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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护心之物


白衣少年搁下青玉花洒,一双深黑中透露着丝丝意兴的眼,直勾勾盯着安安。犹如一只早起的狮子发现了他甜美的猎物。

        “早,早呀。”

        打招呼的间隙,她不由自主往万俟风凪两瓣凉唇看去。看上去还真是很好亲的样子。

        要命……司寇的话真的成了她脑中魔咒了!

        注意到她的视线,白衣少年垂了垂眸,随即轻微佯咳一声。

        “有什么事?”

        其实他想问的是,昨晚的蜡烛好用吗,今早的包子好吃吗。可话到嘴边,就变了味。

        安安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赶她走,于是在回答之前先自觉打开房门,蹿进去再说。

        蹿到窗边的他面前,她才指着水仙道:“我是来给你浇花的。”

        笑着看向水仙,啊咧,这不是前几天的那几株花了。

        万俟风凪落座梨木靠椅,漫不经心翻开兵法:“浇吧。”

        总归她已经浇死他几盆花了,再让她祸害几株也不是不行。难得她主动找过来。

        两个字过后,他就不说话了。

        安安瞥他一眼,周身气场依旧冷冷冰冰,他一个被囚于炎国的质子还看什么兵法,难不成是在学习怎么打战,准备釜底抽薪么……

        内心吐槽着疯批,该算计的小九九可一点没落下。

        “哎呀!”

        故技重施,安安掀开花洒盖,一壶水全泼在安静坐着看书的白衣少年身上。

        “安楚然!”书一扔,他阴脸站起来,压迫感瞬间来袭。

        安安搁下花洒的瞬间小手往花盆泥里一栽,借着给他拍水的由头再是往他白衣上一抓,送他一个泥巴小手印。

        见他眼下一阴就要发作,安安赶紧双手合十做无辜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才看见一只大蜜蜂,就失手了……”

        “呵,蜜蜂。”他信她个鬼,一个清净的早上被面前这个少女奇奇怪怪的把戏给闹没了。

        安安使劲点头,搓搓手心:“真的有!我最怕蜜蜂了……你别生气。”

        万俟风凪斜了斜脑袋,像是在说“换你你气不气”。

        她放下合十的小手,耷拉脑袋:“那……你要是非常生气的话,你泼回来吧。”

        眼睛一闭头一扬,她道:“泥巴印也给你抓回来!”

        “你在玩什么花样?”白衣少年并未动手,而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她闭眼说话的时候眼睫一颤一颤的,像是小蝴蝶扇动翅膀。

        安安睁开眼睛:“我没有!”总之先否认。

        去抓身旁小桌上的茶壶,她就要往自己身上泼:“要是你不屑动手的话,我自己来好了,反正你不能冤枉我!”

        说得好像她真被冤枉了一样。

        她刚抓住茶壶柄就被他冰冷的手摁住了手腕。

        “这是刚煮的茶,你确定?”

        开水啊……那算了。安安悻悻撤回小手。

        躲避他视线的一瞬间,她似乎听见了疯批似有若无的一声轻笑,可抬头看他时,他还是那副所有人都欠他钱的讨厌脸。

        “你快去换件衣裳吧,初冬,天凉。”安安提醒一句。

        万俟风凪深沉的眸子还在盯她,好一会才开口:“在这等着。不许走。”

        她还要找东西,她才不走呢。

        白衣少年在梨木雕花屏风后换衣裳,安安扒拉在边上一件一件仔细翻他扔上屏风的衣服。

        玄镜坠既然是个坠子,那肯定是挂在衣服上的吧。

        屏风里头的少年慢慢脱,墨发被拢去一肩,露出纹理分明的背肌,她无意识吞咽几次,真好看。

        里衣被少年扔出来,正好盖上她头顶,拉回她垂涎少年美好身躯的小色眼。

        “怎么这里也没有……”安安小声嘀咕,正打算重新翻一遍所有衣裳,她就感觉后背一凉。

        什么硬-邦邦又冷冰冰的东西贴上她背,疯批的声音立刻在她头顶响起:“在找玄镜坠?”

        安安下意识要跑,却立马被少年拦腰,他力道之大足以让她回转身来,鼻梁撞上他赤-裸的胸膛。

        好闻的薄荷清香在她鼻尖散开,她一抬头就看见万俟风凪这双阴鸷的眼。

        少年墨发散在身后,披了件白色长袍,胸-前是敞开的,脖上挂着一个被银线串起的菱形小坠。

        玄镜坠。

        “你,你怎么知道的?”安安两手抵住他胸膛,觉得浑身都好凉。

        她承认得这么快,他反而更加不悦,松了力道拢上长袍,坐回梨木椅。

        “从你出现在门前的那一刻,我便嗅到了司寇的味道。”把玩着水仙,他略带猩红的视线锁定在安安脸上。

        “跟那藤精老祖聊了些什么?”他的语气已经不是好言好语的意味了。

        安安觉得自己是被疯批给玩了。原来他早就知道她去过落泉,也猜到她来这里目的不纯,但一直没拆穿她浇花的谎言,而是等她自己露馅。

        他就喜欢这种掌控的感觉是么?仿佛他是天神,高高在上看蝼蚁们自导自演,拆穿与否,全看他心情。

        安安许久没说话,他有些不耐烦:“不说就滚出去,趁我还没生气。”

