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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艺术享受


阚江川见依念一边搅着馅一边时不时地瞄过来一眼,知道小姑娘在等着听呢,便接着开口:

        “当时在辑安部队找来理发员给我们都剃了光头,因为入朝之后有敌/机轰炸,万一负伤了,光头不容易感染。”

        “光头啊?就像我这样”一个小男孩儿摸摸自己的小光头咧嘴笑,其他孩子也跟着哈哈笑起来。

        依云用手指敲了下桌子,瞪眼道:“都老实点儿,别闹,要不三姨夫不给讲了。”

        阚江川伸手摸了一下小男孩儿的光头笑道:“对,就是这样,剃个大光头。等出发的几天我们到辑安城里买来了水桶,做饭的锅,还有一些简单的炊具,对了,还有盐,没有盐不行。当时我们这一队二十人是收/发/报的报务员,又加上一队译/电员,一共是六十人。我们这六十个人组成了一个前进中队,由一个伤愈归队的老营长给我们带队,还给我们配了一名朝语翻译。

        我们就在当地等着上/级的命令,那天终于接到通知说当天晚上我们就可以出发了,大伙是既兴奋又紧张,天黑之前就把要带的东西都搬到了站台上。车进站之前老营长告诉我们,等车来了,我们五个人一组上一个车厢,互相看好了,千万别掉队。天黑之后火车来了,是一列货车,等车厢门打开,我们才看清,每节车厢里面都堆满了货物,货物摞的很高,从货物顶端的平面到车厢顶棚只够一个人趴着的高度,你想坐起来根本不可能。

        我们当时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平时也好动,大家一见车厢上面太高,够不着,就用叠罗汉的方法,一个踩一个肩膀往上爬,爬上去的再去拽下边的,等五个人都上去趴好了,门一关,车厢里就是黢黑一片,我们只能老老实实地趴着不动,你一动下面的东西就可能划着你。”

        “三姨夫,下面是什么东西呀?”依云的大儿子仰起脸问。

        “什么东西呀,我们坐的这列火车拉的都是救急包,是用高粱秸和玉米秸的皮子编的篓,四四方方的,一个篓能有十来斤重。等大家都上去了,前面的汽笛就鸣响了,紧接着下面的车轮轰隆隆开始动了,就知道火车已经开走了。

        从车站到江边也没多远,不一会儿就上了江桥,火车行驶在江桥上的声音和在平地行驶不一样,它是很沉重的‘咣当当、咣当当’的声音。等过了江,大家都开始兴/奋起来,这是出国了,什么时候回来就不知道了。

        就这样我们算是离开祖国,进入朝鲜境内了,当时火车开的很慢,因为朝鲜都是山区吗,山洞也很多,火车开不远就会遇到一个。我们的火车每天都是快到天亮的时候赶到哪个山洞就在里面停下来,等天黑再开出去,为了防/空吗。”

        “什么叫防空啊?”一个小男孩儿问。

        “就是防止敌/机轰/炸,当时天上的敌/机可多了。”

        “等火车停了,我们就下车到山洞外去朝鲜的民房里,借他们的厨房生火做饭,再从老乡手里买些蔬菜。当时朝鲜的老百姓生活非常困难,留在家里的都是老人和妇女,但是他们见到我们都跟见亲儿子似的。后来我们走的地方多了才看到,不管是城市还是农村,只要是稍微开阔一点的地方没有一间房屋是完整的,都被敌/机炸毁了,特别是城市,完全被夷为平地了,我们去的民房因为在大山里面,敌/机应该是没发现。”

        阚江川抬起头,看向目光正好迎过来的依念:“哎,真的,就这一路看到的情景,哪怕你就看到一眼,都抵得上一百堂爱国主义教育课。”

        “是啊,战/争带给人民的创伤是几十年都难以抚平的。”依念点点头。

        阚江川生怕话题沉重了,孩子们听不懂,接着说道:“过了几天,老营长就跟我们说,这样走太慢,这火车要躲飞机,走走停停,一天走不了二十里地,还不如我们脚走的快呢,干脆我们自己走,这样更快点。就这样我们开始步行前进,第一天老营长怕我们走不动,只走了三十七里地,大家累的不行,之后一天加个十里八里,最后一天都能走八十里地了。

