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继父”的那家公司……
然而后续没有任何声响。
孙聚贤整个人愣在这里，难以置信地望了下自己的手指——
他扣下去了没错，怎么……
“抓住他！”
后面的大部队已经赶到，但扑了个空。
迟凛早就趁乱开了门，极快速地夺了准备好的车辆，扬长而去。
“去追，别让他跑了！”
“孙哥，怎么回事？”最先冲上来动粗的那小子也震惊不小，话都说不利索，“你从哪儿搞到的这东西……怎么哑火了？”
真的是……哑火了。
“你们别动，我再试试！”
孙聚贤脸红脖子粗，又羞又怒。
他不相信手里的东西是假货，托了那么多人才拿到一支，怎么可能是假的？里面也绝对装了东西。
他推开人，转到另一侧，咬咬牙，狠狠地向地面再扣动了一次。
大家都下意识堵住了耳朵，但却没听到预想之中的那声巨响。
声响好像消失了……却又没完全消失。
叮铃一声，有什么东西清脆地坠落到地面上。
这一刻，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众人瞠目结舌，看着前方一粒子弹头咕噜噜转动，滚向墙角。
这一刻被他们站成了定格画面。
孙聚贤话都说不出，冷汗涔涔而下。
他迈动脚步，要去捡起那颗孤零零的子弹看看究竟，却有什么比他快了一步。
风吹过，将一架纸飞机缓缓送了过来。
“这又是……什么？”
一声轻笑。
轻笑声是从他们头顶传来的，本不该存在有人的方向。
“谁！”
所有人都惊恐抬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天花板。
纸飞机却忽然加速，向着他们冲了过来。
它化作了最不留情、最锋利的刀刃，所到之处，一片鲜血飞溅。
多少人抱着手臂或是腿惨叫，跪倒成一片。
孙聚贤口干舌燥，他好像一下子成了孤岛。
“你在找我？”
声音突兀地从身后传来。
孙聚贤猛地瞳孔缩紧。
一个人出现在走廊前方，还饶有兴致地踢了脚滑动的子弹，仿佛那只是个小玩具。
他也戴着面具，双手插兜站立。
刚才这里绝不可能……有人。
“你是……鬼……”
“是的，渡劫失败，不好意思。”来人接得自然，“所以配合下，不想被索命，就老实交代？”
“交代……”
“他要调查什么，告诉我。”
语气明明轻快，却就是带着莫大的压迫力。
孙聚贤不敢反抗，莫不如说言语反应全部丧失，只机械地配合着对面人的命令。
他刚才怎么对迟凛说的、迟凛问了什么，都老实地交代了一遍。
“是吗。”来人似在斟酌，“‘启明园’，员工？”
“为什么要做到这地步呢。急事……不会真与什么‘七年老友’相关吧。没办法一直‘定位’，还真有些遗憾。”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谢谢你的配合。”来人全程语气相当自然，就像是在与朋友聊天，“我也该走了。”
“你……”
“放心，睡一觉，做个好梦。”来人淡淡一笑，转身走出两步又停住。
“说起来，应该感谢你，拥有这么厉害的武器却没直接取走他的性命。”
他所指的是那颗子弹，亦弯腰将子弹捡起。
“不过呢，你也瞄准了他的腿，对不对。是不是也该给你准备些被遗忘的‘回礼’？”
孙聚贤瞳孔倏然睁大。
世间再奇特、再扭曲的经历也超越不了现在他所感受到的震撼，仿佛他在看一场错位、跨越时空的电影。
子弹被轻抛、向他飞来，以放慢了几十倍的速度。
他只感觉右腿噗地一声，好像膝盖被定住了一般。
巨响才刚刚传来，血色华彩四射。
其他人都被震了下。
记忆仿佛出现了混乱感。孙聚贤右手持武器痛苦地蜷缩在血泊中……就像是他自己刚对自己的膝盖痛下狠手一样。
沾染鲜血的纸飞机乘风起飞，悠然回到了前方人手心。
前方人看都没看，随意抛了下，纸飞机顿时化为碎屑，漫天飞舞。
“不要有下次。下次我就不会是现在的心情——午安。”
……
启明公司，园地前a栋大楼。
迟凛仰视着这座大楼，感到了一阵压抑感和说不出的违和感。
空空荡荡的场地上只伫立着这一座高大的建筑。楼后方是大片花园般的中庭，中庭之后连接着成片的工厂区。
这就是启明园的主体。相对于其他工厂园地来说，它未免显得有些过于简陋与空荡。
可就是这么看起来不怎么成器的规模，这家公司却成为了“继父”旗下的中流砥柱，创收率高得惊人。
……怎么做到的？
来之前，迟凛已经认真看过了副会长w发给他的全部资料，更是加深了疑虑。
他之前视线一直集中于各种怪谈、“塔”的事件，还真的没怎么注意过更近的地方……更近的关系居然就已经存在这样的怪事。
启明公司——这就是它的注册名字，居然。
一般来说，注册公司名字必须体现出经营性质，例如文娱、电子科技之类，但这家公司居然没有。
但它居然能办下来执照、经营到现在，还是最重要的主公司？
……
“特修斯之船”的渠道虽然广，但是也应该绝对不会能调查到每家公司的每个小员工……所以他亲自过来了一趟。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好友比他还要热心。
“阿凛，他们要过来接车了，小心。”
“……好。”
“证件方面不用担心，问是不是你本人，你就说是，整容了。”
迟凛：“……”
他看了眼和煦给他特意准备的清洁运输专用司机证，看着上面那张苍老到满脸褶皱的脸，沉默了三秒钟。
“对了。我还是很好奇，你怎么了，突然调查启明公司干什么？而且还这么着急，越快越好——”