        她要是现在出去了,玄镜坠就拿不到了……

        靠近他一步,安安坦白:“我想借你的玄镜坠一用,让浮玉跟它师祖见一面。”

        万俟风凪轻声讥笑,不知道在笑谁。

        怕他一口回绝,她赶紧补充:“我保证我不干其他的,是它们祖孙分别太久,不见一面浮玉怕是每天都……”

        “我为何要管小藤精的死活?”不悦的语气很明显,他打断安安的话,“你的保证,我能信?”

        安安好言的心思在这一刻也全部消失,分明昨日他们一起上街时她还觉得不那么生疏,他带她去吃好吃的,给她买糖人还买了好看的蜡烛。可现在看着他这张恶人脸,她觉得她就不该对疯批有哪怕一丝丝的改观。

        “你要是不信我的保证,可以让白泽跟着。”

        万俟风凪松开快要被他折断的水仙,眼角猩红加重:“你为何不想想,若是我让小藤精见了它师祖,它们合谋害我该如何?”

        “我……”安安反驳不出来,因为她的确没想过这个。

        从她见到疯批的第一面起,他就是那个折磨操纵他人的人,在她的潜意识里,只有疯批害人,别人是害不到他的……

        她又沉默了。

        万俟风凪将她回答不上来的神情尽收眼底,原来她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死活啊……

        “滚出去。”他移开视线,沉了声音。

        安安不死心:“那玄镜坠……”

        “我说滚出去。”

        安安滚了。

        灰溜溜跑出来,她回头瞧窗台的瞬间,屋里的少年已经将门窗都死死关上。

        虽然想过拿不到玄镜坠,但她没想过疯批这么轻易就会生气。她分明在好言好语同他商量,他怎么那么不耐烦。

        安安决定也不跟他说话了!

        暂时的。

        安安回自己屋时正好赶上饭点,白泽非常准时端出一桌子好吃的。

        去他的疯批,她吃饭要紧。

        非常自觉落座屋前小花园的梨木椅,嗅着面前美味,她给白泽束起两个大拇指:“你真的好牛-b啊!”

        会杀人,会做饭,安安一口塞两个四喜丸子,还做得这么好吃!这不就是加了武力值的神厨小福贵吗!

        被她夸奖,他还不好意思了,摸摸后脑勺问:“安四小姐上午去找主上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安安撇嘴:“找了,还跟他吵了一架。”

        “啊?”白泽当即张开一个o型嘴。

        他从没见过谁能跟他家主上吵起来的,因为但凡有苗头要吵架的人,都先死了。

        这位安四小姐,真真是,特例啊。

        安安忽略他的一脸担忧,吃得非常畅快:“别想了,吵都吵了,还能怎样?坐下,一起吃。”

        白泽堪堪坐下,想了想还是发问:“不知道安四小姐跟主上吵什么了?”

        他实在想不到像他家主上那样不喜欢跟别人往来的人,会因为什么事情跟一个女子吵起来。

        喝一口鸽子汤,安安心满意足,也没那么生气了。

        “我问他借玄镜坠,他让我滚粗。”

        “啊?”白泽当然听不懂什么是“滚粗”,但是约莫理解了她的意思。

        “主上没有妖力,玄镜坠是他的护身符,要借这个,是有点麻烦。”

        安安一顿,护身符?

        那坠子不就是打开落泉法阵的钥匙,而已吗?

        听白泽细道:“玄镜坠是主上在六年前同一位人间修士换来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主上为了得到这个,应该付出的代价挺大的。”

        安安这才反应过来,藤精老祖骗了她!司寇分明说玄镜坠是人间修士送给疯批的,也只提到其对落泉法阵的作用,绝口没说这坠子对疯批的重要性。

        “玄镜坠力量很大,能破除很多法阵,但它对主上来说很重要的最主要的原因是,主上身体不好,玄镜坠能护主上心脉。”

        白泽瞧着安安,话虽然说得很得体,但眼神隐隐透露一股“你怎么能去问我家主上借命-根子呢”!

        听他说了这么多,安安逐渐被洗脑成她真的不应该去借那坠子,于是默默埋头扒饭。

        见她好似理亏的样子,白泽也不再多言。

        一只血鸽飞来小花园,白泽只瞧了一眼便立刻起身,神色瞬间严肃几分。

        “怎么了?”安安觉得他像是要去打仗的样子。

        他小声道:“是主上养的血鸽,主上这会找我。”

        安安:……

        白泽走远后,安安倒也没吃几口饭,盯了疯批那屋好长一会。

        原来他的生气并不是她以为的那种无端生气,而是身为安楚然的她,问他借护他心脉的东西他才会忽然黑脸。

        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搁下筷子,她不会再问他借那坠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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