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鸟语花香

“马克思主义不是宗教信仰，它是科学的信仰它反对的是封建贵族和资本主义……"

        自夏若昭回到牛津以来，周围的一些同学受到革命热潮的影响，开始向大家传播着新思想，尤其以与她同一批来中西学堂的同学们最为热烈，总是拉着夏若昭和沈一欢加入他们的学习社。

        夏若昭因家中关系对这些文化思想很是躲避，沈一欢也是教育世家背景出身对这些同学同样避之不及，唯独秦令辉偶尔倾听，若有所思。

        “你可别过多参与这些学习社的事情，我可听说国内对这些思想传播严查得紧。”沈一欢每每见秦令辉这样就忍不住开口提醒，他们是来学习的并非来加入这些思想传播组织的。

        “知道，知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东西说得还挺有道理的。”秦令辉摸着下巴，回忆着之前听到过的言论。

        夏若昭和沈一欢听闻，两人皆是一顿，诧异着秦令辉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见两人忽然安静，没再讲话，秦令辉以为是两人好奇刚刚说的事情，便接着道：“你看，它推崇的是被剥削者的利益，不能受资本主义的压迫，还有……"

        沈一欢一把捂住了秦令辉的嘴，这讲的是什么话！若让旁人听见传出去了还得了！

        “令辉！”秦家大哥此时忽然出现在三人面前，顿时将三人吓得手足无措。

        “大，大哥。”对于那些学习社传播的思想理论，秦令辉也知道有什么样子的后果，可不知他这位亲大哥听了会有何感想。

        “一欢，若昭。”秦家大哥原本是要出门商务会谈，一身正装，手上那搭着一会儿要穿的西装外套。

        “我希望你们来这里只是好好学习，不要参与其他的事情，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秦家大哥难得有这么严肃的时候，的确也把三人吓了一跳，秦家大哥也并没有夸张威胁，从国内来的消息看，如今这种思想在国内广泛传播，从中出现的命案并不少，想到这里他更加觉得头疼，用力拧着眉心道：

        “你们先出去，我跟令辉有话要讲。”

        “好。”两位女孩乖乖听了话，退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便听见秦家大哥呵斥秦令辉的声音，沈一欢在外面默默听着却也没有上前阻止。

        “昭昭，我觉得这些所谓的新文化也许能带来新力量，但我也害怕它可能给人带来的伤害，秦令辉一定是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了，才这么兴奋，我如果去阻止他，你会不会觉得我自私啊？”

        夏若昭侧耳听闻后，摇了摇头，她叹了口气，说道：

        “你是在关心他，就像我以前一直不想让三哥和素漪姐姐去武林驻守江南一样，整个江南有这么多人，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三哥去承担这个重任呢？但听到三哥提起他的部队，提到他的下属，还有提到江南的时候，总是有种骄傲和欣慰感在其中，我那时候就明白了，三哥是在做自己愿意做并且想要做的事情，而身为他家人的我们，只要做到相信他便够了。”

        沈一欢听闻这番话，又开始重新审视了夏若昭，她发觉她的这位朋友，总是间隔性得给她带来深思和惊喜，夏若昭看待事物的问题和角度，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同龄女子该有的思维，这大概也是大家为何如此喜爱她的缘故吧。

        见沈一欢盯着自己盯了半天，夏若昭有些不解，试探性得喊了声：“一欢？”

        女孩好听的声音讲沈一欢的思绪拉回，她挽住夏若昭的手靠在肩头道：

        “我沈一欢有一个你这样的闺蜜知己，真是我的幸运。”

        可沈一欢口中所谓的幸运却并没有将几人带回平静的生活，国内传来频繁战争的消息一直不断，尽管家中的电报一直告知并没有受此牵连，但从同学的口中还是听到了一些让夏若昭觉得胆战心惊的消息，如今国内的一致对抗的是各路军阀。

        这些消息之下，无论平时再如何镇定的夏若昭也无法再支撑下去，在接连几天担惊受怕和繁重的课程压力之下，倒让一向身体素质极好的她都消瘦了不少，不论沈一欢如何安慰劝说，她仍然吃不下东西，睡不好觉。

        “孙中山先生发表了讲话，提出对内要把军阀打到，把受压迫的人民完全解放，对外要反抗帝国主义，让全世界受帝国主义压迫的人民，联络一致，相互扶助，得到解放！这可真是太好了，我看到希望了……”

        夏若昭记不得这位同学后面讲了什么，只是清楚得记得她倒下前听到的那句话，对内打到军阀，那她的三哥还有易司寒，该如何？

        记不清这是最近一段时间里第几次梦见江南和易司寒了，还是那个灰蒙蒙的日子，易司寒握着她的手在她从小生长过的地方行走，原本一脸温柔朝她笑的易司寒，忽然嘴里吐了口血，瞬时便捂着自己的心脏处，痛苦至极的倒下，而她的三哥也在不远处被人打中了枪，这是个血淋淋的梦，在她醒来的那刻浑身都已经被汗水湿透。

        “谢天谢地，你总算是醒了。”耳边传来沈一欢的身影，她虽然脸上笑着，但眼底却难掩那一圈厚重的青色。

        “你要是再不醒，我可真听医院的建议把你送去医院开膛剖腹动手术去了。”沈一欢说的并不夸张，夏若昭昏迷了两天，有肺部感染的征兆，虽然沈一欢清楚知道夏若昭近日并没有淋雨落水的情况，却也相信医生的诊断，在她床边守了两天。

        “国内……”夏若昭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由哑又涩似乎是因为最近几日着急上火，急火攻心了。

        沈一欢叹了口气，觉得无奈，却也深知夏若昭的性子，于是给一旁的秦令辉递了个眼神，只见对方从口袋中缓缓掏出两张纸，这是国内发来的电报，一份来自江南，一份来自江北。

        江南的电报发自武林，以家人的口吻叮嘱了夏若昭一大堆事情，最后由向晚阳结尾，表示自己无事，让夏若昭安心。

        江北的电报发自宁城，易司寒仅仅只有四个字，安好，勿念。

        夏若昭握着手中两份电报，惨淡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意，早先她还劝沈一欢相信秦令辉，如今她自己碰到这些事情也是乱了阵脚，她果然还是不够有坚定的信心，做不到不担心他们。

        春去秋来，夏若昭在牛津的日子里伴随着国内消息的脚步，一点一点过去，让她安心的江南江北电报也未曾断过，期间还有易司寒源源不断的书信，在她将信纸放回信封再缓缓放入那装满书信的大箱子时，沈一欢探着脑袋走了走进来。

        “呦，这大箱子要让我交到新闻社去，定能引起轩然大波，易司寒如今可是国内的大热人物。”

        夏若昭将箱子压紧后上了锁，认真专注的模样，丝毫没有给沈一欢留出一分眼神。

        沈一欢见状，啧啧了几声，果然是有了爱情的人就不要她这个友人了，更让她感叹出了世风日下。

        “这次你不跟我一起回，等你来了，我去沪上接你。”夏若昭说道。

        “当真？那可不许食言哦，必须来接我，你拉勾保证。”沈一欢伸手，铁了心要跟夏若昭拉勾一百年不许变。

        夏若昭笑出了声，沈一欢有时候那小孩子性子上的事情，是一点都没有变。

        看着配合自己的夏若昭，沈一欢内心也是舒了口气，自上次夏若昭晕倒至今已经过去了两年，当时的情况换成谁都会想着立即回国，奔到亲人身边去，而夏若昭却听从了家里的吩咐，待在牛津等学业完成，期间一次都没有回去过，如今这开怀的模样，看来是真的做好准备回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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