓云冷笑着,用她标准流利的英文飞快地说道,“也罢,大门就在前面。出了这道门,我们就两不相见。上帝保佑你吧!”

  说罢,她丢下一堆目瞪口呆,下巴都要掉下来的男人,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从工地正门走了出去。

  ……

  “真没想到,你会来这里。”

  站在简陋的组装板房玻璃窗前,云静敏看着外面巍峨入云的歌剧院雏形,微笑着掩饰自己略带紧张的心情。

  因为裴工陪着莱昂他们进工地视察了,云静敏穿着一身套装裙子和高跟鞋,实在不适宜走进工地里那种泥泞脏乱的地方,裴工也怕出事了他要负责任,于是在她提出留守大本营的请求时候顺水推舟就答应了。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意****到林默。

  歌剧院工程不光是省政府重点工程,也是林氏到目前为止承接的最大一项工程,所以林默也非常重视。总会隔三差五过来看一看。

  林默左右四顾:“莱昂他们呢?”

  “和裴工进工地了。我见这么大个办公室,一下子走光了也不像样,所以就留了下来。”云静敏做出最落落大方的笑容说,“他们应该半个小时后就回来了。”

  林默这才释然地哦了一声,只得自己坐了下来。又招呼云静敏道:“你也坐。”

  云静敏曾经在林家出现过,前几天林若彤的私宴上也曾经来做过客,林默是认得的。一开始,他只以为云静敏是林若彤的那些千金小姐朋友,不成想居然在歌剧院工地这种地方猛然碰见她。顿时就觉得她跟林若彤平时相处那些天真烂漫,不知世道艰难的女孩子们不一样起来,现在听她说话,又觉得云静敏心思细腻,考虑周全。

  眼见云静敏坐在自己身边,略显局促的模样,她乌黑的头发挽成整齐的发髻,一身一丝不苟的职业装,这身装扮尽管能够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段,却也显得她比实际年龄大出好几岁似的。云静敏见林默打量自己,不由得不好意思起来,低头垂眸,没话找话说:“林……总你经常来视察这个工程吗?”。

  “基本上一个星期来一次吧。毕竟是省级的重点项目,做好了对林家也有莫大好处。”

  事实上已经对林家有莫大好处了,光是这个工地,就养活了多少工人,又带动了多少个行业。同时,由此可见林默是非常有责任心的,不过想到他家里那两个只懂花钱享乐的蛀米大虫,要是林默再不靠谱一点儿,这林家恐怕就得败个一分不剩了。

  “这样啊……”

  看着云静敏陷入沉思的模样,林默忽然觉得这个女生很可爱,他见过能够思考的女人实在太少了。他忍不住微笑起来,问:“云静敏,你今年几岁了?”

  这个问题,如果是同龄男生问出口,一定显得唐突无比。但林默属于云静敏的长辈,所以他问得理直气壮,而云静敏也答得自然而然:“我今年23了。”

  23岁,也就比彤彤大一岁。

  但是,却已经能够在职场上打拼了。

  林默说:“你不用那么紧张,在我面前就跟自己长辈一样就行了。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林总?这是外人的叫法,既然你是彤彤的朋友,以后就跟她的朋友一样,叫我一声叔叔吧。”

  云静敏乖巧地说:“叔叔。”

  彼时裴工和莱昂他们还在歌剧院工地深处,迟迟不见人来,别的工人等闲不会进这个办公室的,林默便又跟云静敏谈了一下歌剧院的工程,当他知道穆晓云是从事翻译职业后,又聊了聊当前的外交事务政策等等。

  云静敏原本对这些事没多少实践经验,不过贵人当前,她自然打醒十二分精神来应付。只把书本上看到的那点东西都抖搂光了。

  好在林默本来对她也不报什么期望,出乎意料之外地,云静敏竟然还颇有一些见解说出来,尽管很多话套自书本之上,过于理论化,但在她这个年纪来也算难得的了。

  想起自己的女儿……林默感叹,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林默的家庭生活,实在说不上多么的和谐愉快。

