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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43章


长风的情绪莫名消沉起来,他独自背对着阿善和莲生,坐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背影是那样的孤寂悲伤。

        莲生在收拾东西,阿善就抱腿坐在一边,她定定的看着长风,眼睛一眨不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莲生收拾好了一起。

        “阿善,我们出发吧。”他向阿善伸出了手。

        抓住莲生的手,阿善借势站了起来。

        “走吧。”

        两人走到长风身旁,长风这才回过神来,强扯出一抹笑,站起身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阿善回头看他,长风正好抬头,见此,轻启嘴唇,无声的说了句:“我没事。”

        阿善便转过头,不再回头看。

        原来狡诈的凡人有时也会撒拙劣的谎言。

        几人一路往北走去,没过多久,长风渐渐从低落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莲生本想照顾一下长风的体力,在傍晚时再次提出了休息的建议。

        可谁知,长风却拒绝了莲生的好意,“我想尽快到漠城。”长风这样说。

        这正好与莲生和阿善的计划不谋而合,于是莲生也不强求,三人便继续赶路。

        就这样紧赶慢赶,三人最终在第三天的清晨进入了漠城。

        期间,莲生多次明里暗里向长风打探,甚至透露出了一些关于瓷瓶的事情,可是长风却始终一脸茫然的样子,他什么都记不得了。

        莲生只得放弃。

        宏伟的大门早已无人把守,大门四敞,风吹过,有细细的沙砾拍打在脸上。

        城内空无一人,到处都是荒废的模样,有顽强的野草从石板缝中钻出,地上蒙上了厚厚的一层和着沙粒的灰尘。

        此地常年风沙,因此多义石头建房,此时灰扑扑的石头和无人打理的街道组成了一幅破败的荒芜景象。

        阿善跟着莲生缓缓走进了这座好似陷入沉睡的城池,又一阵风吹过,阿善及时闭上了眼,风停,阿善睁眼,轻轻展开自己被风吹皱在一起的衣服,一层薄薄的细沙滚落。

        阿善感知着这座城池,一片死寂,没有一丝生气。

        漠城给阿善的感觉很奇怪,就像是一位满身伤痕,风尘仆仆的老者,静静地坐在自己选定的地方,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混沌黑暗中,悲伤比死亡更先到来,于是这位垂垂老矣的人便先被笼罩在了无尽的悲伤之中,直至生命的尽头。

        阿善不免受着情绪的影响,无可避免的失落起来。

        可是有一个人比阿善更加失落。

        长风再次陷入了彻底的迷茫之中,绝望,心痛,不甘一时像再也摆脱不到的毒蛇,紧紧缠绕在了他的心上。

        他不可控制的感到心慌,可他却找不到这心慌的源头,因为一切都被他忘了。

        痛苦的捶打着自己的头,长风面目狰狞,失了平日翩翩君子的模样,他到底忘了什么?为何他会这么悲伤?

        记起来,快点记起来!

        忽然,一只手握住了他不停捶打自己的手,那只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腕,力气之大,让他一时动弹不得。

        “你怎么了?”是莲生疑惑又带着震惊的声音。

        “我…”

        长风有点恍惚,莲生的脸好似在他眼前来回晃动,他目光一时变得呆滞,盯着莲生的脸,眼眶红润。

        “对不起…”他低声喃喃,像是睡梦中的呓语。

        “什么?”莲生彻底迷惑。

        “你又未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为何像我道歉?”

        “我…”长风稍微回过神,他垂下眼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罢了。”莲生放下了握着长风的手,“这城里有点不对劲,你自己小心。”

        既然已经进城,莲生自然是要想办法完成自己的任务,带着长风是以为他会知道些什么,可这几天相处下来,莲生确定长风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就算知道,那也是未失去记忆时的长风,而不是现在这个举止怪异的长风。

        莲生打算自己和阿善在城内走走看看,带上长风反而不方便。

        再者说,已经到了漠城,长风也已没有了继续与他们同行的理由。

        至于那瓷瓶的异动,莲生更倾向于只是一个巧合。

        所以,叮嘱了几句长风之后,莲生牵过阿善的手,像一个相反的方向走去。

        阿善回头看依然站在原地的长风,只见他目光茫然,看着她和莲生离去的背影,竟有些不知所措,就像是一个被丢弃在原地,不知去向何方的孩子。

        对待旁人,阿善向来很少有什么情绪波动,这一点在她觉醒了自己的绝招“涅槃”之后,显现的尤其明显。

        妖类修炼到一定程度后,会离那道天堑越来越近,心性也会与所谓的神越来越像,更不用说阿善这种生来就天赋异禀的存在,只要她想,她会以无妖可及的速度跨过那个看似高不可攀的天堑。

        可是,看着莲生俊美的侧脸,阿善知道,自己此生都不会成为位列九天仙班中的任何一位。

        有时候,越是心性纯净的人,执念才会越深。

        阿善用力回握住了莲生牵着她的手,那双手是如此有力,就好像是这茕茕世间,她唯一的依靠。

        漠城很大,比阿善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城池都大。

        可这个诺大的城池里却并不繁华,无论是石头建的房屋,还是街边寥寥无几的商铺,亦或是随处可见的,匆忙用干草束扎成的简陋棚子,都可以看出曾经这里很长或是只是短暂一段的艰难时光。

        又是一个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草棚,歪斜的倒在地上,干草束四处散开,被风裹挟着飘向远方。

        莲生在这里停了下来,他独自走到残存下来,因为更加厚重而没有被风吹走的草堆面前。

        龙泉剑出鞘,莲生用剑身拨开了那一堆干草,一滩灰褐色的污渍露了出来。

        时间久远,那滩污渍早已与大地融在了一起,若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是血。”莲生语气凝重。

