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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除鼠


“贤士可有妙计,来解这鼠患之危啊?”束冠男子问道。

        “区区鼠患,自然易解。”宋遥瑾说道。

        男子一挑眉,似乎觉得宋遥瑾在说大话。

        “区区?你可知道这除鼠一事,可不是那么轻松的。鼠身材小,跑得快,什么犄角旮旯都能钻进去,稍不留神,就米与鼠皆失了。何况要想根除这鼠,并非是捉住一只就能成的,必得整窝都端才能根除。这些日子多少人也想不出个好点子,你一个未及弱冠的小生,竟能解此困?”

        宋遥瑾更确定了所谓的除鼠不止那么简单,她继续说道:“既是鼠要作怪,它必有所求。”

        “虽如此,可贤士莫要说什么做诱饵的法子了,我听了几十个,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倘若仅仅做诱饵就可以除去,郡守大人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了。要是没有旁的主意,就退下吧。”

        男子以为宋遥瑾又要老生常谈,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情。

        起先看这人年纪虽小,却气质不凡,以为有些什么妙招,却不想也是平常的俗人。

        正要叹气,却听宋遥瑾说道:“大人且听草民说完。”

        “假如大人是鼠,如今鼠群要倾巢而动,目的是盗米。你必先会派出一二只外出查探,而所查之地,无外乎洞口与仓廪。是也不是?”宋遥瑾问道。

        男子颇感奇怪,却也带入了一下鼠的身份,回道:“正是。”

        “外出的鼠看见洞口有猫,自然就不敢出门。若是仓廪周围有猫,那大人也必然不会选择倾巢而出。是也不是?”

        “正是。”

        “如此,猫运气好只能捉住一二只,运气不好,则空手而归。况且猫必有休息疏漏之时,牺牲一二只小鼠转移视线,其他的则趁猫不备,一举盗粮。此为鼠大获成功,而猫一败涂地。”

        沉默了一会,男子突然看向宋遥瑾,眼中有一丝期待,说道“正是如此啊!还请贤士告知,如何扭转局势,使猫大获全胜啊?”

        “想要逆转局势,就只需要顺着鼠的想法做。”宋遥瑾说道。

        眉头微蹙,男子仍是不解:“这鼠的心思我是知道了,但是具体怎么做,我还是不明白。”

        “所谓‘欲擒之,必先纵之’,此话总是不假的。”宋遥瑾笑着说。

        男子又低头沉思良久,突然抬起头,对宋遥瑾作揖道:“贤士所言正能解郡守之忧啊!请贤士先行移步至侧院小憩,待郡守处理完公务,稍晚些便会请贤士商议。在下北郡郡丞姚辞,先前多有轻视,还请见谅。请问贤士台甫?”

        “草民姓宋名遥瑾,字怀卿。”宋遥瑾说出提前想好的字。

        姚辞招来两个府中小厮,说道:“带这位宋贤士去侧院小憩,务必要好好招待,他乃是郡守大人的贵客。”

        目送宋遥瑾离开,姚辞面上露出喜色。

        这宋怀卿当真才智机敏,与先前的人十分不同。之前来的人,要么是听不出猫捉鼠另有深意,以为是单纯捉耗子的,要么是觉得有玄机,却也提不出好方法的。更有甚者,还说出什么用鞋直接拍死的话,听得姚辞是哭笑不得。

        然而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大伙儿,自从接到命令,姚辞与郡守整日严加防守,戒备非常,却又不能大肆声张,以防打草惊蛇。

        实在是没好方法,日子又赶得紧,眼看着就要到日子了,这事儿做不好,恐怕危机性命。这才“广纳贤才”,却又不能据实相告。

        而宋怀卿却能以人代‘鼠’,发现个中蹊跷,且还能提出真正可行的办法,当真有智有谋。

        能解此燃眉之急,姚辞的笑意几乎掩盖不住。

        满心喜悦地往外走,姚辞对门口小卒说道:“告诉门外的人都撤了吧,已经找到人了。”

        “诺。”

        那边小卒去门口传递命令,正在排队的百姓一看,纷纷议论是谁这么幸运,被大人选中了。

        而这边,宋遥瑾跟在府内小厮身后,边走边观察着郡守府的构造。

        突然宋遥瑾目光一顿,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是一个小厮牵着一头豁耳驴从边上经过。

        驴宝!

