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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二七七、春归梦圆


幽幽烛光中袅袅走来一个少女,一身素色衣裙,纤腰楚楚,步步翩跹,一对简单利落的双平髻,无簪无饰,清灵可人。

        她浅笑盈盈,越走越近。

        “霞儿……”

        曲晨不觉轻呼起身,满是意外地道:“你怎么来了?!”

        随即想起桌上的刚玉箫,他忙慌乱地闪身挡在桌前,但是,显然那人儿进门的时候就应该看见了,自己要如何解释?

        思绪纷乱,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娉婷靠近的人儿。

        她来到他的面前,抬睫浅浅一笑,什么也没说,只是柔荑轻探,执起他的手向榻边走去。

        如此亲密之举令曲晨不禁受宠若惊,他探询地低唤道:“霞儿?”

        她回身竖起一支玉指放在粉嫩的唇畔,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曲晨立时便乖乖闭上嘴,亦步亦趋地随着她走到榻边,顺从地按照示意坐在榻沿上,那人儿也挨着他坐下来。

        两个人的距离有点近,近到已是紧紧相偎。

        魂梦渴求的人儿相依在侧,曲晨只觉心鼓重擂,呼吸不由急促起来,生恐身畔的人儿察觉端倪,再恼他心生邪念,想要拉开些距离,却又贪恋这前所未有的亲昵暧昧,身体竟是分毫也挪动不得。

        他紧张慌乱,只觉口干舌燥,努力想要说些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

        曲晨嗓音沙哑地刚刚开口,便被一支柔腻的手指轻轻点住了双唇,他就如同中了魔咒般,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人儿似对他的服从很是满意,报以甜甜的一笑,接着,双臂攀上他的肩膀,粉润的唇瓣缓缓凑近……

        近了,又近了!

        近到呼吸相闻,终于软软地落在他的唇上……

        曲晨如遭电击般地浑身一颤,他不明白她为何会忽然这般待自己,但是,他也不想明白了:他已被那温湿绵软、甜蜜如毒药般的双唇俘获,他不知所措,无以回应,只得阖拢双眸任那人儿予取予求——他是她的奴,一开始就是,何况如今?

        他从未尝过这般的滋味:仿佛是死了,又明明还活着,浑身都似被烈火灼烧,只有那缠绵的双唇能给他一丝慰藉,他便臣服在这致命的诱惑中。

        迷乱中,曲晨忽觉衣襟一松,衣带已不知何时被解开,一双柔滑微凉的手臂如蛇般从敞开的怀中滑入,贴着他滚烫的肌肤游动,他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她,手却触到一片更为销魂荡魄的绵软!

        他愈加慌乱,忙撤手向后避让。

        只是,他忘了他们的身后是床,向后一躲便失了平衡,两个身子一同倒入那片温馨柔软之中。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那人儿身上的素色衣裙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触目所及的是迷情动性的如酥玉肌……

        “霞儿……”

        他嗓音粗哑地抬眸相唤。

        双平髻青丝凌乱,魂牵梦萦的容颜近在咫尺。

        仿佛是梦中,却如此真实,若说是现实,却又美好得如同幻想。

        他想要问什么,却终究没有问出口,因为那主宰着他灵魂的主人已俯下身来,用她甜美多汁的唇瓣再次封住了他的嘴。

        一种柔软荡漾的浑圆压到他炽烈起伏的胸膛上,令他浑身的血液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

        他终于屈服在这从未品尝过极致滋味中,妥协地放弃了所有的思想——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谁让他今生今世已经成了任她驱使的奴……

        春风化雨,催花唤柳。

        春雨无声,润瓦沾阶。

        她在窗棂中透入的微霾日光中醒来,悄然抬眸看向身边熟睡的大男孩——英眉入鬓,朗目倦阖,坚毅的双唇紧抿,唇畔微微勾起一丝满是孩子气的笑意。

        昨夜的他深情而又悲伤,沙哑的嗓音在她的耳畔绝望地唤着那个名字,她默默地承受着他生涩的疯狂,任由他的泪水一次次濡湿自己的发鬓。

        第一次见面,她就被这个目光洁净、心思单纯的大男孩吸引住了:他仿佛是一块毫无杂质的水晶,清澈刚毅,他就像是一只翱翔天际的飞鹰,桀骜不羁,让自己那颗沾满尘垢的疲倦心灵又有了怦然跃动的力量。

        她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她并不失望,也从没有期待过他的任何垂怜: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该在的位置、该说的话、该做的事。

        昨夜,是她给这个大男孩和她自己织的一场春梦。

        她无声一笑,恋恋相望:今年是你加冠之岁,你是个成年人了,要慢慢学会面对这个世界的丑恶复杂、面对人生的许多伤心无奈,而过了这一夜,你也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这就当是我送你的成人礼吧。

