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虎头牌
是夜，月朗星稀，银光皎皎。
遭逢大变的黄石镇在清冷的夜色呈现出一番静谧。秦家，担忧了一整天的老张头终于露出了安心的神色，因为满脸倦容的秦楚终于被他哥强拉着去睡觉了。
任何改变都会让人不舒服，需要时间去适应。
秦家这场灾难般的巨变，像利刃般扎进秦楚的心口，在他最柔软的器官上狠狠的划拉出一个巨大的伤口，这样的伤口，即使一般心智成熟的成年人都承受不了，可这十三岁的少年，却在遭逢大变后，还想着用稚嫩的肩膀独挑大梁。
秦章能感觉到，秦楚从内心深处抵挡睡眠，他讨厌独处，也开始害怕黑暗，这不是好兆头。
“一切正常？”
这是秦章两兄弟的房间，此时月上中天，再过几个时辰，黑幕便会散去，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虚空处，一抹亮光突兀闪现，又在刹那间消失。
竟然是秦老人？这个来着帝都秦家，独挽狂澜，救黄石秦家于危难之中的人！
他的身影虚幻，似幽灵般浮现在房间的半空之中，只见他正背负着双手，紧皱着眉头，两眼中隐藏着浓浓的困惑。
他就那么轻飘飘的站着，却好似融入空气中一般，如果不是眼睛看到，你根本察觉不到此处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下午那没来由的心悸，好似有什么大难要发生一般！”
“难道这小小的黄石镇上，还有能威胁到我秦凯人的存在？”
“哼！虽说一个人的修为越高，和天地间的联系就越紧密，往往一点心动，都有可能是对未来的一个提醒预示。但今日这心悸来的太过突兀，而且一闪即逝，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秦凯人的心中疑窦重重，却又下意识的在自圆自说，他太骄傲了，骄傲到根本不相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在帝都，他可能只是只小虾米，但在边陲黄石，他就是无人可挡的大龙，足以傲视黄石。
至于黄家那个老家伙？哼，秦凯人内心不屑，那个老头，他不但能打过，而且能打死，在这件事情上，只是他愿与不愿而已！
“如果那股心悸是存在的，那，不是提醒老夫自身的安危，就是老夫在乎的东西可能出现意外。”
叨念着，秦凯人的目光转而望向床榻上的两人。少年人正处于多动时期，睡觉的时候也不安生，秦家两兄弟手脚交缠着，如同在打架一般。
“好小子，好小子啊！”
秦凯人热切的望向秦楚，目光灼灼。至于一边的秦章，却被他直接忽视掉了，这是个废物，如此年龄却连炼血境都没突破，如果放在帝都秦家，哼，连个伺候少爷的仆人都不如！
“呼！”
秦凯人的目光温柔的有些恶心，超越了长辈欣赏优越后辈的程度，难不成，秦楚是他私生子不成，又或者，这是个老玻璃？
这是秦章此刻内心的想法，他被笼罩在秦楚身上的恶心目光波及，感觉身上涌起层层鸡皮疙瘩，头皮恶心的发麻。
这秦凯人到来之时，秦章便发现了异样，此刻现出身形的秦凯人，在秦楚神念的观测下，更是毫无秘密可言。
“法相巅峰么？融合了一只插翅天虎的兽魄，这么只玄级的小垃圾，看来这落魄老头在秦家也混的不咋滴嘛！”
秦章在心头咂嘴，肆无忌惮的对这个突然现身偷窥的秦老头品头论足：“哎呀，妈呀！”
半空而立的秦凯人不知何时收回了温柔似水的恶心目光，他脸色一正，一道璀璨的玄光激射而出。
“奶奶的熊！”
秦章刷拉一下收回了神念，心底大声咒骂起来，在他识海处，一个闭目端坐的小人，随着识海的波浪浮浮沉沉。
“没用那能力你坚挺个屁啊，这么芝麻点多的神念，也好意思施展，蛋碎呀！”
对于秦章的话，秦凯人自然是听不到了，他凝起双眸，一道神光冲射而出，氤氲如雾，飞快的秦家两兄弟身上萦绕一圈，然后猛的炸碎在半空之中，如烟雾般覆盖房间的每一寸地方，才一秒钟的时间，又好似力不济般，颤颤抖的消散在空气之中。
“呼！呼！”
秦凯人脸色发白，在大喘着粗气，却露出心满意足的神色。
见此，秦章又不由的诽谤道：“这是什么表情，偷看我弟弟的小JJ就给你这么大的满足感了，个死老变态！”
玄光一闪，一块色泽枯败如老树死皮般的兽皮浮现在秦凯人的头顶，洒下一阵光芒，秦凯人身形一闪，却是离开了房间。