  毫无疑问,他非常疼爱林若彤,无奈林若彤却被宠坏了,不学无术,成天只会梳妆打扮,吃喝玩乐。勉勉强强在国外买了个学位,回来后却也每天疯玩。

  当初林若彤央求他动用关系安排进外事处时,林默以为她终于懂事了懂得为自己锻炼一下,结果他还高兴不到三天,就发现林若彤不过是找到一个新的地方换了一批新的人继续她的胡天胡帝生活而已。

  邱明芬对他当然是小心侍奉的,不过这个女人过于沉醉华衣珠宝带给自己的虚荣,她年轻时确实念过几天书,却也跟林若彤一样,没有好好上过两天班,更兼备了自命不凡和心胸狭窄两个缺点,一个女人身上汇聚了这样两个缺点,又人到中年,整日价忙着跟圈子里的贵****攀比这个攀比那个,也就别指望林默能够跟她有什么工作上的共同语言了。

  所以,一旦林默回到家里,他都尽可能把自己关在书房以换取片刻耳根清净。

  现在忽然出来一个年轻娇俏的云静敏,一张无害乖乖女的面容,一副妩媚入骨的声线,穿着保守的职业装,身材火爆,谈吐有致,林默的目光看着云静敏,渐渐把她从寻常小辈中分离出来。

  正聊得开心,工地那边传来一阵喧哗。

  林默和云静敏同时在沙发上站起来,从窗户望出去,正好看到两个人搀着莱昂从歌剧院内部走出来。

  云静敏错愕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这么一凑,距离蓦然拉近,云静敏身上幽幽甜甜的香水味钻入林默鼻中,勾魂夺魄。林默心神一荡,说:“好像是受伤了?”他凝神细看,不由得皱眉,“是莱昂受伤了!”

  林默回过身去,大步流星地开了门,云静敏连忙赶上:“林叔叔,等一下!”

  她声声娇呼,明明没有别的意思,却带了不经意的嗲意,让人心都酥了。林默故意不理云静敏,来到莱昂面前:“莱昂,我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受伤了?”

  穆晓云猛地见到林默,她上一世见过这个人,认得是林若彤的爸爸,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惊讶之下忘记了回答,裴工说:“这位是歌剧院项目的总投资林氏集团的总裁,林默先生。也是莱昂的好朋友。”

  穆晓云一身休闲装,头戴安全帽,又在工地里走得脏兮兮的,林默以为她是个打杂的,也就不理睬她。他见莱昂伤得不轻,他的原计划,是来这里和莱昂一块视察工地,然后就顺道返回林府直接开始晚宴的。现在恐怕得先去处理一下莱昂的脚了,便召来司机说:“你去把车子开来,我们现在跟莱昂回家。”

  司机答应着去了,不久就把那辆悍马开了过来,原来那辆车子本来就是林默的,派出来供莱昂一行人使用而已。工地里到处坑坑洼洼高低不平,开悍马再合适不过。

  林默亲自过来,和帕特一边一个,扶着莱昂就要上车。莱昂忽然说:“请等一等。”

  大家都停了下来,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莱昂回过头来看着穆晓云说:“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穆晓云。”

  穆晓云毫不畏惧地和莱昂对视,她眼眸如谁,黑色的杏眼对上海洋般湛蓝的眼眸。

  “穆晓云。很好。”莱昂说,“我记住这个名字了。明天你要准时到达这里,这个施工现场。我不喜欢我的工作人员迟到。”

  穆晓云淡淡一笑:“我也没有迟到的习惯,莱昂先生。”

  莱昂嘴角翘起一丝弧度,这才钻进车中。

  林默则对云静敏打招呼:“小敏,我们走。”

  云静敏何尝不乐意坐顺风车,那辆外事处派来的三菱吉普破破烂烂的,跑了有十几万公里了,坐起来颠得骨头架子都要散架。可穆晓云说过,还得回外事处做每日报表呢,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冲穆晓云一努嘴:“谢谢叔叔了,不过我要和穆晓云一起回去。”

  “她是你的朋友吗?”。这次轮到林默吃了一惊。

  云静敏郁闷地说:“我们是同事,她也是外事处的。”

  每一次,每一次穆晓云都会抢尽她的风头,这一次就连云静敏自己都没什么信心,眼看着受到林默的青睐,却马上又会被穆晓云不费吹灰之力地抢走,云静敏心中又嫉又恨。

  不料林默皱着眉头厌恶地看了穆晓云一眼说:“一个女孩子穿得这样又脏又破,成何体统。你们领导也不说说她?”

