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表兄霖瑾（小修）
半月的时间悄然流逝，眼瞅着天气愈发寒凉起来，苏家几人琢磨着再不离开，只怕河道冰封风雪盖路，那时就不好出行了。
所以这日早间，姜氏就带着已然大好的苏菁仪，趁着晨间问安的机会，前去镇国公老夫人所在的荣寿堂，打算辞行。
苏菁仪一想到，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镇国公府，心情也是大好，坐在一旁的软凳上，一派的乖巧可人的模样。
看的镇国公府的两位夫人都很是不舍，镇国公夫人，也就是她的舅母程氏更是眼热的不行，拉着苏菁仪的小手，喜欢的怎样看都看不腻。
苏菁仪这段时日，已经想好关于之后一应变故的应对之法，这会子见着多年不见的舅母与外祖母也是亲近的不行。
想到前世，不过中年就早早病逝的舅母，苏菁仪联想到她对自己一贯的疼爱，心中一酸，趴在舅母肩头，娇滴滴的撒娇道。
“舅母这些日子怪辛苦的，而且杳杳见着舅母的气色也有些不大好的，都没前些时候见着容光焕发了，舅母为什么不寻大夫来请个平安脉呀，开个食补的方子调养调养也好呀？”
程氏拉住苏菁仪的小手，笑的一脸和蔼的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
“哎哟，舅母怎么能让咱们杳杳担心呢？放心，舅母明日就寻大夫过来请个平安脉，正好呀，看看咱们杳杳到底大好了没有，这冬日里天气实在不好，要是身子没养好，舅母可是头一个不答应杳杳回宁远的！”
说罢，转头看向正与婆母执手相对哭泣的小姑子，调侃道。
“咱们璃儿都是大姑娘的娘亲了，还这般爱哭，要我说啊，还得是江南的山水养人，咱们的杳杳真真叫人见了都要疼到心里去。”
苏菁仪被夸的满脸羞红，但见着暗自神伤的外祖母，到底过意不去，走过去寻了个矮凳坐下，软乎乎的趴到外祖母膝头，乖巧劝道。
“外祖母，您千万别伤心了，待来年天气大好了，杳杳就陪母亲回来看您。您再落泪，杳杳看的都心酸的想哭了呢！”
同时，举手捻着帕子，轻轻为外祖母拭去眼角的泪痕。
想到梦中，外祖母在娘亲遇害之后，一夜白头，送走舅母之后更是一病不起。
当初将她和煜哥儿接回镇国公府后，也是一直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甚至连最后在病中，都强撑着病体，想为坏了名声的她谋一个出路。
苏菁仪不免悲上心头，望向老夫人的眼中一片孺慕之情，一颗接一颗的泪珠儿，顺着脸颊滚落，叫人看着很是心疼。
镇国公老夫人早年间，随着老国公征战，伤了身子，拢共这一生，也就得了现在的国公爷和姜氏，这一双儿女。
虽然，老国公也有庶子庶女，他们对她也很是敬重，但到底不是从她肚皮里爬出来的孩子，总归是隔了一层的，老国公走后，老夫人也只是对他们维系着一个面上情分。
她这一双儿女，一个常年征战在外，一个早年闺阁女儿时，偏生看上了那无甚根基的探花郎苏元颛，嫁过去以后没多久，就随外放的夫君，一块儿去了江南，十几年间拢共才回来了三次。
凭心而论，她哪里舍得，相见不过月余，就让女儿离开呢？
只是女儿总说担心家中孤身一人的夫君，再加上杳杳这孩子，先前落水醒来后，就一直哭喊着，想要回江南想要回家，
这般情形下，老夫人挽留的话语，委实也是说不出口了。
现下，见着苏菁仪落泪的模样，也是搂着，一个劲儿的哄道。
“咱们的杳杳乖乖，哪儿能哭的这般委屈呢？生生叫外祖母，好生心疼啊，快莫哭了”
就在这一屋的女人，面对面饮泪之时，一道清隽高大的身影，却是打开门帘，阔步走了进来。
随之响起的，还有他那不掩笑意的话语声。
“这是怎么了，您几位再哭下去，待到父亲回京，定要狠狠收拾霖瑾一顿了！”
苏菁仪乍然听得这清朗的声线，不免楞在了原地久久缓不过劲儿来。
他怎么会回来？明明前世他并没有回京为外祖母贺寿的不是吗？
想到自己落水之前，也是没有听到他回府的消息的，她原以为此生是不会再见着他了的。
姜霖瑾，镇国公世子，她前世的，夫君
这会子他长身玉立站在背光之处，虽然看不清他的长相，但苏菁仪能感觉到，他正一眼不错的，盯着自己看
姜霖瑾一早，结束晨练之后，将将换好衣物正准备用早膳，之后再去荣寿堂向祖母请安，就听到十三，一脸平静无波的回禀道。
“世子爷，小的听说，姑太太带着表姑娘，去了荣寿堂辞行了。”
“听说是打算待过几日，天气转晴之后，就回江南了”
表情严肃仿佛是在汇报什么军机一般，说的却是他刚刚从荣寿堂仆妇那儿打探来的消息。
作为世子爷自幼一块长大的侍卫，十三记的很是清楚，当年姑太太带着刚刚不到一岁的表姑娘回京，这位爷不过才将要满五岁的年纪，就咧着嘴说要讨这个妹妹将来给他做媳妇儿！
当时两家的长辈还戏言给二人定了个娃娃亲的，虽然当时苏家姑爷的脸色实在是很难看就是了。
