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天，沈觉是被系统吵醒的。
苍白的指尖下意识揪起被子闷在头上，似乎想隔绝吵闹的声音。
可声音是自脑海里传出来的，沈觉不得不睁开眼看了眼时间。
6点50。
离叶戴雪说的集合时间还有40分钟，沈觉闭上眼道：“再睡20分钟。”
二十分钟后，沈觉缓慢的睁开眼，坐起了身去洗漱。
等整理好准备出门时，只剩下十分钟了。沈觉按照叶戴雪给的地图踩点进的教室。
空旷的教室里坐着约摸几百人，都三三两两的聚着，沈觉一眼看见了坐在角落的小姑娘。
“沈先生，你没休息好吗？”顾绾绾小声问道。
沈觉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只是很久没起那么早了。”
“啧。”前面有人不屑的看了沈觉一眼，“还以为中途插班有多厉害呢，没想到就是个关系户小白脸。”
顾绾绾有些生气，但是穿着制服的教官已经走进教室，站上讲台，她只能忍了下来。
根据叶戴雪所言，最后测试理论成绩占总测试的20，平时成绩和最终试炼占总测试的40。
顾绾绾认真听了起来。
可落下的课程不是单靠认真听就能弥补的，特别是其中不乏专业名词，顾绾绾越听越茫然。
而沈觉……在神游。
可能是久违的课堂，依旧那么无聊，沈觉撑着半边下巴半垂着眸，难得开口问道：“系统，我记得你给我的基础信息里面说了，顾絮是中央陆军指挥部部长以及异控局特殊行动部部长？”
【是的，顾絮出身军队，后来在一次任务里意外接触了hd生命体，觉醒天赋后加入了异控局。】
系统顿了顿，道【但说实话，政府和异控局的关系并不好，虽然异控局归属于政府，但刚开始是因为异控局人员较少，存在感并不高。】
【后来随着降临到地球的hd生命体越来越多，污染物引发的事故不断上升，政府终于察觉到异控局的作用，但是此时异控局已经有自己的一套处事方式。政府当然不可能任由异控局独大，立马派人强行介入异控局高层。】
【现在异控局高层一半是原本异控局的人，一半是政府的人。而像顾絮这种顶尖异能者，政府与异控局都不可能放过。】
这个局面撑不了多久的，沈觉想，如果势均力敌还好说，但这是在末日，人性恶念被激发的最大的时代。
二小时一晃眼就过去了，下课铃响中间有30分钟的休息时间，讲台上的教官坐下来看手机。
原本安静的教室喧闹起来。
一旁的顾绾绾扯了扯沈觉的袖子，小声道：“沈先生，我听不懂，你能给我讲讲吗？”
沈觉偏头问：“哪里不懂？”
顾绾绾沉默。
沈觉明白了，他看了眼小姑娘桌子上崭新的笔记本和笔，应该是异能者帮她准备的。
顾绾绾察觉到沈觉的视线，将笔记本推了过去。
沈觉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下“病毒”“污染物”“异能者”这几个词。
他首先点了点病毒这个词，道：“或许你们要先了解一下这种病毒的来源。”
“它的本名叫hd生命体，是来自亿万光年外的hd-1546b星球崩坏后的碎片碎片上，遗留下来的原本星球的生命体。”
“而病毒，也就是hd生命体，它是一切的诱因。”沈觉解释道：“据调查研究现记录在册的hd生命体种类有几十种，但是相同的hd生命体注射进生物体内，却不一定觉醒相同的天赋。”
“这是为什么？因为它是定量，也就是相对稳定不变的数，但“人”是不同的，人体内的基因序列，神经系统是不同的。世界上没有两个人是绝对相同的，别的生物亦是。”
“它进入人体，由于人体内的基因序列不同，和它融合后产生的反应也不同，这就是觉醒。”
“至于为什么有人成为污染物？”沈觉顿了顿，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字，“hd生命体。”
“你可以简单理解为hd生命体，它是有自己的思维的，虽然我们无法读取，但不可否认它来自一颗和地球截然不同的星球，拥有和我们不一样的文明。”
“生物感染了hd生命体，就跟原本你自己的脑子强行塞进了另一个人一样，要么你控制它，要么你被它控制。”
顾绾绾眼神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脑子，“沈先生，我根本没有感觉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因为这种更像另一个次元的斗争，除非你无限接近。”沈觉解释道：“比如说高异变度，又或者说那些压下了hd生命体意识的污染物，虽然他们大多褪去“人”的部分，却依旧保留着思维，这属于万中无一的概率。”
“不过以上结论皆为实验研究结果，不排除有随机性。”
“那为什么成为异能者后还是有可能变成污染物？”顾绾绾问。
“这个就要从两个方面来说了，一个就是我之前提到过的异变度。”沈觉在本子上写下这三个字，“异能者保持了人类的思想，又拥有了融合hd生命体后的天赋。”
