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北条薰跑过去，扒开男人的眼睛，她打开小型手电筒对照了一下，瞳孔已经扩散了，她打开车门将吓得六神无主的司机拽了下来，厉声道：“在这站着，别动！”
她打了两个电话，十几分钟后警察和救护车一起赶到。
松田阵平跳下车，他身后跟了很多面生的人，他说：“交通部也来了。”
同事们拉了警戒线，医护人员将伤者抬上担架，医生看了一眼心里便知道了大概，他说：“赶紧上车，先做基础抢救，车开快点，鸣笛清路。”
司机在一边接受着调查，他是一个个头不高的男人，此刻更是佝偻着腰身，脸上汗水掺杂着泪水，他说：“我也不知道他会突然冲出来，已经来不及刹闸了，我不是故意的。”
他看见站在远处的北条薰，激动地指着她：“不信你问她，她当时也在，她全看到了！”
“你别激动，待会我们会和她核实，你先配合我们调查。”同事冷着脸，司机逐渐平复心情，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
北条薰和前辈详细的讲了一遍事情经过，她回想着男人的状态，低声说了一句：“凶多吉少。”
前辈递给她一个密封袋，里面是一张沾血的名片，上面写着：三木孝雄，56岁，木星搬家公司职工。
这时前辈接了一个电话，他挂断后，表情凝重：“伤者在途中已经失去生命体征，尸体直接送往警察署，先通知三木孝雄的家属过来认尸。司机也带回去，交通部会做是否是意外的调查，他们留下来处理现场，你们跟我回去。”
回程的路上，北条薰一言不发，前辈从后视镜里看着她，以为她是被血腥的现场吓住了，笑着说：“做我们这行，迟早会遇到这些事情，等你习惯就好了。”
她笑了笑，没有反驳。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拳头，缓缓伸开，干燥了的掌心里躺着一颗薄荷糖。
坐在她旁边的松田阵平另一只手撑着下巴望着车窗外，她接了过来，小声说：“谢谢。”
车厢里压抑的沉默一直持续到回了警察署，他们等了一会一个面色惨败年轻女人匆匆赶来，她说她叫三木荣子，是三木孝雄的妻子。
同事们惊讶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女人年龄顶多二十五六，比起妻子，她看上去更像死者的女儿，他们对视了一眼，把人带到了停尸间，北条薰和松田阵平也跟了过去。
三木荣子的身材十分瘦小，单薄的身躯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她吹跑，她低着头跟在警察的身后，时不时发出抽泣声。
到了停尸间，三木荣子看见躺在那里的尸体的一瞬间便泪流不止，脚步虚浮的走近，当盖尸的白布被拉起时，她深抽一口气，眼看着撑不住要倒下，被身后的人一把扶起，同事们说着节哀顺变，一边将她搀扶了出去，等她平稳情绪。
「好惨，我就不能看这个，心里怪难受的。」
「不过他们年龄差的也太大了吧。」
「没准人家有钱呢？傍大款之类的。」
「没准是真爱呢，别什么都往龌龊的地方想。」
「楼上的还没出校门吧，真爱也讲究原因吧，三木孝雄明显就是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到的老男人，不是图钱图什么？」
「别吵了，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看接下来主角们怎么处理，追个漫画你们还真当社会新闻看了。」
北条薰双手抱臂站在门口一条条读着评论，三木荣子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啜泣着，同事想问什么，她都一直哭着摇头，大家叹口气，到茶水间为她倒了杯热水，不断安慰着她。
法医结果这时候出来了，三木孝雄因为剧烈撞击，颅骨破裂死亡，从他的体内检测出高浓度的酒精含量。
「这一话应该叫关爱家庭，远离酒精。」
「就是一个酒鬼不看着路的悲剧。」
「基本上断定是意外事件了，司机也够倒霉的，车子就算不报废以后也不敢开了。」
「老婆这么年轻漂亮谁还出去喝酒啊。」
「楼上的直男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北条薰是事件目击者，需要做笔录，所以一直待在署里没走，松田阵平被前辈指使着忙前忙后，好不容易得个空，他坐在北条薰的身边，开了一罐黑咖啡。
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司机的调查也结束了，结合现场的勘查和北条薰的证词，最后得出结论是意外事件。
司机一直对着同事鞠躬，不断表达感谢，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三木荣子也准备离开，他们在走廊里正面相遇。
三木荣子神情悲怆低着头快步走开，司机看到她时脸上十分紧张，等她走后，他说：“我心里也很愧疚，后续的葬礼费用我会一并承担的。”
