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春寒料峭

夜还未深，车子驶出了街头，沪上街后的弄堂巷道四通八达错综复杂，四周的人家因枪声而窗门紧闭，偶有犬叫声从巷子里传出，车子就在这个时候被逼停，司机身上中了枪，不能再动弹。

        易司寒和陈宁武下车，非常果敢利落得朝着来人开枪，逼退了几个离他们最近的黑衣人，在陈宁武的掩护下，易司寒迅速将夏若昭带出，朝着巷子里跑去。

        崎岖蜿蜒的巷道让原本脚就磨破皮的夏若昭跑起来有些艰难，但她也不敢停下，四周紧紧跟着的是杂乱的脚步声，巷子里越深灯光越暗，在跑到一个拐角处时，眼前忽然寒光一闪，易司寒立刻将夏若昭护在身后，却还是闷哼了一声。

        夏若昭抬头，拐角处已经冲出了几个人，个个手上都带着匕首，而身后跟着的陈宁武已经跟身后追上他们的人打了起来。

        易司寒出手很快，一把夺过其中一人的匕首，因夏若昭在场他并没有打算杀人，只是将人制伏，陈宁武倒是开了枪打中了几人，两个大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将夏若昭护住了。

        沪上到底是陈家的地盘，刚刚撤下的陈家随从很快找到了他们，将这些追杀他们的一个个带走。

        “夏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陈宁武因打斗过的原因，衣衫有些凌乱，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散了，但一双桃花眼却还是带着笑意，闪闪亮亮得看着夏若昭。

        “没事。”夏若昭回答道，她实在笑不出来，脸色略微苍白，纵使身前的易司寒将她挡着却还是瞥见了地上躺着的尸体，瞬间又想起了宁城的那个晚上。

        “你得罪谁了？”易司寒一直站在夏若昭面前，察觉到她面色不对，再次伸手将她的视线挡住，示意处理尸体的人动作再快点儿。在出弄堂前，他不能让夏若昭看到这些血迹斑斑的死人。

        “看着眼生的很，不像是沪上本地的帮派或者公司。”陈宁武也觉得奇怪，自傍晚新天地百货公司那场莫名的斗殴，到他们遇袭，他总感觉这都不是巧合，却也说不出其中的联系。

        “走吧。”看到地上的白布已经全部盖上，易司寒握住夏若昭的手，带着她朝着弄堂口走去。

        陈宁武见状挑了挑眉，双手插兜，摇头感叹，堂堂的江北少帅，终于是开了窍了。

        谁都没有料到，蹲在地上被陈家人拿着枪指着的黑衣人还会有动作，就在易司寒和夏若昭经过时，原本抱头蹲着的四五个人竟配合一致，动作迅速，撞退了陈家人，还抢了□□挟持住了夏若昭。

        “昭昭！”

        “你找死是不是？”

        夏若昭只觉得手腕一痛，整个身子都要被飞出去了，瞬间有人伸手钳住了她的脖子，太阳穴处原来冰冷的痛感，耳边是易司寒的惊呼和陈宁武的呵斥声。

        “你试试能不能活着走出沪上！”陈宁武暴躁至极，无人敢在陈家的地盘撒野，这群人不仅有备而来，而且是计划周密，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陈家，而是夏若昭。

        “很早就有传言，越溪有位夏、向两家的女娃，我很想看看向晚阳若是知道自家妹妹死在我手里，他会是何感想。”黑衣人的声音沙哑粗糙，能够听得出来是受过伤，他提到了向晚阳，这人居然是江南的敌人。