  云静敏不由得讶异地抬起头来,听语气……林默对穆晓云一点好感都没有?她连忙说:“她业务很厉害呢,虽然才刚刚大学毕业,却是在培训中拿了全科优秀的。”

  “业务再厉害,但是过于失礼,也难成大器。礼仪价值千金,难道她不知道吗?”。林默说,“她出身一定不会太好。毕竟还是你和彤彤这种,家里有条件教养的女孩子,才会有出息啊。”

  林默叹息一番,自行上车不提。

  高大的悍马车,就这样在云静敏错愕万分的复杂眼神中扬起一团黄尘,消失无踪。

  云静敏完全被林默震惊了,毕竟是久经商场的成年男人,林默的眼神好毒……他甚至没有跟穆晓云说一句话,就看出了穆晓云的出身背景。

  而且,他显然更欣赏她或者林若彤这种,有一定背景的女孩子。

  云静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在意林默的说话,只是心里反复琢磨着。直到看到穆晓云在她面前哼着歌儿走向公交站,才猛地惊觉叫住她:“晓云,你要到哪里去?”

  “下班,回宿舍啊。”

  顺利完成一天任务,穆晓云疲惫无比,一心想回家呆着当宅女。云静敏提醒她说:“你不是说还要回外事处吗?”。

  “啊?我什么时候说过?每天报告吗?牛处长出发前又临时改通知了,说我们在外面跑路辛苦,就不用交了。你没看到吗,车都没有等我们。所以现在下班啦。”穆晓云朝云静敏愉快地挥挥手,“拜拜!”

  云静敏气啊,早知道这样,她刚才就顺水推舟坐悍马走了!

  现在可好,歌剧院工地狗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只有两路公交车经过这里,她得挤公交回市区去。

  想到这里,看到眼前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公交车,云静敏气得咬牙切齿,连连跺脚。

  ……

  回到林府,林家的家庭医生早就已经准备就绪了,莱昂的腿不能走远,于是就近在会客厅内做处理。林默陪在莱昂身边,他们前脚才在会客厅里安顿下来,林若彤和邱明芬后脚就进了家门。

  母女俩都容光焕发地,身后的管家手里拿着大包小包,而她们两个脸上都挂着一模一样的傻笑。

  难得一天回来见到林默在家,邱明芬和林若彤都又惊又喜。

  “老公!”

  “爸爸!”

  可她们尖利的嗓子却嚷得林默脑仁疼,而且在场还有客人在呢,她们嘻嘻哈哈地,也太不成体统了。邱明芬很快注意到家里还有外人在,迅速回复她贵夫人的矜持,收敛了笑容微笑点头:“老爷今天有客人来了?”

  林若彤却没有半分眼色,仍旧嘻嘻哈哈地:“爸爸,你看。我和妈妈刚才去了做spa,又买了好多漂亮衣服哦。等一会我穿给你看好不好?”

  林默不理女儿,对邱明芬点头道:“这位就是我跟你多次提到过的,我在国外认识的莱昂先生。”

  邱明芬也听过莱昂的名头,不过她一向是个势利眼,而且划分人的档次都是以金钱地位为标准的。莱昂尽管在国际上大名鼎鼎,却是因为他的专业水平,论起身家财产,恐怕连云静敏家都不如。这种人,加上以前的沐夕,在邱明芬的视野里,统统划分成——打工仔类别。

  于是她只是敷衍地点头,挂着假笑不冷不热地说:“莱昂先生,你好。”

  而莱昂这个大男人主义者有个特点是他看不起女人,同时也对女人的见识眼界从来不报希望。他当然看得出邱明芬的冷淡,却并不介意,也是礼貌回应:“林夫人好。”

  打完招呼之后,邱明芬又客套了几句,这几个人,以莱昂为首,都是刚从工地上回来的,裤腿上还带着黄黄的泥巴,浑身又是汗水又是油泥,真是名符其实的“臭男人”。邱明芬觉得会客厅里气味不好受,总算碍于主母的教养没有表现到脸上来,却一刻都呆不下去了,便对林默说:“老爷,我出门了一天,这会子也乏了。请容我先上楼歇息一下,等一会再来招呼客人。”