        一起相处了一个月,驴宝耳朵上有个三角豁口,宋遥瑾断不会认错。而且那驴子看见了宋遥瑾也发出‘啊啊’的叫声,激动的要挣脱前面拉着它的小厮。

        当初驴宝在树林中莫名丢失,宋遥瑾就觉得是有人把驴骑走了。今日竟然在郡守府邸看见,而一郡之长出行大多是坐马车,没必要特意养驴子,若是说府中小厮办事需要,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最多是在后院养。

        那就证明,这偷驴贼要么在这府中做客,要么就是府中某个有些身份的人。

        还记得当初树林中的错乱脚印,以及地上的斑点血迹,当初就推测大抵是谁在相互追杀。而这种事情,往往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倘若不知对方身份,贸然出面要回驴与包袱容易卷入纷争,陷入被动局面,宋遥瑾打算徐徐图之。

        驴宝还在冲着宋遥瑾叫,正好借这个机会,宋遥瑾走到牵驴小厮身边。

        “这驴频频冲我叫,看来是和我有缘。”宋遥瑾对小厮说道。

        给宋遥瑾领路的小厮对牵驴的说:“这位是郡守大人的贵客,宋贤士。”

        “宋贤士,这驴子惊扰您了,小的这就把它拉走。”牵驴小厮说道。

        摆了下手,宋遥瑾说道:“你不用紧张,我以前也养过驴,看见驴就觉得亲切,因而特意问询。”

        牵驴小厮见宋遥瑾喜欢,就回道:“原来您喜欢这驴,只是这驴是东院的客人带来的,不能随意给您。”

        “无妨,我看看就好。”宋遥瑾得到想要的信息,上前摸了摸驴子。

        摸着摸着,驴宝也不叫了,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站在一旁的牵驴小厮无聊,就主动搭话道:“说来也怪,那东院客人衣着华丽,仪表不凡,看起来就不像是一般人。可是他来的时候身上都是血污,还骑着个驴子,就不搭的很。”

        竟还有了意外收获,宋遥瑾对牵驴小厮说道:“驴子虽然跑的不快,但是也通人性,兴许是那位客人也喜欢养驴呢。”

        牵驴小厮应声说是。

        心里却想着,郡守的贵客,难道都需要长相俊美,还得有爱养驴的喜好?真是奇怪。

        经历了这么些日子的漂泊无居,更不要提在树林里走的好几日,全靠着果子过活。现在郡守府的待遇如此优厚,干净整洁的屋室,温热可口的汤水饭菜,甚至还有小厮随叫随到。

        身处如此境地,宋遥瑾不禁想起远在蜀地的娘与弟弟,还有身陷囹圄的爹。倘如一家人都在,那该多好。

        习惯性的去摸怀中的白玉玉佩,本该入手冰凉细腻,宋遥瑾却摸了个空。

        玉佩呢?宋遥瑾猛然忆起,之前在破草屋换成男子装扮,将玉佩放在了包袱里。

        看来要抓紧时间去找那偷驴贼了,毕竟当初包袱与驴宝是一起丢的,还好驴子有了下落,要是玉佩丢了,宋遥瑾必定抱憾终生。

        现在只能祈祷,玉佩也在那人手里,只要知道去向,就不怕找不回来。

        宋遥瑾一直在屋内想对策,直到戌时,小厮通传,竟是郡守大人亲自造访。

        “草民宋遥瑾叩见郡守大人。”

        “宋贤士快请起。”

        说话的人是是个留着个胡子的中年男子,身边跟着白日见过的郡守姚辞。

        “听说你有了擒鼠的高招?”郡守问道。

        “是,草民有一拙计,愿为大人排忧解难。”

