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榆谨之屁颠屁颠的摸着二楼的楼梯下去做饭，被他难得记起的王家这边却是鸡飞狗跳。
赵敏要生了！
她婆婆王老太为了省钱不让去医院，只托邻村的稳婆在家里接生。
赵敏对此很是不满，她总感觉她这婆婆最后一次从河对面回来就有事瞒着她。
有次她特意装着照常午睡，果然等她一睡那头的房门就开了，院锁一开一落，她婆婆再回来怀里就多了个包袱，装得满满的不知道是什么。
旁敲侧击的跟王德财打听，可惜试探来试探去啥也没问出来，他这个唯一的儿子也被瞒在了鼓里，赵敏这些天的功夫算是全白费。
不过也让她更肯定了一个猜测，那就是王老太一定是得了好东西，越是藏得掩饰越是有问题。
但是这老太婆连个医院都不让她住，用几只病鸡哄那隔壁村的稳婆给她接生，这可是她的孙子，真要是得着东西还这么抠又说不过去。
没等她琢磨出个一二，这头她的肚子先动了。
门外听着里面杀猪似的惨叫，一阵高一阵低的，听得人心里七上八下。
王老太嘴皮子一直嘀咕着什么，只听得到孙子两个字，不停催促厨房的王娣烧热水。
自己也是闲不住的进出接送血水，为了省那笔帮忙的红鸡蛋她也是拼了，连着几个小时都是她跟王娣两个人忙前忙后。
她儿子不知道又躲哪里打牌去了，他儿子都要生了还不回来，果然是靠不住的玩意，她没将那八百块钱的事告诉他就对了。
这可是给他孙子上学娶媳妇的钱，就她儿子那德行，知道了又该伸手跟她要钱拿去赌博喝酒了。
回头再被那个娘们问出来，惦记上她手里的钱，那还有她孙子的份吗？
王老太让王娣在这守着，自己一人去厨房杀鸡，准备炖些鸡汤给赵敏补身子。
她吃得好些才能有好奶，她孙子才能长得健健康康，别像他哥哥那么容易就被那个扫把星给克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她提着一个笨重的手提电筒照向鸡窝，瞅着里面半大稀疏的几只小母鸡，心里直流血。
为了剩下补品的钱，她特意从那八百块里抽出一张去买了两罐麦乳精。
听说城里人都喜欢给自家小孩喝这个，听说喝了这个不生病还聪明，王老太别的不知道，不过一听这麦乳精就是好东西，两罐省着喝够给他孙子喝上半年了。
因为没票就只能多花钱，可是心疼死她了，但是没那搞票的门道，能有钱买就不错了。
当时知道家里最后一只小鸡被人偷了，只能再抓些鸡仔，想着让王娣多抓些虫子蚯蚓喂鸡，让鸡快些长，等到孙子落地，鸡汤也有了，鸡蛋也又有了。
可这鸡就跟她家犯冲似的，自从鸡窝最后一只鸡被偷了，之后买进来的鸡苗长到一半就死，长到一半就死。
要不是反复确认这些鸡都是病死一个死法，她非把霍霍她家鸡的人揪出来投河里去！
看着手里褪完毛没一斤重的小鸡就糟心，之前病死的鸡处理干净给那接生的稳婆送去，就能免去去医院住院的钱。
这要真去了医院，她手里的钱又得去了一百，反正儿媳妇都是第四胎了，又不是头胎，哪有那么娇气。
好吃好喝供着，活都没让她做一下，有那精神头跟她闹着要去医院，还说怕虚生不下，当她老太太是好糊弄的？败家的娘们！
王娣接着一盆盆染红的水往外泼，她那次跟奶回来，被言辞警告不能泄露消息，要是她娘知道了什么就打断她的腿把她嫁给村里的老光棍。
王娣被她奶的话吓到，回去都没跟她一起走，生怕她娘缠上她，不过她奶的这句话让她更加坚定去上学的决心。
而王老太没上学校讨要回她的学费，一反常态只是教训了下也没硬拦她，也是为这这个，怕她再反悔，钱的事再藏不住。
王娣有些复杂的看着不断冒起滚滚白烟的厨房，她跟着稳婆一起进出房间，已经觉出这人有意拖延时间。
明明她娘跟着她的口号用力却总是不见效，比她记忆里她娘生她弟弟妹妹的时候还磨人。