“说来话长……我继父蔡中正突然想通了，让我直接继承他的三十个亿遗产。”
“真有这种好事？他还缺儿子吗？”
“别参与进来。”迟凛这才是句真心话，“情势超乎想象——协助完这次，咱们都去申报换个号码，从此以后彻底告别他们。”
“告别？所以你早出晚归就是在忙这件……他们又怎么为难你了？”
迟凛暂时无法用耳机和他细说。
大楼方向来人接洽了。
来人双目无神，弯腰驼背，比他看起来还像是照片上的那位大叔。
他也没有严格地查什么，嘴里嘟囔了两句，就直接给迟凛放行了。
进入这独一栋大楼的过程居然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小心，尽量别被监控拍下你的脸。”和煦还在提醒，“虽然找不到胡伟的个人资料，但他的层级应该比较低，可以去低楼层的办公室一带找找。”
“好。”
迟凛真的要感谢和煦，帮了他不少忙，包括特意跟组织上面的老大申请、偷偷调查加调用证件。
但启明公司内部的人员资料，就连他们也查不到。
这家公司的成员流动率很高，人员内部的保密机制又做得相当不错，所以迟凛才需要特意潜入进来。
唯一知道的线索只有员工证——那天蔡宽良、孙聚贤他们看到的那个员工证。
安全检验……03。
孙聚贤只朦胧地记得上面有这些信息，再多的也交代不出来了。
迟凛拎着垃圾袋，一路摸到了负责安全检验的区域。
……他才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整个公司似乎都安静得出奇。
一般来说办公的场所都会有人走动、有人接打电话，或者看到一组人聚在哪里，参观或是巡视。
但他过来“分拣垃圾”的一路上都没看到一个人的影子，所有人都闭门不出，固守自己的岗位。
门和门将工作隔间隔开，门上的磨砂玻璃都朦朦胧胧，偶尔映照出一些身影。
几乎所有人都井然有序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对着电脑屏幕忙碌。
运送资料的人在内部走着，用相对缓慢的步伐。
迟凛还在观望，忽然间，一阵铃声响起。
就像是打了下课铃一样，人群齐齐地放下手中的活，排好队，鱼贯而出。
迟凛吓了一跳，飞快找了个茶水间隔间躲起。
刚才为止还安安静静的走廊突然堆满了人。
员工们也不大声说话，就三五成群，唏唏嘘嘘。
明明是正常的画面，可迟凛就是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这些人在交流，却都呈现出一种类似摇晃的状态，基本所有人需要扶着墙、扶着窗户站立。
他们说话也完全听不清，远远望过去，像是在集体出演一出大型默剧。
迟凛猜测，这就是他们的休息时间，而且休息应该是有时限的。
正好有三个人进入了茶水间。
这三个人神态统一相当木然，手里拿着纸杯，在这边排队。
“打扰一下。你们认识胡伟吗？”
迟凛趁机上去询问。
他其实也忐忑，说不出这种压力感从何而来，但必须要开口，不然就失去了来这里的意义。
这几名员工恰巧开头和胡伟一样，应该是同个部门，甚至可能是同个办公室的同事。
但他们神情呆滞，对迟凛的问话置若罔闻。
迟凛不得不重新问了一遍。
这次最后方的那个人回头了，瞥了迟凛一眼。
“胡伟……是谁？”
“我想应该是个稍微有些驼背的老实年轻人，工号前面是……”
“是谁都无所谓。”他这句话居然是自言自语，根本不是回应迟凛，“活着又怎样，死了又怎样？”
“失踪也无所谓。换个人就好，反正也都是要为‘产品’效命……‘产品’才是重要的。同心合力。”
他说着，还笑了一声。
随着他笑，前面两个人也低低地笑。
迟凛本还想问什么，没法问了。
压力感增强，就连他快速离开茶水间，那三个人也没移动，都没多看他一眼。
“怎么样，阿凛，有什么收获吗？查到胡伟的资料和家庭地址了吗？”
“……”
“你怎么了？”和煦展现出了担心，“我也进园地找你吧？怎么感觉你有点魂不守舍……”
“别进来。”迟凛才刚回过些神，“我马上出去……一会儿再谈。”
他站在庭院里，稍微多深呼吸了几口。
这些员工忙忙碌碌，走得像零部件一样精准。
现代社会即使注重高效，也不应该……
——你要远离那些怪事，不要触碰。
——记得我交付的珍贵“情报”，去过普通人的日常为好。
会长与那位“研究员”的建言忽然在脑海中闪过，挥之不去。
和普通日常相对的……是什么？
迟凛又重新深呼吸了下。
他被这楼的阴影深深压着、暂时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了，就要搭乘他之前来时的货车离开。
……但目光却被吸引住了。
一众人抬着货箱向园地方向行进。他们走得同样不稳，却努力保护着箱子里的东西。
他们走入了生产园区的一个小侧门。
迟凛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跟随、几乎就要走到一半的路程了。
突然间，有人喊住了他。
“小心，别出声……不要靠近。”
何止是喊。
林荫路边伸出双手，直接将迟凛拉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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