        郡守又说道:“我听姚辞也说了你的计策,想必你应该知道,这鼠说的并非是鼠,乃是人。”

        此种方式纳贤,宋遥瑾早就想到这事情不可宣扬,若不先表明态度,郡守不会安心用她。那么即便事情了结,宋遥瑾也不一定能得保全。

        “敢请大人细说案情,草民定会守口如瓶,事成之前,我不会出府半步,事成之后,我也绝不会乱说。”

        听见宋遥瑾的保证,郡守大笑说道:“好!我郑举恩就喜欢贤士这样的聪明人。既然贤士表明了忠心,我也在此保证,只要事成,必不会亏待贤士。”

        月下怀川城,万家灯火熄。

        翌日。

        “回禀大人,已经安排了人手,到各处街道、逆旅客舍,暗中调查有无房屋租赁或大批人员留宿。”

        郡守郑举恩说道:“宋贤士,只是暗暗观察就能抓住那伙人吗?”

        “想要捉住所有的鱼,就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先撒下网。如大人所说,这伙人迟迟不现身,根本不知晓他们多少人,长什么样,兵甲几何,想要直接抓捕根本不可能。不如伺机而动,到时候敌在明,我在暗,见机行事,才能一举抓获他们。”宋遥瑾说道。

        说起这事,郑举恩就满面愁容。

        “那就好。有消息说有一帮大盗将在怀川截杀北恭君,北恭君是大王的亲子,地位尊贵,去往封地的路上要经过怀川。要是他在这里被截杀了,那岂不是虞国将要大乱?”

        见郡守如此忧愁,宋遥瑾宽慰道:“郡守大人不必担忧。这伙人既然要杀的是北恭君,单枪匹马如何突破层层防线?定然是一帮人,而为了掩盖身份,他们大抵会伪装成客商。所以大人莫急,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郑举恩和宋遥瑾两人边说边走出屋子,到了院门口,宋遥瑾说道:“大人不必相送,草民先回院子,等探查的人报信,我们再商量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而此时正好有人进了院门,与宋遥瑾迎面走来。

        刚准备转身回屋,郡守郑举恩看见来人却转了方向,向来人迎去。

        “贤弟来了!东院可还住的舒适?”

        脚步一顿,宋遥瑾听到了两个字——东院。如果她没记错,偷驴贼就住在东院。

        宋遥瑾下意识偏移了一下目光,这一看竟也着实有些意外。

        只见这人星目剑眉,风姿俊秀。眸若寒星一点,行止间有如孤松之独立,或动或静皆似画中之人。周身气质不似俗人,举手投足间颇显贵气。本以为是孤傲之人,面上却还有浅浅笑意,倒少了一丝冷冽,像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了。

        再看郑举恩热切地态度,宋遥瑾推测,此人身份尊贵,不比一般客人,郡守也要转身相迎。如果他就是偷驴的那个人,讨回一事恐急不得,需想些对策。

        在宋遥瑾暗暗想事,走出院门的时候,裴云霁已经走到了郡守身边。

        “郑大人,刚才与我擦肩而过相貌非凡的年轻人,可是宋贤士?”裴云霁问道。

        虽在外人面前称贤弟,但郑举恩可不敢真的跟裴云霁放肆。

        “正是,正是!公子也听说了宋贤士的事儿?别看他年岁不大,论起事情来却有些能力。”

        裴云霁笑道:“昨日姚辞与我讲有人解出了‘除鼠’之难,我便有些感兴趣,特来看看是什么人。擦肩而过,果非凡人。”

        “希望他真的有些能力,能解了北恭君之危。如此,公子也好尽快回晋阳,毕竟质子身份总是会惹出风波。”郑举恩说道。

        点了点头,裴云霁不置可否:“拭目以待。”

        果不其然,不到半日,就有消息传来。

        “大人,有消息了!城南秋街有一伙人,两日前租下了个大宅院,还带着好多女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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