  林默知道老婆言语乏味,对他们男人之间谈论的时政工作也插不上话来,也就点头答应。

  林若彤好奇地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在邱明芬从小熏陶下,在她内心深处,持的是跟妈妈一样的见解。不过她到底要比妈妈高明些,知道专业人士的技术含量,然而也没有高看到哪里去,顶多只是把莱昂划到自家的合作伙伴行列里去。

  而除了孙氏或者某些她所知道的华尔街大亨,在林若彤心里,几乎所有的合作伙伴都是像云静敏家一样,要仰林家鼻息过活的。所以当她知道莱昂“只不过”是个建筑师之后,也就礼貌上打了个招呼,再提不起卖萌逗引的热情了。

  邱明芬母女俩走后,林默抱歉地笑了笑,继续看医生为莱昂处理伤势。

  莱昂则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他笑道:“女人就这样。别往心里去。”

  “你说,我都人到中年了,图什么呢。回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林默早年老在国外混,英语还算凑合。拉家常可以,说起专业内容就得借助翻译不可。莱昂那几个助理见他们在聊些不宜外人听到的话题,都不约而同地背过身去。

  医生包好最后一圈绷带,说:“好了。不能沾水,不能下地。休息一晚上明天可以慢慢走动。”

  林默把医生的话翻译给莱昂听,莱昂点点头说声:“ok”,仍然是帕特和另外一个助手搀扶着,把莱昂扶到二楼客房里去。

  “我知道你们喜欢住酒店,我在万华酒店也开好总统套房了。不过看你这个样子,恐怕今晚走不远,还是在我家住一晚吧。”郭总管在前面领路,林默就对莱昂说,“晚宴也要改时间了,改明天晚上。今晚就咱们家宴。”

  莱昂知道他是为自己的脚伤着想,也就点头应了下来,然后说:“明天我可以走路了吧?我还要到工地里去。”

  “刚才医生不是说了吗,可以慢慢走。你注意点就没事了。明天是小型宴会,我请几个老朋友来聚聚。后天晚上才是正式的宴会,到时候繁文缛节,你就有得烦喽。”

  莱昂哈哈一笑,摇头道:“你们中国人啊,就喜欢这些应酬吃喝。”

  林默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林府占地广阔,规模颇大,二层专供客人住宿,一条装潢豪华的走廊两边,分别各有四间客房。林默留给莱昂的是走廊深处风景最美的一间,莱昂一跳一跳地往前走着,走得辛苦却面露笑容:“默,我第一次发现,真正有工作能力的女人也是很美丽的。”

  林默恰好和他想着同样一件事,他也会心一笑:“没错。我也发现了。”

  不过这两个人,想的却是不同的女人。

  结果,因为脚伤,第二天莱昂连计划行程的一半都没能走完。他在中国逗留的时间不得不延长到一个星期。

  摒除了偏见——尽管仅仅只对一个人摒除,莱昂终于发现穆晓云是个非常优秀的翻译。她不光用词精确严谨,而且很多建筑方面的专业术语表达也很准确。要知道英语和中文不一样,中文只不过几千个方块字相互组合,而英语,却是几乎每一个专业领域,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专有名词。这个特点导致了英语的词汇量年复一年地膨大,据说现在已经突破了百万级。

  很多以英语为母语的人有阅读障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莱昂问穆晓云:“你是学建筑出身的吗?”。

  穆晓云淡淡笑道:“不,我只是事先做好功课而已。”说到这里,她俏皮地吐吐舌头,“所以,我只有这几天才记得这些单词,过了之后也许就忘掉了。”

  这就足够了,反正只是个翻译,毕竟不是建筑师。

  莱昂哈哈大笑,把脚痛都抛到九霄云外。

  莱昂对延长行程不以为意,穆晓云因为工资照发外加差旅补助,也毫无怨言。不过,也有叫苦的人。

  那就是云静敏。

  今天她已经学乖了,换上了适合走工地的便鞋和休闲长裤,但走在尘土飞扬的歌剧院工地里,让小姐身子丫鬟命的云大小姐仍然叫苦连天。

  她娇嫩的双脚从来不曾走过碎石遍布的地面,现在被硌得脚板底生疼;她精心护理的长发,现在沾满了簌簌掉落的灰尘,她的肌肤****在烈日下,她的耳朵被机械声震得嗡嗡响……云静敏觉得自己随时要晕过去!