        她悄然滑下床榻,捡起地上的衣衫草草披上,提着鞋儿蹑足飘落在门边——既然是梦,就见不得光,有些情愫也是一样,所以她必须走了。

        纤纤柔荑推在门上,顿了顿,她似乎想再回头看一眼,但是,终于并没有转身。

        房门无声悄启,她从门缝中溜了出去:一回头,便是留恋,但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不容眷恋的。

        如果那时她真的回了头,也许就会看见床上的人眼角滑落的那颗泪珠。

        怀中的身子一动,曲晨就已经醒了,但他没有睁眼,更没有任何动作——他握过那长茧的小手儿,也见过那伤痕累累的身子,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人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个,但他还是放任了自己,因为他渴望能得到一次,哪怕只是自欺欺人的荒唐一梦。

        直到那个气息远离,他才轻轻叹了口,睁眼坐起身来。

        一地衣衫,满床凌乱,昨夜的抵死癫狂并没有让他留下丝毫的幸福回味,而是更生了许多失落和羞耻。

        他胡乱地穿起衣衫,抓过桌上的刚玉箫别在腰后,飘身推门出屋,向着院外走去。

        天空微霾,雨丝若无。

        他走了两步,便拧身飞掠,越墙而出——他连回想一下那些旖旎片段的勇气都没有,只希望快些逃离这座记载了一夜不堪的院子。

        细雨横斜,寂巷如诗。

        他走着走着,忽然脚步一顿,似乎想转身回望,但终于只是停了停,深吸一口气,又迈开大步继续前行。

        如果他真的回了头,也许就会看见遥遥的小楼上站着的那个红衣飘然的身影。

        “堂主,掌舵来了。”

        有人站在楼下仰头禀道。

        “知道了。”

        聂忻娘低应了一声,视线仍停留在那绀青色身影消失的巷口,眸中却悄然闪过一种不易察觉的厌恶。

        一阵劲风蓦地扑来,带得红袂飘扬。

        “这是在看哪个小情人呢?”

        低笑声中已有一双强悍的手臂揽住纤腰。

        聂忻娘转身的瞬间已是笑靥盛开,“嘤咛”一声就势倒入那个魁梧的怀抱,娇声道:“还不是在看你这个没良心的!”

        那人抱着她边往房里走边狎笑道:“无星公子的滋味如何啊?”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开始不安分起来。

        聂忻娘满是娇懒地道:“一个雏儿,还能如何啊?”

        凌乱的床榻不知何时已变回温馨整齐,毫无昨夜的痕迹——大概那些送往迎来的床榻总是能够很快恢复如初,不会为谁乱了方寸吧?

        春雨如油,春泥如酥。

        红了桃蕊,绿了柳丝。

        二月二,龙抬头。

        一汪春水,两岸春风。

        春波荡漾,倒映着一个步履匆匆的身影。

        他没有绮罗加身,只是一袭简朴的布衣,但依旧难掩俊秀清雅的神仙风姿,路遇之人皆不由目注心仪,暗叹:世间竟有这般人物!

        他走过十里长堤,莺燕双双。

        他穿过九里桃花,蜂蝶对对。

        他行过八里春田,牛耕人犁。

        他来到七里桑园,碧翠起伏。

        二月江南,春光明媚,桑园里已是葱茏茂盛,桑娘们娇声笑语采桑忙碌。

        “霞儿,霞儿,吃饭啦!”

        远远的,一个清脆的声音招呼道。

        “嗳!来了来了,我这一篮就要满了,马上过来!”

        这边的人儿高声应着,加快了小手儿上的速度。

        一忽儿的功夫,果然装满了桑篮,她用湿布仔细盖好,抱着篮子匆匆往外走。

        经过一个岔路口,走了没两步,她突然“咦”了一声,又退回去,果见小径之上支着一把纸伞。

        “谁把伞丢在这里了?”

        她咕哝着,不觉走上前去。

        深蓝的伞面,如夜空幽幽,一轮明月皎皎高悬,月下有一对小小的萤火虫振翅双飞。

        她走过去看了片刻,蓦地身子一震,失声低呼道:“公子?!”

        她急切地抬眸四顾,桑树如屏,哪里看得到周围?

        她忙将手中桑篮放到地上,飞身掠过纸伞跑到另一边交汇的小路口四下张望着轻唤道:“公子,公子?”

        桑园寂寂,小径空空,并无人影。

        她黯然垂首,自嘲地一笑:怕是想他想得发昏了吧?他怎么会来这里呢?

        她轻轻叹了口气,颓然转身,准备回去拿桑篮,却在抬眸的瞬间怔立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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