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沧浪村谜团揭开
然而大阵瞬时被一股更加强劲的灵力压制住了，天人境的威压骤降，似乎并不想用阵法伤他，但也并不打算相见。
“飞鸾楼封正乐，有要事拜见晏长老，还请出来一见！”封正乐被这股威压逼退数十步，身体猛地撞到了背后的大树上，但并无离去打算，而是狠狠咬牙坚持道。
“哐——”大门敞开，出来的却并不是晏不识，而是已经稳固在渡厄境后期的永怀尘。
此刻永怀尘浑身散发的灵力更加淳厚深沉，伫立在门前巍然不动，宛若一座大山，对封正乐的修为形成绝对碾压！
“何事？”永怀尘冷冷道，经过了鞭刑、沧浪村游魂阵与勾陈大剑，他对飞鸾楼可谓一点好感也没有。
威压散去，封正乐跌落在地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敌意，而是咽下一股腥甜的血气沉声道：“此事你解决不了，我要见晏长老。”
永怀尘面色一沉，师尊的身体也不知恢复了几成，封正乐这个时候要见师尊，是何居心难道是封夕惕派他前来探查情况？
“让他进来。”
永怀尘正思索着，无垢居内，晏不识的声音突然传出。
永怀尘闻言不禁皱眉，但料想封正乐也不敢在无垢峰造次，还是警惕地将人迎了进去。
两人刚迈入室内，只见晏不识的妖冶红衣只一闪而过，人便已坐至主位，一双含情眸寒意刺骨，凝视着封正乐。
“拜见晏长老。”封正乐规矩行礼道。
“你有要事找本座？说说看，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本座就将你先打个半身不遂，再扔给封夕惕。”晏不识声音陡然一冷。
封正乐似乎是经常遇到这样的场面，倒也不惧，拱手道：“此事有关九重长恨花，不知晏长老可有听闻？”
晏不识闻言瞬间面色一变，一股天人境的灵力骤然喷发，形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无垢居笼罩其中，此网一出，不仅隔绝了声音，还将任何神识探查都抵挡在外。
“你怎会知道九重无根花，是封夕惕派你来的？”
“并非如此，晚辈是为自己而来。”
封正乐见晏不识虽气势逼人，但并无恶意，便细细道来：“你们走后不久，晚辈也去了一趟沧浪村，见游魂阵与锁魂阵都被破除，白师妹也恢复了心智，这才从她口中知晓了一切，说起来，还未来得及感谢晏长老与怀尘道友的相救之恩。”
“不必，这本就是校考内容之一，并非帮你。”
晏不识此言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他并不想因为此事，让自己与乖徒儿与封正乐有什么牵连，不过封正乐此人倒真是让他捉摸不透，他没去找飞鸾楼的麻烦便罢了，飞鸾楼的人竟还自己找上门来。
封正乐沉吟片刻，继续道：“晚辈与白师妹商量许久，还是决定将一切都告知二位，我们都不希望掌门再为虚无缥缈的起死回生，一错再错下去了。”
晏不识浑身猛地一震，像头顶炸了个响雷，不由得神色骤变。
起死回生这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只是传说，但对于晏不识而言，却是刻入骨髓的记忆。
“师尊，您怎么了？”见晏不识的脸色陡然一变，永怀尘关切道。
“无妨”，晏不识摆摆手让自己定神，深吸一口气看向封正乐道：“你继续。”
封正乐闻言，继续回忆道：“不知晏长老，可还记得白英？”
晏不识听到这个名字，又是一阵五雷轰顶，死去的记忆突然袭来，携着前尘，冲击着晏不识的心神。
白英
那只温柔明艳的狐妖他曾见过，是在飞鸾楼举行的宴会上，那时晏不识还是白衣公子，轻佻地抢了姑娘的手帕，被师父好一顿训斥。
而师兄吴越也曾心悦白英，自白英死后，他便在随化峰藏书阁闭门不出，而这件事，整个碧水十三峰只有晏不识一人知道。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晏不识声音颤抖道。
“那晏长老可知她是怎么死的？”封正乐突然激动了起来，眼里闪着一股怒火，又被他竭力遏制了下去。
“据传闻，是渡劫之日未能突破，死于九道雷劫之下。”晏不识声音中，流露出丝丝惋惜。
“没错，这消息是飞鸾楼上任楼主，也就是晚辈的师爷传出来的，可这并不是真相”，封正乐说着，双手紧紧攥拳，痛恨道：
“当年白英与师父相爱，被师爷发现，师爷想用白英的妖丹救他的爱子，竟以师父的名义将白英诱入飞鸾楼，开启万象阵活活剥离出白英的妖丹，又以万象化天雷，生生将白英劈死在阵中，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言至此处，无论是晏不识还是永怀尘，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剥离妖丹的过程本就痛不欲生，那老楼主竟如此心狠手辣，为了掩盖这一切，启用万象阵制造天劫假象，使得白英死后连黄泉都入不得。