        “放开她。”这三个字仿佛是从易司寒的齿缝间挤出一般，低沉愤怒。

        “如今还加上了江北少帅，老子抓这一个，让江南江北还有沪上陈家都跟着紧张，值了。”黑衣人说完，加重了手中的动作。

        “说出你的条件。”易司寒说道，看到夏若昭吃痛的表情，心中仿佛是被万千的针密密麻麻扎着般难受。

        “我就想杀了她，让你们也尝尝痛苦的滋味儿。”黑衣人继续说道。

        “你骗谁呢？”陈宁武听到了这里却笑了，虽然心中也担心夏若昭，但算准了对方并不是冲着夏家而来，接着说道：

        “宁城中西学堂的挟持到后面让她遇袭，还有新天地百货公司的斗殴，加之刚刚的追杀，如此精密的安排，若真是为了杀她而来，从宁城到越溪，再从越溪到沪上，再从沪上街头到这里，你有多少次机会能够下手却没有动？”

        若说之前只是怀疑，那刚刚黑衣人的话便让陈宁武确定，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不过就是为了确认夏若昭在越溪和宁城之间的分量，是否值得对方接下来的计划。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听到陈宁武的话后，眼色微闪，虽强装镇定却还是没逃过易司寒的眼睛。

        “需要我说得再清楚点吗？以为我们会因为你挟持人而失了分寸，乱了阵脚？小爷这些年在沪上横着走，靠的可是脑子。”陈宁武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

        “宁城顾家，顾瑞白。”

        易司寒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夏若昭察觉到圈在她脖子上的手有些许松懈，身后的人似乎没有料到易司寒和陈宁武能够说出主人家的名字，略微分了神。

        夏若昭看向易司寒，对上了他的视线，便立刻抬脚用力得踩在了身后黑衣人的脚背上，尖细的高跟鞋将他踩痛，趁着他吃痛的瞬间，她又迅速用手肘撞击了刺客的胸口，动作快准迅速，彻底让黑人放开了她，易司寒立刻上前将她搂在怀中。

        “闭眼。”易司寒话落，只听得“嘭”得一声，子弹精准无误地射中对方脑门。紧接着陈家人跟着开枪，让其他剩下的黑衣人一个没活。

        枪声响起的时候，夏若昭身子跟着一颤，紧紧抓住了易司寒的外衣，往他怀中钻去。

        易司寒知道她又想到了宁城开枪杀人的那晚，看着她怀中颤抖的模样，心疼的不行，转身将她背了起来。

        “易司寒。”背上的她几乎轻得没有分量，忽然开口唤道。

        “嗯？”易司寒扭头，以为夏若昭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夏若昭靠在他的肩头，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不再说话。

        易司寒便背着她，小心翼翼得背着她走到了巷子口的车前，一直到在车内坐下，夏若昭的手都曾放开过他的外衣。

        那晚的住处是陈宁武安排的，就在他霞飞路的别墅里，陈家的医生给夏若昭检查了身体，处理完脚踝处的伤口后便退出了房间，陈宁武让人给夏若昭热了杯牛奶后也很识趣的将房间留给了易司寒和夏若昭。

        “你二哥那边，我已经派人去接了。”易司寒说道，夏若昭毕竟是个女孩子，深夜未归这种事情传出去对于她的名声终究不好。

        “易司寒。”夏若昭又喊了他的名字，她低垂头面露难色，显然是有话讲，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若想说便说，若还没有想好的话，就先好好休息，等你大哥来了我喊你。”易司寒看到她这副纠结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虽然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到底还是心疼她，催促着她休息。

        “那等我想好了再说。”夏若昭放下手中的牛奶杯，将被子罩在自己身上，躺在床上打算休息，忽然又掀开了被子转头对易司寒说道：

        “你不走吧？”现下觉得没事情，但她担心一会儿躺下了又会胡思乱想，睡不着觉。

        “我就在边上坐着，等着你大哥过来。”易司寒回答道，嘴角笑意更浓，她现在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带着些许小孩子的脾性，有些事情还不能完全成熟的考虑。

        只是，他看向窗外，夜幕漆黑，这宁城顾家，是时候该跟向晚阳还有夏家说说这个顾瑞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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