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国公回京
匆匆赶来的姜曼皎如同护崽的老母亲，一直牢牢护着身后的苏菁仪，势要独自一人面对金嘉公主的所有明枪暗箭。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一清二楚，别看现在金嘉公主在兄长面前，一副温和可爱，娇俏活泼的模样，实际上可是位一点儿都不好相处的主儿，这一点跟她的亲兄长三皇子简直是如出一辙。
堂上几人，除开苏菁仪仗着姜家两座大山相护，只需要装傻充愣将所有递到自己面前的话头子拦回去之外，着实是一片没有金戈刀鸣的无声战场。
待到这宫内二位被内侍催促着离开，那脸色着实是难看了不少，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不可能再对上镇国公府的。
毕竟收到传信，后日镇国公姜涛就要正式进京了。
送走这两位，庄子里的主子下人们都一言不发的收拾着回京的行装，那头出了大门的三皇子兄妹却是在马车前停了下来。
“皇妹，你今日就与皇兄共乘一辆马车吧，皇兄有话对你说。”
三皇子眼角微微弯起，犹如带了一张赤狐面具，神色温和的笑着对身后的金嘉伸出手去，金嘉生硬的扬起笑脸，将手搭上三皇子的手心，细声应道。
“多谢，多谢皇兄。”
细听，声线却是有些难以察觉的颤抖，就连染着蔻丹的指尖都细细颤动着。
随身的内侍们各自将头埋的低低的，分散在马车四周，而一直近身伺候金嘉公主的侍女，咬住下唇一脸担忧的不住朝马车上偷偷望去。
果不其然，马车出发没多久，车厢内便传来一声闷响，就像是什么东西被狠狠砸在了车壁上一般，伴随着的，还有男子低沉的叱骂声和女子低低的啜泣声。
“要你何用，人都给你下药送到你跟前了，你居然还让他给跑了！没用的东西”
十一月的京都，寒风凛冽，自昨日傍晚起就迎来了连日暗沉阴暗天气后的第一场暴雪。
这日天色还未大亮，暗沉沉的黑暗犹自笼罩在天地之间，守门的兵士缓缓打开城门，站立在两侧等着稍后城外那些赶路人进城。
他们不能随意走动，只得悄悄在靴子里活动着脚趾，这才勉强有了一丝知觉。
哈出的热气在寒风中凝结成白雾飘散，守城的汉子心底暗想，啊，啊，还好脚趾还没有冻掉啊今日下值后定要打上二两小酒，再叫媳妇儿给弄个锅子吃吃才是
耳边忽然听到嘚嘚的马蹄声疾行而至，寒风中一行人快马加鞭的奔向城门，动静将兵士四散的思维唤回脑内，与同伴交换一个眼神，整容严肃看向前方，正待厉声询问来人是谁。
便见奔在队伍前侧一人亮出手中腰牌，大喊道。
“镇国公回京，速速放行！”
兵士们连忙收回手中长枪，垂首笔直站在两侧，恭迎他们镇守边关，令漠北蛮子闻风丧胆的镇国公回京！
待到马蹄声远去，兵士们卸下力道，小小的交头侧耳讨论着，为什么镇国公会忽然回京，难道是这京中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彼时的街道上，大多的摊贩都还未出摊，只有卖早点的铺子早早地开始劳作，小摊昏黄的烛光映照在石板路上。
镇国公府府门外，却是早早悬挂起了通明的灯笼，将这一片风雪照的通亮。
姜霖瑾，还有他那三位早年分家另住的庶叔候在大门外，静静侧耳倾听着远处传来的动静声。
待到那铮铮铁蹄踏上这条大街，已然不复先前进城之时的雷厉风行，似是刻意压制了声响，只能听到马蹄铁与青石板路相碰发出的清脆声响。
辨别出声音越来越近，门外几人连忙迎上前去，待到见着那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英武中年男子后，恭敬行礼道。
“恭迎父亲回府！”“恭迎大哥回府！”
镇国公姜涛正值壮年，漠北常年的风沙也未能为他增添多少的苍老，反而更添了几分武将的霸气，样貌看上去倒与几年前离京时没什么区别。
他自马背上轻松跃下，拍了拍披风上沾染的飞雪，将马鞭递给身后的兵士，微微抬手止住几位庶弟的关切问话，示意稍后前厅相谈，便直接走到姜霖瑾身前抬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
“自己去祠堂跪好。”
说罢，便招呼着身后楞在原地的几位庶弟与他一块儿进了前厅。他此行回京，不知多少双眼睛会盯在姜家头上，他需要在进宫之前就交代好一些事情。
姜霖瑾长叹一口气，老老实实朝着那幽暗的祠堂走去。
这几日回府之后，除了姑母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从祖母到母亲都是看他眉不是眉眼不是眼的，他哪能心里没数，只是没想着父亲一下马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自己去领家法罢了。
