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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李名


十一月初,盛都秦王府。

        “王爷,最近一段时间玉城有情况。”一位身着棕色衣服的老仆给身前的男人整理着衣服。

        这位老人名叫陈顺,是陈贵妃从家里带来的老人,从秦王幼年便伺候其左右,现是秦王府的管家。

        男人身高七尺,长发盘成髻,用一枚镶着玉珠的金冠束起,面容凌冽呈健康的麦色,不似盛都富贵地养出的公子哥,倒像是常年习武征战沙场的将军,这便是当年平下边州之乱,传闻以一己之力退敌于丰城的秦王李名。

        “王武来信了?”秦王抬起胳膊方便老人整理。

        “昨天便来了,殿下昨晚回来的晚,王妃看殿下十分疲累,交代下来让有急事也要等到今天,故现在才回禀殿下。”陈顺细声慢语地说道。

        “若是急事,昨晚就该禀明,若是耽误了时辰出了事你担得起吗?这个王府到底是谁说了算?”秦王闻言转身看着老人,有些生气地说道。

        陈顺想着昨天秦王在宫里受了气,此刻没有辩白,便跪下低声说是未辩解。

        “罢了,起来吧。以后若是边境来信就直接让他们在书房外等我过去便可,王妃的话你们也需分得清轻重缓急。”秦王看着身边跪下的老人,想着从小到大对自己的照拂,心有不忍,便追了一句。

        “遵命,王爷,后面老奴会传话下去的。“

        “王爷,信放在书房暗格里。需要叫孟先生和刘先生到书房候着吗?”陈顺起来后继续给李名整理仪容,不动声色地问道。

        “本王先看看信再叫吧,你下去吧。”

        “诺。”陈顺行礼退出房间,秦王也跟着去了旁边的书房。

        李名轻轻的转动桌子上的砚台,接着书房侧面的墙上便开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暗格,里面躺着一封书信,李名取出信件看了一会,不多时便走到书房的炭火盆边,把信扔进去烧了。

        “来人。”李名对着门口唤了一声,候在书房外的仆人立刻进到内室。

        “去把孟先生和刘先生叫来。”李名吩咐道。

        “诺,王爷。”仆人行礼退出离开。

        半个时辰后仆人便引着两位中年男人来到了书房,其中一位身着白色道袍式样长衫,长发半束眉眼藏笑,面容白净却偏生留了一把不合适的山羊胡子,这位看着有些怪异的,便是秦王府的闲散谋士孟疏桐,另一位身穿黑色长衫嘴唇紧闭,半束的长发夹杂着些许银丝却神色平淡的,便是曾经才高八斗誉满江南的东州才子柳泉月。

        “王爷,”二人进入书房一同向秦王行礼。

        “二位先生不必拘礼,快坐。”秦王伸手回礼,然后引着两人走到书房内室榻上坐下,身边的仆人上了茶水便得了眼色,一同都退下了。

        “王爷,大早上如此匆忙叫我二人前来,可是昨日宫里出了什么事?”柳泉月理好衣袍坐下后,便单刀直入地问道。

        “今日找二位前来,实则有两件事要与先生们商量。”秦王止住孟疏桐要斟茶的手,自己拿起茶壶便倒起茶水来。

        “太子之位悬空十年,这些年盛都之中有意者,不过我与三弟李准二人,坤儿呆在庆州无意王位,晋王因着太子之事困于梧州,可东宫空置,父皇似乎并不在意,昨日礼部上书要借着冬至迎神祭天前立太子,大臣们还没有附议呢,父王便借着礼部今年的亏空,一群人都被训斥了。”秦王说道。