白英虽是狐妖，一生却从未害过人，心地善良，甚至还于他有过救命之恩
晏不识心中钝痛，呼吸一滞。
“众人皆知我师父杀害了掌门与掌门之子，夺来的楼主之位，卑鄙无耻，心狠手辣，却不知当日师爷启万象阵，正是用我师父的心头血为阵眼，逼师父眼睁睁看着爱人惨死，而自己却是罪魁祸首。”
封正乐说到此处，已经恨得浑身颤抖了起来，那些陈年旧事全都埋葬在心中，令封夕惕背负着恶名，遭受万人唾弃，可这么多年来，只有他知道师父到底活得有多么煎熬。
“晏长老一定好奇，白英分明是半步天人境的修为，为何如此轻易地就被万象阵给困住因为她那是刚刚诞下两个孩儿，身体虚弱，毫无反抗之力。”封正乐说着，眼眶突然湿润了，望向一脸震惊的晏不识与永怀尘，继续道：“男孩儿是封念白，女孩儿是白小小，想来这两人，二位都再了解不过了。”
“封念白的修为一直迟滞不前，正是因为当年他被师爷发现，师父为了瞒天过海，生生压制住了他体内的妖气，使他宛若常人，但也因此无法修炼，如今的修为，全是靠天材地宝堆出来的，而小小则一直流落在外，在师父成为飞鸾楼楼主后，才想方设法找了回来。”
这番话晏不识与永怀尘此刻心底的冲击都难以言喻，难怪永怀尘后来在武斗场见到封念白时，总觉得他的瞳孔中有一抹不起眼的蓝色，现在细细思索才想起，那抹蓝色与白小小瞳孔颜色正好吻合。
“后来师父从师爷的儿子体内找到了那枚虚弱的妖丹，又在古籍上找到了起死回生之法，便是将妖丹放入血池，以千万魂魄炼化养其魂，再佐以九重无根花，重塑肉身。”
晏不识心中震撼，吸了一口凉气，茫然失措。
所以在沧浪村中，白小小之所以要用锁魂阵将那群村民的魂魄禁锢在人间，并非是要报复，而是要滋养阿旺的人魂
起死回生之术并不是只有一种，每个门派各有残页收录，万万没想到，飞鸾楼的方法竟如此残忍。
“当年白师妹因此事与师父大吵一架，负气离开飞鸾楼，无意间触碰了斩妖大阵身受重伤，后被一普通人所救。”
“再后来，师父炼化的魂魄躁动，怨气倾泻扩散至沧浪村，这才使得那里的人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而白师妹效仿师父之法，用自己的妖丹，去救心爱之人。”
封正乐说至此处，隐隐有些不甘。
“就算如此，也不该残害这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此事乃飞鸾楼的恶因所结的恶果，却要整个沧浪村的人为你们陪葬，他们难道就没有父母妻儿吗？”永怀尘想起沧浪村中的惨状，想起王婶儿被王生财残忍杀死，忍不住开口道。
“永怀尘，你胸怀大义，沧浪村的村民有你同情，那谁来同情我的师父师娘、师弟师妹？我今日来，并不想与你争辩这些。”
封正乐狠狠向永怀尘瞪了一眼，对于他而言，此事本就没有孰是孰非，他更不会与这种被师尊呵护到大的温室花朵争论。
“晏长老，师父此次欲夺九重无根花，必入剑冢，此地有多凶险，想来您比晚辈更清楚，现在没人能劝住他，晚辈只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他一命。”封正乐抱拳道，望向座上一直沉默着的晏不识。
晏不识有节奏地敲击着座椅的扶手，似乎陷入了思索，良久，他启唇道：“白小小现在何处？”
答非所问，令封正乐忽然怔了一下。
“飞鸾楼。”他应道。
晏不识幽幽叹了口气，起身道：“此事本座自有打算，你先走吧。”
封正乐见晏不识还没给出准确的答复便下了逐客令，心中着急，又想开口，却被永怀尘大手一挥，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将他直接卷出了无垢居。
“晏长老，师娘曾说您虽看上去不好相与，但其实是个善良的好人。”
封正乐冲无垢居大喊道，试图打动晏不识，等了许久见屋内依旧没有动静，暗暗松了口气。
晏长老既然没有排斥，那依他的性子，应该是默应了下来。
一袭鹅黄色校服从无垢峰消失，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寂静的峰中又归回往日的平静。
“师尊要出手相助吗？”永怀尘突然开口问。
“不知道”，晏不识面色平静，但永怀尘能明显看出他心底的彷徨。
“尽人事，听天命吧。”晏不识叹道。
沉默许久，晏不识忽然轻笑一声，道：“封正乐不懂你，不必在意。”
见师尊话锋一转，永怀尘愣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徒儿明白。”永怀尘温暖地笑了。
封正乐以为他在晏不识的呵护下长大，不懂人世疾苦。
可早在他被晏不识救走前，他便已尝到了人世间的百种苦厄。
这都没关系了，他要活下去，善良纯粹地活下去
母亲长什么样，他已经不记得了，但他记得这是母亲死前对他最后的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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