待到天色大亮，苏菁仪跟没骨头的软包似的从床榻上爬起，歪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巧儿为自己梳妆之时，就听到小丫头一脸雀跃的说道。
“姑娘姑娘，国公爷回来了，嬷嬷说让您待会儿用完早膳之后，就去荣寿堂去见见老夫人和国公爷。”
闻言，苏菁仪连忙直起身子，冲身后说道。
“那便手脚麻利些，万万不能让长辈们久等才是！”
裹上厚重的斗篷，苏菁仪快步行走在雪地之中。天色大亮之后这下了一夜的暴雪就停了下来，现在这会子只剩下白皑皑的一片苍茫。
鹿皮小靴子踏在雪地之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苏菁仪自幼长于江南，从未见过这般厚实的积雪，心下盘算着待会儿见完舅父之后，就去寻二姐姐一块儿玩会子雪去！
摘下斗篷手炉递给门口的嬷嬷，苏菁仪嘴角挂满甜甜的笑意，也不待巧儿搭手，自己掀开门帘就走了进去，嘴里也是软软唤道。
“外祖母，杳杳来您这儿讨零嘴啦！”
堂内老妇人大笑着连连应道：“哎哟我的乖乖，快快快，快进来，外祖母早就给你这个小馋嘴备下零嘴啦，这会子吃不下待会儿让嬷嬷给你送去院子里，好不好呀？”
苏菁仪寻着老夫人身前的绣凳，依偎着她坐下，娇俏的小模样看的老夫人一个劲拉着她的小手，笑的愈发开怀。
待到镇国公携夫人一道前来，见着多年不见的母亲，幼妹，还有初次相见的外甥女，自然又是一派嘘寒问暖，又哭又笑的场面。
对着这软乎乎的小姑娘，就连常年冷脸的镇国公都刻意露出和蔼的笑容，还给苏菁仪送上了不少稀罕的玩意儿。
苏菁仪笑的眉不见眼，哄的堂内的长辈们愈发开怀。心下不免有些疑惑，为何没能见着姜霖瑾？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他怎么连自己的父亲归府，这样的重要时刻都缺席了？
镇国公还需进宫觐见陛下，没坐多大一会儿就先行离开了。
虽然陛下体恤，早早就说了，让他今日在府中修整，什么觐见之类的明日再说。
但镇国公府现下本就处于风口浪尖，就暴露于众人眼热的视线下，他自然必须牢记身为臣子的本分，万万不会因天子信任就行得意忘形之举。
送走了镇国公，老夫人昨晚因着喜悦之情也没能休息好，这会子便也安心小憩去了。
苏菁仪拜别舅母与娘亲，小跑着跑到姜曼皎身边，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软糯糯的唤道。
“二姐姐，杳杳还从未见过这般大的雪，你愿意陪我去园子里玩会儿吗？”
“还有，二姐姐知道表哥去哪儿了吗？为什么刚刚表哥都不过来荣寿堂呀？”
姜曼皎这些日子以来早就习惯了苏菁仪亲近的小动作，伸手为她理了理刘海，强作欢笑的哄道。
“对不起啊杳杳，你去寻丫头们陪你一块儿玩好吗？二姐姐，这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苏菁仪想到方才在荣寿堂中，姜曼皎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现在看来定是发生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了。
拉住姜曼皎的手，苏菁仪满是关切的询问道。
“二姐姐可是遇着什么难事了？不如告诉杳杳，杳杳与你一块儿想办法？”
姜曼皎早间出门之时，隐隐听到下人们之间的低语之后，本就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只想着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跟下人们说的一样。
可是，确定以后该如何解决，她又实在想不出一点头绪。
这会儿也顾不得苏菁仪比自己还年幼两岁，抓着她的手，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她们之后，一脸焦急的解释道。
“我听下人们说，今日也不知怎么了，早先大哥与叔父一块儿迎接父亲，谁知”
姜曼皎柳眉微微蹙起，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小会儿后，轻声附在苏菁仪耳边，说道。
“谁知父亲见了大哥之后，什么都没说，直接就让大哥去祠堂跪着了！”
“我听说，我听说，待到父亲从宫中回来，就要请家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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