  而且,这种地狱般的日子,还要持续一个星期?!

  上帝,怎么不赶快把这个洋鬼子召唤到你身边?

  “哐——当!”

  冷不防,远处传来巨大的声响,蹉跎在队伍最后的云静敏被吓得跳了起来,发出一声尖叫:“呀——啊啊啊啊!”

  前面的人都被她吓了一跳,莱昂问:“怎么了怎么了?”

  结果,只不过是顶棚大穹顶的吊车,在运输材料而已。

  穆晓云也有点受不了云静敏了,她不帮忙干活也就算了,在这里还是个累赘。她对云静敏说:“静敏,有个事想麻烦你。”

  “干嘛?”

  云静敏又出了丑,心情正不爽,恶声恶气地说。

  穆晓云心说真是狗咬吕洞宾,表面上还是心平气和地说:“这里的工作报告,要当面交给牛处长签字。下午想要劳烦你跑一趟回外事处,当面递交给牛处长。”

  既然云静敏在这里只是个碍事的,干脆踢开她算了。省得她又在旁边下绊子。

  云静敏果然求之不得,一口答应说:“好啊!”

  然后她迫不及待地说:“我现在去可以吗?”。

  穆晓云懒懒地说:“随便你。”

  结果现在还去不了,因为他们现在已经深入歌剧院内部了,离了裴工和穆晓云带路,云静敏是寸步难行。她还得耐着性子陪完他们考察完上午的项目,又回到指挥中心挨了一顿没滋没味的工作盒饭,这才得以脱身。

  “我先走了!”云静敏丢下才吃了几口的盒饭,神情雀跃仿佛劳改结束的犯人,她还难得地好心劝了句穆晓云,“晓云,盒饭别吃太多了。谁知道里面是不是地沟油呢。”

  看着裴工面子上不好看了,穆晓云笑嘻嘻地说:“不能吧,这些可是小灶饭呢。”

  说罢夹了一筷子糖醋排骨进嘴巴:“味道好好啊!”

  笨蛋,工地里的工人伙食可能不怎么地,这些盒饭可是做给外国友人和总指挥吃的啊,能放地沟油吗?

  云静敏一句话,又得罪人了。

  吃货帝国全球闻名,即使是工作餐,老外们也吃得惊为天人。而且考虑到莱昂他们的口味,裴工特意吩咐了食堂开小灶,什么皮蛋咸蛋之类外国人接受无能的中国特色菜一概不放,做的是他们喜欢吃的辣子鸡和糖醋排骨,只吃得几个老外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硬是每人吃了三份盒饭这才罢休。

  “穆,你那位拍档,是必须要来的吗?”。

  茶(因为没有酒)足饭饱,莱昂敲着勺子问。穆晓云说:“是的,这是我们外事处的规定,交替口译必须要两个人替换。”

  “可是我只看到你一个人在工作,她只是像个大小姐一样躲在我们身后。”帕特插嘴说。

  穆晓云笑笑说:“云静敏家里很富有,她是个被父母宠爱的小姐,不习惯这种工作环境而已。今天她已经有很大进步了啊。”

  “没错,进步确实很大。好歹她今天愿意跟我们进工地了。”莱昂讽刺道:“既然这么娇惯,为什么她不回美容沙龙去享受她一掷千金的生活?”

  “因为这是工作嘛。”

  有一句俗话,叫做“捧杀”,面对本来就对云静敏诸多不满的莱昂一行人,穆晓云甚至不用故意说她的坏话,相反地,她一味地帮云静敏说话,只流露出不以为然的无奈口气,莱昂他们就更加愤愤不平了。

  “她这样工作,简直就是浪费纳税人的钱。”莱昂干脆地一挥手,“我打电话跟你们牛处长说,不用派她来了!”

  “……这样好吗?”。

  终于可以撇下云静敏,穆晓云也很高兴,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试探。

  “反正我说说就是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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