神念是领域境才能拥有的神通，即使是法相巅峰，勉力也只能施展出如此一丝的神念，停留的时间更不到三秒，但这一就这小小的举动，却耗去了秦凯人全身的精力，迫不及待的跑去调息了。
“呼！呼！”
许久，空气中同样传出了一个呼声，好似一个憋气很久的人，突然挣扎着，大口大口呼吸一般。
本平躺着的秦章缓缓的坐起身来，一道隐晦不可见的光芒在他眼眸中一闪而过，他注视着秦老人之前隐藏的那片空间看了许久。
“这个老变态！”
秦章捏拳，愤愤的切齿，片刻，他却有露出花痴般的笑容，嘴角都流出口水：“刚老变态最后那东西，好像是虚空兽皮诶，那可是好东西啊，放在他那就是浪费，抢过来，一定要抢过来！”
说完，他又没征兆的端坐起来，双手垂于胸前，十指捏印，印记玄玄，舞动如莲花般开落，随着秦章纷扬的手势，一丝丝隐秘的金光冲指尖上激射而出，瞬间在空中勾勒成一个玄妙的图案。
“隐！”
秦章神情穆肃，舌灿莲花，一声闷哼，半空中金色的法印轰然震碎，变成丝丝氤氲薄雾扩散到整个房间。
“累死爹了！”
床榻上，秦章喘着粗气，有些无奈的叹道：“这修为，真心弱如鸡，让人捉急啊！”
而后，他稍稍休息了片刻回复心神，就见一道银河白川从他额头处倾斜而出，似一挂星云瀑布向陷入沉睡的秦楚涌去，将他全身上下包裹的没有一丝缝隙，好似结茧的大蚕。
如果秦凯人还在这里，这样的情景，足以让他震惊的眼珠脱落，嘴巴歪斜！
这是神念，却海量如银河白川！
秦凯人用去半条老命，才施展出来的丁点神念，在这挂瀑银川面前更是不值一提。
许久，包裹着秦楚的星河如潮水般退去，而收回神念的秦章却紧绷着小脸，他抿着嘴，双目却蕴含着熊熊燃烧的火炎，那是两座火山，足以烧尽庞贝古城！
“贱人！”
秦章咬牙切齿，脸颊处青筋涌动，面目狰狞！可以想象，秦章此刻的内心有多么愤怒！
然而，这个世界很大，大到可以不在乎每个人的喜悲怒哀，没人知道，今晚这静谧的夜色中，一个刚刚成年的少年，用力的拽着床榻，极力压制内心的怒火，也没人知道，这片怒火一旦被释放，会烧出怎样一个人间惨状。
“怎么破？！”
秦章闭目良久，张开的眼睛恢复了平静，风平浪静如同海面。
而有时候，相比于巨浪滔天的大海，平静的海面更为可怕，你永远不知道底下隐藏的是暗礁、漩涡还是冰山！
闭眼是秦章的习惯，眼睛是扇直指心灵的窗户，如果心中有什么想法不想被人看见，闭上眼睛，不但可以阻断别人对你的探查，更能平复自己震动的内心。
秦章伸手曲爪，对着秦楚的脖颈猛然一吸，只听嗖的一声，一块方方正正、雕琢着虎头的玉佩飞到了他的手心。
这是一块老玉，色泽深绿，外形古朴，透着时间的沧桑。
“锻魂师么？”
秦章喃喃自语，眼睛出神的望着某处，没有焦点。
秦章的右手在玉牌上方无意识的一上一下的起伏着，随着秦章的动作，本来平凡的玉牌突然生起了变化，看着像是玉牌中隐藏了空间，一个亮点从玉牌深处涌起。
光点被秦章轻柔的如同海浪起伏般的掌势所牵动，从小小的一点逐渐变大，扩张到整块玉牌之上。
玉牌单薄，其中却好似蕴藏了深邃的空间，白光竟给人一种错觉，像似从深渊深处涌出。
吼吼！
伴随着光点的扩大，有猛兽的嘶吼声传来，阵阵不绝于耳，平地处，更突兀的刮起一阵清风，对此，秦章面无表情，只是紧皱着眉头，出神的思考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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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下了一场薄雨，半个时辰不到，却又悄无声息的停歇了。
老张头张罗完一桌的吃食，正准备让人伺候着两位少爷起床，却不想才跨进院门口，就看到大少爷盘膝端坐在大槐树下面。
尽管槐叶很大，秦章的头发上还是沾满了雨露，他双手随意的放在膝盖上，说是盘膝，却好像不在修炼。
老张头张嘴准备叫唤，余光一闪，转头又看见一道魁梧的身影负手站立在西墙之上。
“秦爷早啊！”
老张头满脸笑眯眯的，温和的对墙头上的人打招呼。
墙头上，秦凯人回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老张头笑嘻嘻的，向着槐树下的秦章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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