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约会啦

街口孙大娘家捡了一条大狗，土黄色，是条猎狗，皮厚肉粗，土丑土丑似的，咬过人，没见血，只留两排牙印。

        黄土豆喜欢狗的紧，家里养过很多条，不是发情跑进别家被拴牢了回不来，就是被狗贩子毒晕了卖掉，这种狗，丑得很，脾气也暴，好养活，打算见上一番，收了它。

        某个晚霞如水的下午，巷子里稀稀拉拉坐了几位老人，还有阳台上做作业的小孩子，黄土豆提了一个布袋，手里攥着一块大石头，布袋里装满了鹅卵石，大摇大摆的横穿马路。

        引蛇出洞这招用的不错，专盯着那土狗次咧嘴，这大黄狗哪受过这种气，狗头一歪，咧牙呲嘴，露出锋利的一口白牙，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咆哮，竖起尾巴。

        中招了吧，黄土豆把布袋一扔，是在咕噜咕噜滚了出来，大黄狗退后了一步，吭吭吭的叫了起来，引来孙大娘叫骂“大黄，吼撒子嘛吼，再吼剁了你，把你卖了，吃狗肉”。

        妇人一跺脚，这狗就蔫儿了，夹着尾巴趴地上，低着头，耷拉着耳朵，迅速认怂，趴在地上还不忘呜咽几声。

        她从兜里摸出几根火腿肠，蹲下身子，吧唧吧唧的吃了小半个时辰。

        一步一挪，慢慢的靠近，拿火腿肠在大黄鼻子转呀转，这土狗耐不住美食的诱惑，试探性的舔了舔，然后大口的吞下，吃完还不忘在她手心上闻一闻，舔一舔，她总爱跟这些打交道，一人一狗也就这么成了好朋友。

        这天她约了意中人在街口见面，理由是这次摸底考试六年级四班进步特别大，平均分超过了二班，黄土豆得按之前的承诺给孩子们买零食。

        全班四十个人，每人一支雪糕，一包辣条，什么饼干之类的，还得给办公室老师招呼点，正巧大家忙着，需要你搭把手，这理由妥当。

        因为被孩子们拖着便晚了一步到小超市，就是这么会功夫，出大事了，蒋陶然老师被狗咬了，猜的没错，一定是它。

        黄土豆一脸紧张，赶忙冲过去，不由分说的掀起男人的的裤脚，还趁机摸了一把，只是两排大牙印，没流血，有点淤青，擦了点酒精，还好还好，没闹出人命，这才放下心来。

        她心虚的问道“怎么样了，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的事情让你受伤了，真是抱歉，我先把零食拿回去，之后马上陪你去打疫苗吧。”

        “没事，不用，跟你没关系，不知道这条疯狗怎么就突然冲出来，还追着我咬”蒋陶然说道。

        “你不用太在意，没什么大事”蒋陶然见她一脸着急的模样又说道。

        离得太近，一股栀子花的洌香涌进鼻腔，男人微微抬起头，拉开些许的距离，见她鼻尖上挂满了水珠，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粉粉嫩嫩的脸蛋，肉嘟嘟的，额头上还长了几颗豆豆，就像昨晚被雨水冲刷得白里透红的桃子一样，香脆可口，甘甜解渴，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尝。

        黄土豆被看得有些心虚，干笑着附和到，脸上还露出愤怒的神情，又转身捡起几块大石头，绕过围墙，双手叉腰，边骂边扔石头，躲在草丛里的大黄被吓得趴在地上，加紧尾巴，不敢出声。

        她心里可心疼了，可怜的大黄，救不了你了，这回你可惨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吃上我的火腿肠了，狗生凄惨。

        休息了一阵，两个人提着几大包零食，先去学校附近的买了点消炎药，赶忙回学校把零食分给大家，又急急忙忙搭上车。

        这狂犬疫苗县级以上的人民医院才有的呢，也算因祸得福，有了独处的机会。

        到县城的客运车味大难闻，她有点晕车，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两个人挨坐在一起，肩膀虚虚靠着，中间放着一个纸袋子，装了两瓶饮料，俩人也不说话，一个使劲的往窗外看，另一位盯着脚发呆，互相用余光望着对方模糊朦胧的侧脸。

        黄土豆这人善良又胆小，虚伪而真诚，做事抠抠搜搜，她一路上都在想，听说打狂犬疫苗要花上几大千呢，这钱咋办呢？自己紧张的不得了，这事自己本来也有原因，医药费怎么办呢，自己是不是要意思意思？痛定思痛之后决定咱也不提钱的事情，猥琐一点，苟一点，金钱和面子比起来，咱还是要钱的。

        转念一想，他的钱不就是自己的钱吗，还分什么彼此，他出点钱，自己出点力，上上下下跑一跑，不吃亏。

        旁边坐着的老爷爷老奶奶们可是极有眼力见的，一个小姑娘，跑上跑下的挂号，缴费，取药，俩人话又不多，明明坐在一堆，中间却隔得老远，各自看着自己的手机，明明说着话，聊着天，头都没抬过，眼神飘忽不定，说话声怯怯的，不就是小年轻谈恋爱吗？

        蒋陶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人家帮自己忙上忙下，自己也特别不好意思，感谢的话说出来太矫情，像告白一样，也不知道聊什么，聊自己的糗事，太羞耻了，聊工作的事情，是不是有点无聊，问她请假了没，肯定请了。

        他思虑良久开口问：“等会要不要先在外面吃点东西再回去”。

        “可以啊，你想吃什么？”黄土豆低着头随意的问道，她不敢抬头看他了，有点害怕太紧张了。

        “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等会可以先去看看”蒋陶然说道。

        终于结束了，两人想。

        打完疫苗之后，打算去老街逛逛再回去，“听说这边的老火锅很好吃，辣的很，想尝一尝吗？”

        “可以，烫毛肚好吃”蒋陶然笑着说。

        “不行，不行，你才打了疫苗，不能吃辣的”黄土豆激动地说着，又捏了捏手指把手背腰，试探性地问“你喝过那家的冬阴功汤吗？味道还不错，就斜对面那家。”

        蒋陶然愣了一下，淡淡的说了声“嗯嗯”

        “要不我们去吃牛排自助，麻辣酸菜鱼，清汤火锅也可以”

        最后两人进了一家川菜馆，这可着得益于老板口才好，站在门口吆喝着“炒菜炒菜，正宗的川菜，带孩子的，耍朋友的，逛累了休息的都可以进来坐到休息哈，便宜又好吃哈”。

        两个平时吃三两面条都不够的人，点了三菜一汤，吃了整整一个小时，就夹了几根青菜叶子就饭。茶水倒是喝了一大壶。

        “怕是才开始耍朋友，害羞得很，可惜了我的菜”老板想。

        两人狐狸尾巴都快露馅了，这爱情的火花却藏得严严实实，平时在学校也就礼貌的打打招呼，一天都没见搭过多余的话。

        见着其他老师亲热的称呼，关心这关心那，话多得不得了，跟对方打照面的时候摆着一张臭脸，不冷不淡的招呼一两句，八百多个心眼。

        奇怪的是，谁也不主动戳破这一层窗户纸，这白天也不怎么聊天，一到放学，短信就来了。

        暧昧了这么多天，她想，蒋陶然约自己这周去爬山，挖野菜，采野果，名义上是看风景，说不定有进一步发展，自己到底去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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