等到孩子终于生下来，一声啼哭响起，她娘已经被折磨得晕过去了。
看着端着鸡汤想叫起她娘的奶，一旁冷眼看着的稳婆，见王老太两手空空只顾看孙子熬鸡汤，就知道红封、东西是没指望了。
本来她也不抱多大期望，在门前催了一口，抠门使坏的老不死，疼死她儿媳生不出带把的才好，甩下圈起来的袖子撞开端着热水的王娣。
“嘶！”王娣被溢出来的热水烫到了手指，下意识松脱了端盆的手。
乒乓的声音引来隔壁看热闹的邻居的注意，却丝毫没有影响到里屋抱孙子的王老太。
王娣看着掉落的铜盆满地的水冒着丝丝热气，破旧的鞋面上印着湿印，手指还隐隐作痛，突然知道她娘无故多挨的那些罪是因为什么了。
现在眼里心里脑子里只有她宝贵孙子，王家独苗的奶，因为有了孙子反而变本加厉的抠门，因为抠门所以不让她娘知道她有钱，因为省钱所以没去医院叫了稳婆。
因为省钱所以用病鸡递了钱试图糊弄住稳婆，因为事情败露被稳婆报复。
虽然她终于有弟弟了，但是这个家并没有因为这个弟弟变得更好，她也不是因为弟弟才能上的学。
反而是因为弟弟即将降生，她奶动了将她高价卖给老光棍的心思。
如果她一直待在王家，那个一点点长大，将要会爬会说话的弟弟，恐怕要将她最后一点价值也压榨干净。
王娣在冰冷的水里冲洗着溅到泥点、血渍的铜盆，恍惚间好像看透了许多东西。
重新端着装满热水的水盆经过院子，视线停在了那间塞满柴火的杂物间，又想到那人被带走时看她的眼神。
又转念想到了那个甩给她奶，被她奶看守得严严实实的八百块。
王，不对先在应该叫榆谨之了，他跟着那个人生活想来过得十分舒服吧。
每次在班里见到两人都是形影不离，听其他柏林村的人说俞家是俞白当家作主，柏林村似乎没有重男轻女的人家。
而俞白似乎也很会赚钱，想来也是，不然也不会一下子拿出那么多。
而俞家也不像王家在村里名声狼藉，那个收养俞白的俞家太奶在村里的地位不一般。
没错，她猜出俞白就是那个被一出生就被送走的妹妹了，但她对于这段记忆早就模糊了。
除了这些她还听到了很多关于柏林村，关于俞家，关于俞白姐弟俩的消息，他们在学校没有说过一句话。
没人知道他们只见的关系，也没人防着她说话。
当她相通其中的关窍时震惊得久久发不出声，她盯着俞白那张好看得出奇的脸，实在没办法将她跟自己的脸联系起来。
她回去后反复对着镜子看了许久，只从眉梢嘴角处看出一两丝相似。
她不是没想过将这个事情告诉娘，告诉奶，俞家就是收养榆谨之的那家，就是当年收养二妹的那个俞家，她应该是叫她这个吧。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王娣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个事情说给家里人听。
毕竟都还只是她的推测，没有一方承认，她不知道她将事情捅出来，她的学还能不能上到毕业考试那天。
俞家的俞白跟王家的王娣，天差地别，明明是一个爹娘生的，就因为她被俞家人捡走，而她养在王家。
她没有因为知道自己多了个有钱人家有本事的妹妹高兴，反而更加嫉妒榆谨之，现在还要连带着俞白一起。
凭什么她们都能过得比她好？就因为他们是被抛弃的？而她没被送走就活该在这受罪？
她想将一切不公调到明面上，让所有人看到，知道俞白原本是王家人，不过是王家不要的多余的女儿罢了，但她更害怕这样做的后果。
通过几个月在学校对俞白的了解，直觉告诉最好不要这么做，她只能靠毕业中考改写人生，对俞白来说，上学只是单纯的上学罢了，什么也代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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