“但是随着异能者使用天赋的次数，体内的hd生命体会逐渐侵蚀人体，这个过程就是异变。等到异变值满100，证明hd生命体已经完全占据了这个‘人’，自然就成了污染物。”
“还有一个影响因素，就是san值，也就是理智。现如今，没有任何方法能消除hd生命体的神智。除非它们自主毁灭。”
“这就代表着你san值越低，你体内hd生命体毁灭神经中枢或者控制你的可能性越大。”
顾绾绾点了点头，高兴道：“谢谢沈先生。”
突然有人扣了扣沈觉的桌面，阴阳怪气道：“哟，小白脸知道那么多啊？不如我讲给哥哥我听听？”
沈觉没搭理，将本子和笔还给顾绾绾。
那人被落了面子，脸色瞬间难看下来。
男人看了眼讲台上的教官，他叫伍元，末日觉醒前就是个混混，刚来这的时候还有点畏手畏脚，来这一个星期后他已经摸透了教官的性格不会管这些事。
也是，都末日的还要那些只会哭哭啼啼的废物做什么？他只是在锻炼他们。
所以他后来的行为愈发的放肆。
“跟你说话呢，听不见吗？”伍元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周围的人是不是看一眼这里的闹剧，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
“你是谁！凭什么就要理你？”顾绾绾忍不了了，若是旁的还好，可偏偏扯上沈觉她就冷静不了。
“哟，小姑娘脾气挺爆呀。”伍元阴阳怪气的笑了声，“今天叔叔就教教你，怎么说话。”
话音未落，伍元整个人就飞了出去，身体重重砸向了墙上。
他被摔的头昏脑胀，刚想开口骂，下一刻脖颈上便抵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唐刀。
锋利的刀刃划破了脖颈，留下了一条血线，伍元吐了口唾沫，有些发抖。
讲台的教官饶有兴趣的抬起头看着。
沈觉歪了歪头，垂眸看着半摊在地上的人，冷声道：“如果不会说话，就闭嘴，明白了吗？”
伍元连忙点头。
唐刀消散，沈觉转身回到位置，忽略了伍元眼中的怨毒。
——
午间吃饭时教官就把这事拿出来跟大家分享，“我跟你们说，那一脚踹的我真解气。”
“可不是，老早就看不惯他了。”另一个教官附和道。
他们这一批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没成想末日爆发，人源紧缺，什么妖魔鬼怪的冒出来了。
“我们当时选拔多严格啊！现在你看看，什么货色都能进异控局。”教官皱了皱眉，“要不是有规定在那里，我早忍不住动手了。”
“什么动手？”叶戴雪正好端着饭盆路过，问了嘴。
“叶队长，还不是学员的那点事。”教官突然想到沈觉就是面前的人特批进来的，想了想，详细说道：“就你前几天特批进来的那个人，和另一个学员发生了争执。不过是对方挑事嘲讽在先。”
“哦？”叶戴雪饶有兴趣的问：“打赢了吗？”
“何止，可以说是单方面围殴。”教官想了想，道：“不过我看另一个学员的模样，应该是不会善罢甘休。”
“那就成。”叶戴雪摆了摆手，“那可是能让雪女都吃亏的人，一个学员挑事儿算什么？”
教官惊讶道：“他就是那个在长远区中心的e级？”
长远区中心的事因为有保密级别，大家知道的不多，只知道白泽出现过，还有当时有两个e级和a级的顾絮在那里，至于那两个e级是谁，根本没传出来。
大家还以为是异控局的人，但是死活对不上号。
叶戴雪头都点下去了，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事儿要保密。
“……”
他想了想岔开话题，道：“下午你们训练内容是什么？”
教官想了想道：“下午挑几个人出来练练，然后就让他们对练。”
叶戴雪摆了摆手，道：“下午给我留个位置，我去看看热闹。”
——
午间，顾绾绾拉着沈觉去食堂吃饭。
沈觉要了碗小馄饨，低头正准备吃的时候才发现头发长长了，有些碎发会碰到汤水。
顾绾绾也看见，她在口袋里摸出了个缀着红色蝴蝶结飘带的发圈递过去。
沈觉看了眼，有点眼熟，好像是之前他带着顾绾绾去挑的款式。
沈觉面无表情的接过，草草扎了两下。
坐在他对面的顾绾绾全程在憋笑。
小馄饨味道还行，特意要了小碗分量也不多，几口就吃完了。
然后沈觉就半垂着眼皮斜靠在位置上。
每当这个时候顾绾绾总想着说点什么，好让眼前的人动起来。
——
下午是实战训练，所有人都聚集在操场上。
沈觉和顾绾绾坐在一旁的台阶上。
作战靴踩在地上哒哒哒的声音传来，顾绾绾小声道：“是叶先生。”
一声尖锐的哨响，所有人集合。
“叶大队长，要不挑个人练练？”教官问。
叶戴雪半倚在栏杆上，道：“先让他们对练一下，我看一下效果。”
教官比了个ok的手势，“两两分组，开始对练！”
“沈觉。”
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沈觉回头，是伍元。
“来练练吗？”他笑道。
沈觉视线平淡的扫过，“好。”
异控局的实战对练自然不是小打小闹，操场一旁挂着各式各样的冷兵器。
