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尊师爱徒趣味赛前夕，独云峰顶上又是个晴朗静谧的夜。
萧亦舟负手立在万丈悬崖边上，白底红边的弟子服被夜风吹得飘起，勾勒出魔尊大人劲瘦有力的腰身，深呼深吸间尽是大佬风范，任谁看了都得称一声“气场慑人”。
其实就是在屋里待了两天一夜，吸够了污浊空气，想出来透口气罢了……
晏辞大老远看见悬崖边上的身影，顿时一喜，小徒弟竟然不蹲在屋里种蘑菇，知道出来晒……月亮了。
“亦舟，赏月呐？”
萧亦舟早就感觉到身后有人了，但别指望他主动说话。
魔尊生起气来，可不是一般难哄。
“嗯。”
晏辞并排站过去，最高崖边的视野就是开阔，整个六合敬的景色都能尽收眼底，在苍穹幕布的笼罩下，整个宗派都变得静雅起来。
“真美啊。”
萧亦舟收回目光，故意不去看晏辞口中的美景，嘲讽道：“看了这么多年，还没看腻。”
欣赏这般美景，晏辞笑得很满足：“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多少年都看不够。”
萧亦舟语气随意：“反正你就住这，爱看多久看多久。”
晏辞沉浸在夜色中，舒服得眯起眼：“嗯，能跟我徒儿余生共赏新夜，的确惬意。”
萧亦舟睁大眼睛转头看过去，没再说什么。
半晌，他又问：“听说你明日要去赛场，跟姓纪的一起？”
晏辞不知道萧亦舟怎么得知的，大约在东厢看到清晨时他们在院门口商量了，不过他也不打算隐瞒，当即承认：“明日我确实要去赛场，纪品他……也确实跟我约好了。”
萧亦舟沉着脸：“行啊。”
“我很快就回来了。”晏辞以为萧亦舟自己在山顶没意思，尽力安抚着，“赛制我不太清楚，但应该不会很慢，结束我就回来，你等我。”
“等你做什么？”萧亦舟眼神冰凉，“看你领回来个新徒弟？”
“我没要收他为徒。”
“人家都答应跟你一起参赛了，还不收？一直晾着不好吧？”
晏辞“嗐”了声：“他又不是跟我一起，我俩只是约好一起前往，至于后面……”
“够了！”萧亦舟突然喝止，“他只不过是六合敬的小弟子，你是什么身份你跟他一起去？你以前不都独来独往吗？不是很高冷吗？我看你现在还不如以前的样子！”
晏辞整个人都愣住了。
还没不如原主以前的样子？原来在萧亦舟心里，他这般百般讨好还不如那个道貌岸然的虚伪仙师好。
看晏辞这个样子，萧亦舟紧抿了下嘴唇：“罢了，算我多说。逸兴殿贵地，不该住着我这祸害。”
晏辞顾不上难过，猛地转过头，诧异问：“你明日要走？”
萧亦舟面色冰冷，半晌后“嗯”了声。
说完转身就走，往东厢的方向去了。
晏辞愣在原地，刚把小徒弟接回来几天啊，又要出去，逸兴殿就这么不好吗？在外面历练就那么开心吗？
突然，萧亦舟的步子顿了下，晏辞也警惕地抬起头。
逸兴殿上空不知何时布满了魔气，六合敬有护宗大阵，普通魔气根本进不来，除非等阶不低的魔。
魔气在逸兴殿上空徘徊，几个瞬息间就组成了玄奥的阵法。
晏辞识得此阵，是魔域攻击性极强的几个阵法之一，不知道来者是何人，竟敢在独云峰上轻易布阵。冲着谁来的？
阵法形成的瞬间，晏辞首先朝萧亦舟看过去，果断喊道：“亦舟，别动。”
萧亦舟回头看，就见晏辞身法极快，几步越到他身边，一把把他拉到身后，用一个保护的姿态把他护在身后，上方魔族的阵法攻击不到的位置。
有那么一瞬间萧亦舟有种感觉，眼前把他护住的人跟平时一点都不像，平时笑得和善说话温和挨了说还笑着甚至办事有些黏黏糊糊，此刻却变得如此果决强大。
让人突然记起，这可是修真界第一仙师！
“何人造访。”晏辞声音算不上温和，也绝不凌厉，“独云峰山高难行，搁下何不现身一叙。”
没人应答。
晏辞眉心微皱：“那便得罪了。”
掌心灵力汇集，雅白色的光泽在黑夜中一点都不刺眼，温和得如同他这个人，却威力惊人，没有人会傻到敢小觑。
萧亦舟皱了下眉。
不是恼晏辞突然出手，而是嫌弃魔域那俩不省心的，就会出来惹事，不知道这是独云峰吗？晏辞也是他们两个能对付的？活腻歪了。
晏辞已经出手了，第一仙师出手，即便不下杀手，那俩位也抵挡不住。
萧亦舟朝上方的魔气中，狠狠瞪了眼这俩不自量力的东西，然后迅速暗中汇聚魔气，在晏辞出手的方向上悄悄拦了下。
“有点手段。”晏辞赞道。
还好没发现，萧亦舟知道那俩人就在不远处隐藏这，于是比了个“赶紧滚”的手势，打算先把人遣走，别在这瞎添乱。
