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喜欢自由自在

小镇熟人多，隔壁家的婶娘过来了。

        老人的眼光贼，远远地望见一男一女搁马路牙子旁站着，心里已经摸到点底了，见是认识的人，便故意打趣道，借着余光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把男人打量一番，又故意问道:“你是不是那个陈芳她家的，之前买菜的时候见过几次，出来散步呀”

        “您好您好，出来逛会，正打算回去”也没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打过招呼便抬脚离开了。

        黄土豆心里也烦得很，一群七大姑八大婆，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她有点虚，小镇人多口杂，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呢可不能再出门，万一不小心遇到什么牛鬼蛇神可就说不清了，安安静静在家里读书学习。

        眼见八月底了，这地里的玉米也到了回家的年纪，太阳火辣辣的，地上滚烫，热浪滚滚，就这时候，家里人每天都得早出早归，晚出晚归，早上五点多起床，趁着凉爽，林间除了嘎吱嘎吱掰玉米的声，还有吭哧吭哧的喘气，偶然冒出几声犬吠。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摇啊摇……”女人佝偻着腰，埋着头，背上背了一大框玉米条子，像沙漠中行走的一只骆驼，瘦骨嶙峋的老者。

        迎面走来一群人，老者停了下来，她很尴尬，自己邋邋遢遢，驮着一大块石头，人多潇洒，敌方明显占优的情况下就得示弱，麻痹对方，等到了合适的时机，一举击毙，这个时候就先不跟他计较了，先熬一熬再说。

        来人正是蒋陶然，俩人耗了这么多些天，从认识到现在，折腾了这么久，也不是说她有千般好万般好，可就是一离开她，心里就痒痒，不得劲，和她呆在一起踏实舒服，连骂人都觉着舒畅，时间不等人，他得先下手为强，这个想法让他很激动，整个人特别亢奋。

        他想的其实有很多，自己的家庭情况，经济条件，目前的工作状况，未来的方向等等，之前犹犹豫豫，踟蹰不前，耽误了好些时光，现在觉得想来想去都不如做点实事再说，至于考公，工作，房子这些问题，他会用自己的行动向她证明。

        老人上下打量一番咧开嘴笑大笑，这人年纪不大，白白净净，说话又中听，手脚麻利，白捡的便宜力气，再说了还得打听打听什么来头呢，可不得给孙女好好把把关，“哎呀，这个怕是不好意思喔，辛苦的很，你受不受得住呀，小伙子？”旁边的奶奶也附和道：“就是就是，万一中暑了可不得了”。

        “你放心嘛，小时候经常掰玉米，都是拿扁担挑的勒”

        这年头，为了讨媳妇掰玉米挑粪的怕是不多了，蒋陶然索性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既然下定决心那就得为自己拼一把，管用就行，自己只是个世俗的普通男人，人活一世，不都是靠自己拼搏。

        就这样，马路上，一男一女，顶着大太阳，背着大罗筐，一左一右，两头倔牦牛，谁也不搭理谁。

        黄土豆想不通，他脑子是被门夹了吗？从离开学校之后就一直找事，先是打骚扰电话，接着来这膈应自己，充气娃娃都给送了，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真有病吗？自我攻略，自我麻痹？

        连续几天蒋陶然都来她家，厚着脸皮帮忙，早上五点多就早早的过来了，下午掰完就走，每天到这跟一群大妈大爷聊天，隔壁邻居家的电视坏了跑过去修，地里的韭黄枯了提着粪水就淋，连大黄都不朝他呲牙咧嘴了，他平时感觉也没做啥呀，要不是家里人恶语相向，早就把他撵走了。

        还学人家在那挑粪，扁担都没放平，也难怪洒了一地，臭烘烘的，不过，有一说一，厨艺还不错。

        是的，他厨艺不错。

        夜幕降临，苦热的气味消散，微风送来阵阵鱼腥草的香气，知了也睡着了，乡村迎来了它的寂静，黑色在空中慢慢延展，两人悠闲地在马路上散步，道路两旁长满了野雏菊，一茬一茬的苦蒿，尘土被风卷起，又缓缓地落下。

        她欣喜地说道：“花很漂亮”，蒋陶然蹲下身子采了一朵递给她，她脸上未露半分的惊喜，眼眸湿润润的，像裹了一层水汽，过了一会，轻声说道：“花很漂亮，可是我不喜欢，”。

        盯着蒋陶然的眼睛笑着夸道：“这朵花很漂亮，它颜色多，闻起来又香又甜，最重要的是它很自由”，语气变得有些生硬，“太阳一出来就蔫了，晚风吹过，又仰起头，看起来挺柔弱的一朵花，活的自由自在似的”。

        自从毕业以来，她太浮躁了，回到家里，感受着水的凉爽，风的滋润，晶莹的雨珠，苦热潮湿的空气，绵绵密密的雨珠，乡村的味道才逐渐缓平了心底的慌乱，喜欢本就是一种情绪，来去应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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