        “如今陛下年迈,这两年也愈发处事无度,让群臣摸不到章法,立储之事悬十年未决,想来咱们的陛下恐有其他的计较了。”柳泉月接过秦王的茶水,颔首示意后说道。

        “不过王爷倒不必过于忧心,东宫之位总归不会落入其他人手中。”柳泉月喝着茶水信心满满地说道。

        “怎么不会?”这时一边沉吟片刻的孟疏桐缓缓说道,一语说出,一旁的秦王也有片刻愣住,片刻回神后,伸手递过手中茶水给孟疏桐。

        “还请孟先生明示。”秦王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说道。

        “王爷,恕臣斗胆,接下来的话可能并不悦耳,“孟疏桐双手抱拳对秦王行礼。

        “先生,但说无妨。”秦王沉声说道。

        “王爷,赵王是王爷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如今又久居庆州,北疆这数百年一直是白家的地盘,虽说白家一直忠心耿耿,且从不在立储之位站队,赵王在北疆这些年早已立足,若是赵王一直以王爷为尊,那北疆虽未站在王爷一方,但也不会是反对者。”孟疏桐慢慢地说道。

        “可若是赵王得到了白家的支持呢?会不会借着白家的仰仗回到盛都?”孟疏桐看着秦王说着。

        “坤儿不会。”秦王端起茶盏品了口茶悠悠地说道。

        “可据臣所知,今年中秋,赵王爷宴请定北王一家,并有意要将世子与定北王的嫡亲孙女结亲呢。”孟疏桐回道,作为闲散的谋士自有自己获取消息的手段。

        “这件事我知道,不过是结亲而已,想来是坤儿想拉拢白家,在庆州彻底扎根立足,这不是理由,”秦王声音隐有怒意。

        “可能送消息的人没有和王爷说清,又或者他们不了解北疆白家,这赵王爷要结亲的不是白家其他的女儿,而是世子白青之女白丞,“孟疏桐抬眼看了一眼秦王。

        ”白家世代以男娃居多,不过也不是没有女娃出生,之所以这白丞特殊,据说其出生时天将祥瑞,傍晚的红霞烧了半边天,落日将落,却在其上有一只红色凤凰状艳霞破日升起,又逢老王爷大破胡军,后来老王爷找来北疆得道的天一法师给算命得出,这个女娃是天生的凤命,命理富贵前途不可限量。”

        “话说这白丞也是个奇女子,自从她出生后,白家可谓是顺风顺水,在北疆就再也没有吃过败仗,老王爷为了不违背祖上的诺言瞒下此事,不许外人将此事外泄,只等着白丞长大许了人家,方才能安心。赵王久居庆州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原由啊。”孟疏桐说完觉得有些口渴,端起茶盏喝了口水。

        “这样的话若是白丞嫁了王侯,不论是谁,都是有了北疆的支持,北疆三十万大军护着就算不是凤命,也能拼上一拼了。这些年北疆虽不似西州平静,却也风调雨顺未有大的战事,若真是天生凤命加持,这个时候赵王爷求娶白丞,这里面的深意却是有待考量。”柳泉月点头说道。

        “先生,继续。”秦王一张麦色的脸庞看不出喜怒,可攥紧杯盏的手与绷紧的声音,却暴露了他的心绪,想来赵王这根刺现在已经扎入了他的心里。

        “齐王咱们就不用多说了,背后有至今仍得盛宠的赵贵妃,且齐王自幼深得皇上喜爱,划得的封地也是连着盛都,极其富庶的宁州,这些年齐王往北拉拢了应州和东州,话说东州可是有着大楚最好的水军,再往南越过长清江又拉拢了河州赵氏,这赵氏虽不及韦氏富庶,但也是行商大家,这也是齐王敢于王爷争夺东宫之位的底气。”

        “在往南便是梧州的晋王,晋王虽然被困于梧州不得离开封地,可那韦皇后还在呐,当年东宫犯下那么大的案子,韦皇后除了被禁足清宁宫十年,既然有罢黜也没有降位,难道王爷以为是因为皇上念及当年的情分吗?“孟疏桐抬头瞥了他们一眼。

        “德州韦氏一脉与吉州周氏,那可是百年的世交,是陛下继位后亲封的皇商,这些年海运兴起两家可谓赚得盆满钵满,皇上留着韦皇后,那国库这边有多大的亏空,都找得到人填,晋王在梧州,那沧州、德州、吉州四州便都是他的封地,虽然现在不显,但人家的腰包是几个皇子中最鼓的,若后期有机会让晋王起势,再拿下桂州、辰州一路往北,那对殿下也是不小的威胁。”