魔气来得快散得也快，片刻间便散得无影无踪，逸兴殿上空又恢复满天繁星，仿佛刚才的交战只是错觉。
晏辞没追杀，反正对方也没怎么样，及时撤了出去。
他转过头问萧亦舟：“没事吧？”
“没事。”萧亦舟摇摇头，盯着晏辞，“你刚才是在保护我？”
晏辞觉得好笑：“不然呢？你是我徒儿，肯定要先护住你啊。放心，为师很强的。”
萧亦舟抿了下唇：“可刚才来的是魔域的人。”
晏辞伸手摸摸面前的大脑袋，笑道：“谁来我都得先保护你。”
“可……”
“别‘可’了。”晏辞道，“近日外面有点乱，你明日先别出去，好吗？”
萧亦舟沉默半晌，最后点了点头。
夜已深，正殿的灯火都熄了，整个逸兴殿漆黑一片。
东厢的门悄悄开启条缝，萧亦舟一身玄衣黑袍从里面闪了出来，院里一片寂静，唯余掠过树梢的风声沙沙作响。
玄衣像只野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来到悬崖边，纵身飞了下去，几个瞬息便来到悬底，他身法极为敏捷，即便六合敬夜巡的弟子不少，也一个没惊动，穿护宗大阵而去。
独云山往南一百里的密林里，双护法已经在那等候很久了。
揽月再次往北望去，不耐道：“尊上会来吗？都过去一个时辰了，凭尊上的身手，从独云峰赶过来一盏茶的功夫就够了吧。”
逐日淡定多了，抱着臂倚在树上闭目养神：“尊上会来的，他应是有事被绊住了，再等等。”
揽月有些担心：“逐日你说，尊上该不会真的像传言那般，要归降晏辞了吧？”
“别瞎说。”逐日睁开眼，“尊上不可能不战而降，咱俩作为他的属下，只要无条件忠心就够了。”
“我当然相信尊上。”揽月忙解释道，“也会对尊上绝对忠心，只是担心北域那边……”
提及北域，逐日皱了下眉，轻叹口气道：“那种事不是咱们能摆平的，得禀报尊上。冷不冷？穿上我的外袍。”
揽月接过来披在身上，果然暖和多了，他跟逐日多来年养成的默契，一开始的时候拒绝过，但逐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绝不是让虚的，跟他推让根本没用，还不如直接穿上省事。
他拱了下鼻子轻嗔道：“又逞强，冻着了别嗷嗷哭。”
逐日：“……”
“你俩来捣什么乱呐。”萧亦舟御风而来。
两人神色瞬间恭敬，齐齐拱手：“尊上！”
“回话。”萧亦舟背着手，魔域老大的气势足得很。
逐日上前一步：“禀尊上，您那日一去就没了消息，我们担心，必须要来看看。”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这不好好的。”
逐日又问：“尊上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萧亦舟迟疑了下，道：“暂时未定。”
“尊上啊。”揽月有些担忧，“您一直待在六合敬，仙魔两界对此都有微词了。”
萧亦舟冷眼看过去：“有何微词？”
“就是……”揽月想了想近日在两界听到的言论，掰着手道，“咱们魔域的人相信尊上，去六合敬那是闯虎穴，不仅能保全自身，还能有机会报得大仇，给咱们魔域撑腰。”
萧亦舟比较满意地“嗯”了声：“还有吗？”
“至于各大宗，他们的传言就多了。”揽月继续道，“大部分人不自量力，认为是姓晏的诱敌深入的局，目的是想杀了尊上你；还有的人说是六合敬想重新收了尊上，继续给他们当弟子，免掉修真界一场灾难。”
萧亦舟冷笑：“确实不自量力。”
“还有……”揽月顿了下，“还有些更离谱的，尊上还是别听了。”
“说。”
揽月不得不说：“两界之外有个采诗阁，专门写两界史的，里面有个人写了篇《蛮荒石林大事记》，说、说尊上对晏仙师余情未了，晏仙师对尊上愧疚之心横生，这才有了蛮荒石林中发生的暧昧事件。”
不等萧亦舟发火，揽月急忙解释：“这采诗阁纯属瞎编，尊上不要信。”
逐日也在一旁附和：“据说那人写出来的东西连采诗阁自己都反对，这种自相矛盾的行为不足为信。”
萧亦舟摩挲着下巴，反问：“你俩信吗？”
逐日坚决摇头。
揽月一副想问又害怕的模样，怂不啦叽地缩着脖子小声问：“尊、尊上刚在为何穿着六合敬的弟子服。”
萧亦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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