        第一次遇到敌/机的时候大家都挺紧张的,前面传来口令“注意隐/蔽”,大家就一个一个向后传,在路边的草丛里隐/蔽。后来就有经验了,知道黑天敌机是看不到我们的,只要不是冲着我们这个方向俯冲的,它在上面飞,我们就在下面照走不误。就这样,我们一共走了近一个月才找到我们的部队。”

        “好啦,就讲到这吧,让三姨夫歇会儿喝点水,不然你三姨该心疼了。”

        “噢。”依云的大儿子忙回过身,拿起桌上的半杯水要递给阚江川。

        “等等”

        依念从柜上拿过暖瓶向杯子里续了点儿热水才示意外甥端过去。

        “呦,这体贴劲”依云咂咂嘴调侃着小两口。

        整个春节依念和阚江川都享受着新婚的快乐和家庭的温暖。两个人趁着假期去了沈城最大的照相馆,拍了一张很漂亮、很艺术的合影,照片可以上色,不过要一个星期才能出来,“那我们下礼拜四过来取。”依念一边下楼一边道。

        “好。”

        没等两个人迈出门,就被一个中年男同志叫住了:“二位请留步”

        两人同时站住,“请问您有事?”阚江川看见他是从工作间出来的。

        “你们好,我是这家相馆的经理,想问问二位,可不可以将刚才拍的照片放在我们相馆的橱窗里做为宣传照,您二位是我参加工作以来见到的形象最好的顾客了,比很多演员都上相”

        依念一听是这事儿,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对不起,我们不想把自己的照片摆出去”

        那个经理以为两人不想让相馆白用自己的照片,忙解释道:“这个不是白用的,我们可以给你们报酬的。”

        依念再次摇头:“不是钱的事,只是不习惯自己的照片放在橱窗里让别人品头论足”说着抬头看向阚江川,意思是你说话呀。

        阚江川见自己家的小姑娘这么抗拒,也跟着说:“实在不好意思,先谢谢您的好意,但我们不打算将自己的照片展览出去,抱歉了。”

        “那可惜了,不过还是谢谢你们能来我们相馆拍照,给你们拍照可以说是艺术享受。”

        “谢谢。”阚江川拉着依念出了门。

        走到街上依念吐了下舌头:“还艺术享受,我的妈呀,要是把咱俩的照片放在橱窗里展览出去,被我们同志看见了不知道要怎么逗我呢,我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呀。”

        阚江川看着小姑娘天真的圆脸哈哈大笑起来;“看把你吓的,其实我觉得也没什么,让大家都看看我们俩有多开心、多幸福,不好吗”

        话还没说完,依念一个眼刀飘了过来,阚江川急忙改口:“当然,你说了算,你说不放就不放。”

        依念这才叹了口气:“你说当着台下一千多人演出我都不惧,但是让我把自己跟爱人的照片拿出来展览我就特别别扭。”

        阚江川伸手揽过依念的肩:“好了,咱不别扭了啊,我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哪呀?”

        “体育场”

        两个人坐有轨电车到了市体育场,春节假期来的人还真不少,大多是年轻人,还有家长带着孩子来的。阚江川拉着依念买票进了场,呈现在依念眼前的是一个壮观的溜冰场,体育场的整个场地被铺上了银白色的冰,接近正午的阳光照射在冰面上,折射出刺目的强光。依念闭了闭眼睛,阚江川急忙用手心挡住依念的眼睛道:“本来没想来这里,我的冰鞋和眼镜都没带。”

        须臾,依念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场内的光线,遂挽起阚江川的胳膊问:“你不是每周都来这里滑冰吗,滑冰好学吗?”

        “你想学?其实也不难。”

        依念抬头看着阚江川:“你教我我就学。”

        四周炫目的白光折射在女孩儿圆圆的脸上,更显得皮肤瓷白莹润,两汪出水般清澈的眸子正盯着自己,阚江川忍住想亲上去的冲动,伸手拍了一下依念的棉猴帽子:“好,我们去租鞋。”

        两个人来到服务处一看,应该是放假的缘故,人特别多,等着租鞋的人排起了长队,要想租到鞋起码得等两个小时,“还等吗?”阚江川问。

        “算了吧,人太多了。”依念看着长长的队伍直摇头。

        “那今天咱们先看看别人滑,等下次你休息我把鞋带来,你不休星期日人就没这么多,顶多是放假的学生。

        “行,那今天就先看一会儿。”依念将自己的手送进阚江川的大衣兜,阚江川顺势握紧了冻的微凉的小手,两个人挽着手沿体育场边缘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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