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探寻他们的故事
姜羽林擒住周美人手腕的力道越发紧，他好后悔啊……如今只能以这种方式跟她见面。
分明他跟她互相爱慕，怎么却总也走不到一起去呢。
在少年那滴滚烫的泪坠去周美人眉心的一瞬，她闭眼偏了头，她不敢看他的眼。
不管是初遇时还是现在，少年在她面前永远都没有任何虚伪假象。她只要看着他的眼，就能体会到他毫无保留的情绪。
可是此刻，她多么希望自己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啊。
安安和万俟风凪的意识都默契的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原本安安还想发作一番，可借由周美人的眼，她也看见了姜羽林满腔的爱而不得。
殿内安静了好一会，周美人才重新睁开眼睛，却依旧不敢看他：“还请二皇子松开我，此番举动，于礼不合。”
姜羽林一声讥笑，不知是在笑身下人还是笑他自己。
他没有松开她哪怕半分，反而俯身凑近，像是怨极了她：“总归今晚你都要躺在一个男人床上，我的，就不行吗？”
周美人紧了呼吸，眼睫在他的话下无措颤抖：“隔墙有耳，二皇子不要再说这——”
周美人的话在姜羽林探手进她裙下的瞬间猛地打住，她转回头来，满是惊愕汇上他义无反顾的眸。
“周嫣……”姜羽林的声音变轻许多，“你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也会是最后一个。”
说到一半，他顿了好一会，眸中的怨渐渐化为柔情：“我们一起离开，去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好吗？”
周美人快要溺死在少年真挚又热烈的眼神中。周嫣，是她的名字，在这偌大的华丽皇宫内，她只告诉过他一人。
她说过，她喜欢做周嫣，而不是众人口中的周美人。
可是她怎么也无法跟少年说明白，她再也做不回周嫣了。
“对不起，我不能离开……”少年不知道，对不起这三个字，她在说出口前到底练习过多少次，才能做到眼下这般无波无澜。
姜羽林眉间一蹙，埋在她裙下的手不由得一颤：“什么意思……你喜欢上别人了？你喜欢上我父君了？”
“我本就是圣上的妾，喜欢圣上，不是理所应当的事么？”
“骗人！”少年怒红了眼，再不克制丝毫，手在她裙下放肆，唇落在她颈间，肆意掠夺。
他好用力，不是亲吻，而是一个个发泄的咬痕，一次又一次告诉他自己，身下人是自己的，谁都抢不走她，他们一定会一直一直在一起……一定会的。
周美人紧握双手，指甲陷进手心让她保持清醒，行行清泪却怎么也止不住滑落眼角。她没有推开他，却也丝毫不给他回应。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如果这样能让她心中的少年舒坦一些，那么他便来索取吧。
他想要的一切，她都会给的。唯独他想听的话，她绝对不能说。
安安觉得有些发晕无力，她住在周美人身体里，此刻周美人体会到的痛苦和快感她都一清二楚，若安安此刻是人形，她知道自己的脸早就潮-红不止。
同样，万俟风凪把姜羽林每一分感觉体会得清楚，包括周美人在姜羽林手下身体各种细微变化。他想到的是安安，他好奇此刻她作何感想……
而此刻安安只想装死。
姜羽林所有的疯狂都在周美人丝毫不回应的状况下被迫停止，他猛地抽出手，拉开与她的距离：“若是不喜欢我为何不让我滚！”
他没问出的话还有——若是喜欢他，又是为什么不愿意施舍他哪怕一点点回应？
少年的怒音在殿内微有回响，而裙裳凌乱躺在榻上的周美人只努力装作没注意到他几近崩溃的情绪。
她坐起来，避开少年的眼，整理好发髻和衣裙才淡淡问：“二皇子尽兴了吗？”
闻言，姜羽林身躯猛地一颤，他觉得眼前的人好陌生啊，为什么要用这么冷漠的眼神看他，为什么现在她跟他说的每句话都在拒他于千里之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少年终于移开看向她的视线，一双眼里尽是无措。
他不再出声，殿内恢复到一派死寂的气氛，周美人拢好衣物便下榻，走下床阶时顿了顿脚步，背向少年平声开口：“望二皇子日后切莫再以性命开玩笑，我不会再来见二皇子。”
周美人走出殿的那一秒，安安和万俟风凪的意识得以自由，但两人都安静如鸡……
安安只庆幸周美人离开了，否则此刻她不晓得对着意识同样解禁的疯批能说点什么。虽然她脸皮厚，但忽然经历这种事，多少有点难为情。
周美人独自走在灯火通明的皇宫内，身边没有婢女，她也没有回乾承殿，只一人像游魂般走在无人的路上。