其实世子爷回府当日，夫人就问了他是否想将婚约正儿八经定下，她可是早早就备下了聘礼，若是他愿意两家就借此机会将信物正式给交换了才是。
免得世人都笑他，虽是京中爱慕者不知几何，却连个定亲的消息都没有。
虽说世子爷当时只说了是年幼时的浑话，做不得数，但要说他对那位表姑娘不好奇，他十三，第一个表示不服！
看着系紧袖口，大步迈出院门，朝着荣寿堂走去的世子爷，十三埋头低低暗笑了两声后，快步跟了上去。
只不过，当他抬起头来时，已然又是一脸的正经与严肃。
就跟他那面如冷玉，被漠北敌军，称为玉面阎王的主子，一模一样。
这会子，撩开厚重的门帘，见着了那听到声响之后，自祖母膝头望来的小姑娘，姜霖瑾心中只剩一句“皇天不负有心人”。
这小小的瓜子脸儿，鸦青的秀发，乖顺的垂在脸颊旁，眨巴着一双兔儿眼一般，红彤彤的泪眼，纤细的手指上，紧紧捻着指尖丝帕的模样，可不就是他一直在找的那个哭包精吗？
现下眼前的人儿，虽不是如同梦中一般的妇人装束，甚至也看上去年幼了不少，但是姜霖瑾非常的肯定。
这就是那个，把他从鬼门关给哭回来的哭包精！
找了这么久，实在是没想到，居然人就在自己家后院，还是他那打架落水的表妹。
姜霖瑾要不是顾着是在祖母的荣寿堂，实在是恨不得仰天大笑，大吼一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才好！
门帘在他身后，重重落下，将院子里的凛冽寒气与这满屋子的盈润热气隔绝开来。
镇国公老夫人扬起满脸笑意，冲着门口那人招了招手，开怀唤道。
“霖哥儿来了！快快快，坐下说话，坐下说话。”
而后，更是对着自从姜霖瑾进门之后，看上去就有些被吓到的苏菁仪，还有声色不动的姜霖瑾，笑着说道。
“杳杳，这就是你那世子表兄，是你最大的一位表兄。他才从漠北回来不多久，你先前病着，都还没能见着吧？”
“霖哥儿啊，这就是你姑母家的长女，苏家的菁仪表妹！哎哟，今儿个，总算是让你们两兄妹，长大之后在祖母这儿，见上一面了！”
老夫人扯着姜氏的手，满脸俱是笑意，而姜霖瑾，则是大步走上前来，站定在苏菁仪面前，一脸沉稳的行礼，并说道。
“菁仪表妹，我是你表兄，姜家的霖瑾。”
随后，却也没再与苏菁仪多说什么，只是目不斜视的，坐到一旁的圈椅上，对着姜氏和声问道。
“刚刚听院子里的下人们说，姑母打算辞行回江南了？不知，表妹的身子可大好了？能不能受住这旅途颠簸？”
苏菁仪不知为何，今生会从这仪表堂堂的表兄口中听到“菁仪表妹”四字之时，她硬生生的，品味出了一股子咬牙切齿的味道。
明明今生的两人在这之前，的确是没有任何交集的，并且自他进门之后，除了一开始的打量和后来的问候，他压根儿，看都没朝自己看一眼。
苏菁仪紧了紧手中捏着的帕子，在心底自我安慰道。
“他不是前生的姜霖瑾，他不是他，他不记得那些事情的，只要不再重蹈覆辙，我们两人就不会再次陷入那般互相折磨的境地！”
不过还不待她完成自我暗示，就听到姜霖瑾问到了他们返回江南的安排，察觉到亲人担心的眼神，苏菁仪连忙接应道。
“无碍的，无碍的，我的身子已然是大好了的。”
说罢，面色如常的对着姜霖瑾屈膝行礼，郑重回道。
“菁仪见过表兄，多谢表兄挂怀。菁仪的身子已然是大好了的！”
姜霖瑾靠坐在圈椅之中，低头不动声色的，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眼底一片晦暗，听着小姑娘清脆的声音，扯动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抬头之时，却又是一副君子皎皎的笑意，注视着眼前小姑娘的发旋，满是温和的说道。
“既是如此，那我就放心了，表妹以后千万要注意身子，万万不要再着凉了才是。”
而后，也不去看苏菁仪的表情，只是转头看向姜氏，一脸恳切的劝道。
“只不过，侄儿还是得劝一劝姑母的。”
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姜霖瑾缓缓对着姜氏解释道。
“其实昨日，侄儿收到了父亲的传信，他听闻姑母回家贺寿省亲，特地向陛下求了恩典。也是获了陛下的恩准，不日便可回京都。”
“所以，还请姑母看在父亲想念幼妹的心意上，再多留上一段时日，也见见父亲可好？”
男子温润清朗的嗓音，本就格外的让人信服，此言一出堂中几人更是露出一脸的喜色，老夫人直起身子双目放光的再三追问道。
“真的吗？霖瑾，你父亲他要回来了吗？陛下真的允许他回来了吗？”
姜霖瑾抬眸看向本是歪坐在榻上的祖母，眼底流露出温和的笑意，回答道。
“是的祖母，陛下允许父亲回府探望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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