        “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秦王插嘴道。

        “是是是,王爷,那还有赖王爷的运筹帷幄。”孟疏桐放下手中已经冷了地茶水附和道。

        “先生,接着说。”秦王拂袖说道,面容依然是水波不惊。

        “西南的雅州是安乐王的封地,这安乐王对政事无意,这些年也一直闷不吭声,可其治理之才却不能忽视,雅州匪患从安乐王驻守后便没有在起过,且连着的梓州都很和平,若是王爷想拿下西南倒是要过安乐王这一关。”

        “再往后就是边州,边州的情况,泉月比我熟悉,我就不多说了。”孟疏桐说完便重新拿起碳炉上的茶壶,给自己添了新茶。

        “边州已沦落十年,按当时李辩与蛮人的盟约,如今十年已过,最多这两年恐怕就有异动,王爷需早做打算。”柳泉月接着孟疏桐的话,说完便看着秦王。

        秦王又瞥了他一眼,说道:“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今天找二位来便是昨日西边来信了,今日玉城那边发现了几处东羊人抢掠的痕迹,有几处没有逃离贴着丰城的村子相继被屠村,但。”秦王停顿了一下看着身前的两人。

        “是不是玉城不止发现了东羊人,还有其他人?”孟疏桐慢悠悠地接上秦王的话问道。

        “先生好思谋,不错,东羊人越过边城进入玉城,但却没有在回程发现踪迹,据探子回报是在玉城外被一群人灭了口。但这群人行踪不定,人数未知,目前还不知是什么来路。”秦王垂下鹰眸,有些失神的说道。

        “江候驻守边州数年,对西州了如指掌,当年数十万的大军想必总有一些没有死的,这些人估计是那些没有清完的遗部。如今敢呆在边州的,除了当时的残部就是当年的流民,倒也不足为患。”柳泉月说道。

        “我也正是此意,这些人想必数量不多,我准备从洪州调多些人,前去查探一番,西边这里可不能出了差错。”秦王似有意又似无意地,一点点地透露着自己的打算。

        “王爷,此举恐不妥。”孟疏桐一杯茶喝完,放下茶盏说道,秦王闻言一副你继续的表情看着他。

        “西北这边本就是王爷的地盘,王爷有所顾忌也并无差错,只是这些人活了十年没有有所动作,却守着玉城斩杀一些过往的蛮人,想来人数一定不多,没有形成可以进犯的力量,既然如此,那便放着他们不动也暂时没有问题,”

        “若是他们真有能耐,便由着他们在边州闹下去,有他们在边州闹腾,对洪州丰城也是多了一道屏障,此时若增派人手,只怕会打草惊蛇,况且十年之期未到,若是因您的人马遇上西州五部起了争执,不是给了西州再次进犯的理由吗?”孟疏桐迎着秦王的眼睛,一句句分析道。

        “若是放任他们,最后势力壮大,形成了可以进犯的队伍,那西边不就有了祸患?”秦王挑眉追问道。

        “这群人要是真的打算以边州为据点,就算打下来了也会有所顾忌,前面顶着虎视眈眈的西州五部,后面担心盛都夹击围剿,且当年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秦州的赵毅和丰城的风岳将军岂会让他们越过边境,他们守着边州不过是前狼后虎的孤岛,搅不起太大风浪。”

        “在退一万步说若是他们真的进犯,边境告急,那与云州相连的白家岂会坐视不理,不过是渡过楚江打一顿的事情。”孟疏桐接着说道。

        “先生说的有理,那先生认为如今之事,该紧着哪件事先做呢?”秦王听着他的话,嘴角慢慢地挑起,含笑问道。

        “那当然是王爷最近多和白家留守盛都的小公子多喝喝酒聊聊天啦,年底趁着百官宴再和白世子多叙叙旧。毕竟咱们世子也正是大好年华啊。”孟疏桐笑着说道,一句话出三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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