安安察觉到她内心的压抑，下一秒安安感觉眼睛湿了。周美人已经走到最偏僻的地方，忽然扶着柱子苦笑，笑着哭竟是吐出一口血来。
先前所有表现给姜羽林看的冷漠和淡然都在这一瞬间全然瓦解。安安不出声看着她，原来她是真的喜欢姜羽林。
安安想知道他们的故事，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在阻碍两人，她记得疯批说过，妖丹内发生过的必然是不好的事……所以，周美人跟姜羽林的结局是不好的吗？安安想探明。
与此同时，二皇子殿内。
即便周美人已经离开了好一会，姜羽林的视线却依旧盯着她走出的方向。他最不喜欢看的便是她的背影，可此后，他或许连她转身离开的背影都再看不到了。
万俟风凪感受着姜羽林的感受，这种体感非常不好。作为半妖的他从没喜欢过一个人，他不知道情爱中人为何会有这么多憋屈烦闷却又死活不愿意撒手的执拗想法。
若在妖丹内的这段时间他必须每天都感受这些的话，起码，他要知道姜羽林这些情绪是为何而来。
万俟风凪的意识往姜羽林记忆中深潜而去，他要探取姜羽林跟周美人的故事。
今夜夜色深沉，两个外来者不约而同做了同一件事——安安和万俟风凪想知道的故事，正在他们意识中慢慢重现。
入宫那年，她十七岁，她还叫做周嫣。
皇宫中人都听说过她，并非因为她位高权重所有人不得不仰视巴结，而是因为她出身卑贱，却在传闻与圣上姜明一夜露水情缘后，跃上枝头变凤凰。
在遇见姜明之前，她是京城艺坊最美的琵琶名伶，多少男人一掷千金只求同她一夜翻云覆雨，可她通通拒绝了。
她的确是个从荒山小村来的孤女，也的确居于红尘之地多年，可她心中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她入艺坊是为生计，琵琶曲，是她唯一能献出的。她原本是这么想的。
可终究还是没逃过炎国那万人之上的君主。
姜明微服出宫那段时日，地方官员将各个领域最能上台面的姑娘送去博他欢心。
姜明后宫佳丽三千，自然看不上这些美得庸俗的女人，况且，他心中明白，他来微服一趟，地方官员必然是要变着法子献殷勤的。面对那些个庸脂俗粉，他大多让人打发了去，可艺坊琴姨送来的那位琵琶美人却不一样。
琴姨说，弹琵琶的丫头叫周儿，而这位周儿是第一个蒙着头纱来见皇帝的人。
官老爷指着周儿鼻子骂她不懂礼数，就在琴姨跪下求饶的时候，笔直跪着的周儿不卑不亢开口：“听闻圣上是为选妃而来，周儿天生相貌丑陋，不愿惊吓圣上所以擅自蒙上头纱，还望圣上莫要迁怒琴姨。”
闻她此言姜明倒是有了一分兴致，他不晓得这丫头是从何处听闻他微服是为了选妃的，分明他是考察民情。
姜明偏不顺她意，稍微抬了抬手，他身侧之人便立刻掀了周儿的头纱，头纱之下，宛然是一副绝世美人相貌。
官老爷又指着她鼻子大骂：“你你你！你这是欺君之罪！来人呐，把这两贱民给我拿下！”
“慢着。”姜明终于悠悠开口。
官老爷不敢多说什么，麻溜滚到一边去。
主位上的姜明往前探了探身子，看着那丝毫不避讳同他眼神相对的女子，他道：“今晚你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官老爷和琴姨一个笑得比一个欢，官老爷是觉得皇帝来他地盘这么久了，终于肯留一个姑娘，说明他终于办好一回事了！琴姨则是看见了一颗摇钱树，本来这些年就有不少公子哥打她家周儿的主意，如今被皇帝看上了，那还不是钱财滚滚来。
两人乐呵呵退下。
府宅内只剩下姜明和周儿。
姜明盯了她好半响，她端端跪着，神情不是很友善，但什么都没说。
而就在他起身就要往她跟前去时，她忽然徒手掰断一根琵琶弦，直接对准她自己的颈脉。
姜明顿住脚步，就见她仿佛做好了他再靠近一步她就自-杀的打算。
周儿紧着呼吸，做了最坏的打算：“圣上若是再近一步，怕是要染上周儿低贱的血了。”
姜明眯了眼睛，直接往她面前去。他是炎国君主，岂会受一介女流的威胁？
周儿也不说假的，狠下心就要刺穿自己的颈脉，然被姜明先一步抢了琵琶弦。
姜明抓过她手腕往上一拉，她被迫踉跄两步站起来，还敢直视皇帝。
姜明的视线锁在她被血染红的手掌上，方才她硬掰下琵琶弦时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你讨厌孤？”
“周儿不敢。”她一双杏眼已经暴露她在说谎。
姜明将她拉近自己，气息就在她鼻尖：“孤看你敢得很。”
他一瞥地上的头纱：“怕孤看上你？”
“是。”这回她倒不扯谎了。
姜明饶有兴致一笑：“很好。你就拿着这把破琵琶给孤弹奏一整晚，若是弹得不好，孤先摘了你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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