伍元挑了把大刀握在手里。
而沈觉则抬手一握，冰铸成的唐刀凝结成形，斜指着对面。
叶戴雪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从冰元素到玄冥的差距从这细节上也能看出来。
这把唐刀上带着死气，虽然十分微弱，但依旧存在。
伍元眼神闪烁，简直把我有问题这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他手中握着大刀，吼了一声就冲了上去。
在快近身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伍元的手中的刀就被挑飞，而那把唐刀就这样直直搭在他的脖子上。
四周响起了抽气声，连一旁叶戴雪的眼睛瞬间一亮。
他没见过沈觉动手。
他知道能杀b级的人自然不简单，但是他依旧没想到能那么惊艳。
沈觉歪了歪头，问：“还要来吗？”
这句话一落四周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靠，你刚刚看清了吗？”“我就看见有道白光闪过，伍元手上的刀就被挑飞了。”
“好牛批啊，这还要和我们一起培训？这不是降维打击吗？”
伍元似不敢相信，他垂放在两边的手指动了，他想把那个东西拿出来。
但是他不敢。
放着寒光的刀刃搭在他的脖劲边，他能直观感受到刀上的死气。
如果他敢轻举妄动，对方真的会杀了他。
在绝对的武力压制面前，一切污秽手段不过是凭添笑料。
“我认输。”
过了良久后，伍元说道。
沈觉将刀收回，偏头看向一旁的人群：“还有谁。”
人群一下子寂静下去。
“我来。”叶戴雪直起身到武器架旁也挑了把唐刀，笑了笑道：“咱俩来比划比划。”
沈觉瞬间想起之前那场体验感极差的架。
“来吧。”叶戴雪兴致勃勃道。
一旁的教官小声嘀咕，“叶队长是不知道别人有多不想跟他打架吗？天赋跟bug一样的存在。”
沈觉半垂着的眼眸里染上淡淡的银，握着刀柄的手紧绷着，能看到明显的青筋。
“来吧。”他说。
“铛——”
刀刃相撞传出轻越的声响。
相交的刀刃上，沈觉的刀出现裂缝，而叶戴雪的刀被霜倾覆。
沈觉侧身将相交的刀刃错开，然后毫不犹豫，一刀劈向叶戴雪。
叶戴雪以一种近乎不可能的角度躲开，手中的刀按照惯性扫去。
横刀抵挡，沈觉借力将刀打向一旁，刀刃传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似有火光闪过，随后他一脚踢向叶戴雪的胸口。
叶戴雪被踢的后退了几步，他来不及缓口气，有白光闪过，他只能按照下意识抵挡。
“小姑娘，你觉得谁会赢啊？”教官站在顾绾绾身边问道。
顾绾绾：“沈先生。”
教官没有否认，“如果单纯比刀的话，叶队长肯定打不过沈觉，可这是实战。”
“可这样不是不公平吗？”顾绾绾问。
“世界上哪有绝对的公平？难不成污染物杀你之前会因为你没成年而放弃吗？”教官挑了挑眉，“现在是末日，天赋本身就是实力的一部分。”
突然有雪粒子飘进眼睛里，顾绾绾眨了一下眼，“下雪了？”
刀刃再一次相撞，这次没有撑过去，碎裂的刀刃向四周炸开。
沈觉退后几步，眯了眯眼。
苍白的脖颈上出现一条血线，有血珠从伤口处浸出。
“停。”叶戴雪指了指天空，“再打下去，这里估计要遭殃。”
而沈觉则在想，那么近的距离刀刃炸开，依旧没有一片伤到叶戴雪。
随后才看见四周飘起了小雪。
沈觉蹙眉道：“抱歉，没控制住。”
叶戴雪将只剩个刀柄的武器扔回架子上，“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就飘个雪吗？”
沈觉手上的唐刀也散开。
“下次。”叶戴雪突然冒出了句。
沈觉以为他要约架，没成想叶戴雪道：“下次找个空旷的地方，约上顾絮，咱们俩揍他一个。”
沈觉沉默片刻，首颔道：“可以。”
叶戴雪笑了起来。
沈觉走到顾绾绾身边，问：“刚才没伤着吧？”
“没有。”
小姑娘摇了摇头，她看着沈觉，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道：“沈先生，你能蹲下来吗？”
沈觉半蹲下身，小姑娘伸出手将扎进去半截的飘带抽了出来。
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片段——
那是个血染过的黄昏，他握着刀半倚着一块巨大的石砖。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带着股沉重的枯朽腐气。
突然有人撞入视线，身上的凛冽仿佛划破整个腐朽的黄昏。
他跨越山河万里，千灯万盏，来到沈觉面前，送了他一枝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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