        话音落下,这一句话像是揭开了怪物脸上的黑纱,又是一阵风袭来,比之前所有的风加起来都大。

        一时间,灰尘,沙砾,细碎的石块,不知被风吹到哪个角落的干草,都在空中疾速打着转,天昏地暗。

        莲生将阿善紧紧护在怀中,细沙钻进两人敞开的衣缝,无孔不入。

        终于,风声减弱,直到最终停了下来。

        阿善从莲生怀里抬起头来,这座城池,将自己的真实面目尽情的展露了出来。

        狂风吹散了地上厚厚的尘土,更多的褐色便暴露在眼前,地上,墙上,砖缝中,泥土里,无处不在的褐色,在静静像来人述说着它的过往。

        角落里被风吹出的破烂的盔甲,石砖上依然清晰的利刃劈砍过的痕迹,风吹开了原本紧闭的大门,那些曾经住过人的屋子,里面一片狼藉,许多东西胡乱的在地上扔作一团,墙角有瓷器破碎的痕迹。

        阿善可以想象到这幅场景,惊慌绝望的人们匆忙离开自己居住多年的家乡,屋外是满身鲜血的将领嘶哑的吼声,他竭力的喊着,保命要紧,速速撤离!

        那些百姓,搀扶着老人,抱着怀里嗷嗷待哺的孩子,在绝望中将所有珠宝瓷器摔向墙壁,那些蛮夷,那些恨不得让他们喝其血,啖其肉的野蛮之辈,休想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门外,是将士嘶哑的嘶吼,粗粝的嗓子快要透出鲜血,像雄狮绝望中的低吼。

        快一点,快一点!

        再快一点!

        城门,快要撑不住了。

        紧闭的城门在做最后的抵抗,坚硬的盔甲早已被鲜血浸湿,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手腕止不住的抽搐,四顾茫然,全部都是面目狰狞的敌军。

        鲜红的旌旗倒下,并肩作战的士兵不断倒下,眼前是敌军猖狂的大笑,已经有敌军顺着长梯爬上了城墙,可是城中还有百姓,城门还未打开,一袭血色的身影仍然昂然挺立,不能倒下,不能倒下。

        心中的信念支撑着他,手臂机械的向着四周的敌人挥舞,可是为什么,敌人越来越多。

        紧闭的城门前,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影成为了敌军要攻克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满身鲜血,像是从地府爬出来的罗刹。

        渐渐的,没人敢向他身上挥舞武器,他们被这即将倒下的人吓破了胆,面面相觑,胆怯的后退。

        眼前一片鲜红,眼珠早已充血,什么都看不清,被砍伤的手臂微微颤抖,他感到一阵眩晕,快要站不稳,可是不能倒下。

        这个信念支撑着他,长剑插入湿润的泥土里,他借此稳住了身躯。

        面前无数张脸在晃,他隐约听见了气急败坏的声音,在指挥所有人继续往前冲,可是没人敢动。

        他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

        忽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城墙上传来,声音很耳熟,只是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想他究竟是谁。

        那声音像是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只为喊出这一声,“将军!”

        那声音刺破嘈杂的战场,传入了他的耳朵。

        只是他再也没有了力气去喊出剩下的话,他已经耗尽了自己的全部力气。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挺立在城门前的那个伟岸,鲜红的身影好像想要扭头看向他,然后,一支利箭,裹挟着疾风,狠狠的刺透了那伟岸身影的胸膛。

        他无力的滑落在地上,眼泪控制不住的一滴滴落下,有敌军跳下了城墙,想要从里面打开城门,远处奔走的将士护送着最后一批百姓即将越过城门,可是一切都完了,大越国,要完了。

        天上并排飞过一排大雁,见到地面这幅场景慌乱的急忙飞离。

        真是奇怪,利箭穿过胸膛的瞬间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这个将军,这个战到最后一刻的将军,对着面前黑压压的敌军,露出了一个笑,那是轻蔑,不屈的笑,头盔上的血珠滴落在脸上,为这个笑添上了几分可怖,于是那些人就被吓破了胆。

        意识渐渐抽离,他看着天上飞过的那一排大雁,眼前浮现了一双温柔坚韧的眼眸,好像在轻轻唤他,阿铮。

        又是一支箭,这次射在了他的小腹,然后是第三,第四支箭,他们在这不屈的灵魂前吓破了胆,于是想尽办法要让他倒下。

        他们成功了,这位奋战到最后的将军,倒在了无尽的血泊中。

        他的双眼大睁,目光的最后,是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几只大雁。

        他想起了自己亲手猎的两只雁,想起了那双眼眸。

        意识彻底消散,在最后一刻,这位将军的眼角划过了一滴泪。

        阿姐,我终究,还是失信于你了,阿姐,阿娘,我好想你们。

        有人咽了一声口水,“冲,冲啊!”

        他大喊着。

        于是,所有人像回过了神,举起了武器冲向了城门。

        城门被从里面打开,他们便像是冲进了羊群的恶狼,狞笑着像城里冲去。

        那些临死前的痛呼声让他们拾回了颜面,就好像刚刚被吓破胆子的人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雪白的刀剑被染成了鲜红,鲜血染红了整座城市,这是他们的胜利,这是他们的狂欢,他们已经疯了。

        至于门口那具染满鲜血的尸体,有些人对着他露了怯,可有些人却肆意的想要从上面找回自己的威风。

        当假的罗刹倒下,真的恶鬼就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人间沦为了真正的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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