北条薰的眼神在司机身上凝了凝，他还在拉着同事在不断忏悔，北条薰站起身就跑了出去，松田阵平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咖啡洒了出来。
“喂，你要去哪？”他也跟了过去。
北条薰小跑着追上了三木荣子，她喊住了她：“三木夫人，耽误您一点时间。”
三木荣子站在台阶下，回过身，抬头望着北条薰，她的眼睛红肿，黑色的头发和化不开的夜融在一起。
“三木先生平时经常喝酒吗？”
“是的，平日就算没有下酒菜，他也会小酌两杯。”
“要照顾醉酒的人会很麻烦吧。”北条薰说。
“还好，孝雄他喝多了就会睡着，不怎么闹人。”三木荣子像是想到了温情的过去，脸上浮现一丝温柔的笑意，瞬间又衰败了下去。
“事发前你们有过通话，内容是什么？”
三木荣子表情逐渐冷硬，一阵风在她们之间吹过，她拉紧了身上的外套，北条薰将发丝别在耳后，笑道：“我例行问一下，这些我们事后也会走流程调查的。”
三木荣子语气变得冷淡：“我照例打了一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谢谢配合。”北条薰笑着说。
「北条薰怎么搞的，人家死了老公啊，把人家当犯人审讯吗？」
「她的语气未免有点咄咄逼人了。」
「平时不是摆烂王吗，怎么现在积极了，好歹看看气氛吧。」
「已经认定为意外了，她到底在怀疑什么。」
「感觉她对她的恶意有些大，带了偏见吧。」
「得了，老贼又画崩一个女角色。」
「前段时间买房的，现在塌了吧。」
“你怀疑她？”松田阵平走了过来。
“我现在要去事发地点，你来不来？”北条薰说着就往外跑，松田阵平在原地低笑了一下，抬腿跟上。
他们二人到了地点，警戒线还放在那里，一些交通部的同事还在做善后工作，这边是要开发的新区，旁边是一个正在建筑的商场，马路宽敞，但由于施工且还未开发，平时来往的人并不是很多。
北条薰带着松田阵平以事发地为中心点，走遍了四周所有地方，最近的一条美食街也距离这里有三个路口远。
“你到底在怀疑什么？”松田阵平跟在她的身后问。
“三木荣子怎么会和他结婚呢？”她抛出了一个疑问。
北条薰查了木星搬家公司人员在册情况，三木孝雄早在半年前就离职了，这半年靠着失业金生活，那条评论说得没错，任何与常理有违的事情都会有其根本原因。
松田阵平笑了一下：“没想到你也会有这种偏见。”
“这只是正常的怀疑。”北条薰没理会他的揶揄，继续说，“当人接收到他们难以承受的消息时，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对信息源进行排斥，在心理学上属于自我保护的一种行为。可认尸时，在盖尸布还没掀开她就已经泣不成声，当时现场只有一张名片，谁也无法断定死者就是三木孝雄，她的反应似乎是早就认定了死去的人是她的丈夫。”
北条薰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她悲伤的很动人，动人到似乎是早就准备好做给你看。
“最让我觉得不对的是，她在走廊里遇到了司机，表现的异常冷静，没有大吵大闹，就这样离开了。”
“没准她太悲伤了呢？”松田阵平弯着唇看着在路灯下一脸沉思的女人。
“太悲伤是因为很在乎，既然在乎就一定会有恨，就算是意外，她的丈夫也是因为他而死，她绝不应该这么平淡。”北条薰认真地说，“并且，这里并不是他回家最近的路线，他喝完酒摇摇晃晃走了这么远，与之前的习惯相悖。”
松田阵平好整以暇的站在路边，他听完北条薰的分析，没有给出评价，他只说了一句：“需要我做什么？”
一句话表明立场。
“我想知道他们的婚姻情况，还有，”北条薰对上他的眼睛，“他们在婚后有没有买过保险。”
「松田你就陪她疯吧。」
「说的这些全部都是揣测吧，一点证据也没有。」
「三木荣子也是受害者，这不是受害者有罪论吗？」
「警察的存在就是推断求证任何可能性，怎么就是揣测了，我觉得她的逻辑非常清晰。」
「就算破案也应该是主角团的事情，她一个配角在这上蹿下跳干什么？」
「楼上的id我都眼熟了，北条薰捅了你家老巢了吧？」
在回去的路上，系统少见的主动找到了她。
【你这一话的用户评价很差。】
“我看到了。”
【我是来警告，龙套角色不需要好感度，但恶感度过高，制作组就会建议作者尽快删除人物。】
北条薰抬起头：“你的意思是，我可能会被永久销毁？”
【你也发现了，指令并不是随时都会有，也就表明修改漫画的机会非常可贵，在下一次指令出现前，你最好不要有太多争议，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系统的声音冰冷，它永远站在最大利益方，说出的话虽然无情却很现实。
北条薰并不想自找麻烦，但今天不一样，如果这真是一场谋杀，她在现场的供词就成了他们计划成功的一环，她出现在那里是巧合，但巧合被利用了，她讨厌被人安排的感觉。
她冷笑了一下：“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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