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踏足
“傅先生，您很擅长拿捏别人的情绪。”
傅雷森不置可否，眉峰轻轻挑起。
他注视着大屏幕，鳄鱼已在岩雀配合下，成功拿下奎因一血。场馆里响起热烈欢呼，即使是对电竞本就有偏见，喜怒不轻易形于色的他，也很难不被这氛围感染。
助理送来两杯冰咖啡，傅雷森将其中一杯递给林予。
“上周，季老爷子邀请我去季宅喝茶。”林予没接，他笑了下，把咖啡放在手边杯托上，“老爷子说，生意可以谈，但孙媳妇不能碰。”
“傅先生答应了？”
傅雷森没有回答，而是讲起了故事：“受家里复杂亲缘因素影响，多多的心思比较敏感。他认为爷爷不待见他，因为当年他被小叔小姨接回韩国时，爷爷是希望他留在自己身边的。”
“去年回中国以后，他几乎不和家里人联系。后来还是想要收购tmg，才回老宅和爷爷做了笔交易。”
“接手卓华体育？”林予问。
她觉得傅雷森是个很奇怪的人，明明对人没有恶意，却总喜欢冷不丁拿捏你一下。
“其实也算不上交易吧。”傅雷森又笑了下，“爷爷本来就打算把卓华体育给多多，多多也一直想要在爷爷面前证明自己。”
这与朴老师说的有些不太一样，林予瞥了身边人一眼，语气意味不明：“那你呢，傅先生？”
傅雷森似乎料到她会这么问，他无奈地耸耸肩，说：“林小姐，我已经是卓华集团太子爷了。”没必要去计较一个小小的卓华体育。
“我只是比较好奇，多多为什么会为了一个电竞战队去求爷爷，他那会儿完全不想和家里人有联系。”
他继续说着，而游戏也进行到了第十三分钟，tmg已领先四千经济。
“在某次家宴中，我接触到了你的父母，他们对我谈起你，说你曾有过一段很……”他看向林予，似乎在斟酌用词。
林予冷笑，接着他的话说：“很大逆不道的日子？”
“所以我想知道，电竞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人沉迷。”
“另一方面，卓华体育是卓华集团一部分，我帮助多多也是帮助我自己。至于你父母那边，我已妥善处理。”
……
所以傅雷森的意思就是——
他对自己不感兴趣，他只是个弟控。
林予觉得胸口堵得慌。
明明三两句可以说明白的话，这些霸道总裁为什么非要绕绕弯弯？让人平添误会。
她不理解。
游戏来到第十九分钟，tmg拿下第三条小龙，大龙即将刷新。鳄鱼带兵线至cp下路二塔，奎因一人防不住他，只能摇来中单辛德拉。
林予端起手边咖啡，说：“如果傅先生真想帮朴老师，那就先把新基地的烫金大logo取下来吧。”
傅雷森愣了下，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logo……？”他重复着，神情看起来比往常要生动许多。
“对，外墙体挂着的那个，太土太丑了。”林予表情无奈。
“噢……”傅雷森应了声，大约是想到了什么，他哈哈大笑，“明天就换。”
林予扯起嘴角，也跟着笑起来。
“tmg轻松拿下大龙，他们似乎不想等龙魂了，四个人直接推掉了cp中路高地塔，gates也已经在磨下路高地塔了。经济差拉开到了小一万，这才二十二分钟啊！”
今晚解说由陈老师搭档顾行潮，顾行潮与谢小晚是同期生，从实习阶段一直到lpl。此人业务水平中规中矩，但因为外形条件优秀，是现任lpl解说中，粉丝基数最庞大的一位。去年，他凭借某些不可说原因，力压谢小晚，成为年度最佳解说。
“是的，但gates玩的毕竟是鳄鱼，兵线很快就被辛德拉清理掉，他也很难再对下路高地塔造成伤害，他应该会转到中路，和队友一起……”在解说过程中，顾行潮很喜欢预测，正确率虽不高，但也常有高光时刻，不过今天——
陈未致截断了他的话：“不，他没有！无兵线情况下，gates趁辛德拉没有e技能弱者退散，直接越塔了！”
只见鳄鱼闪现向前，a一下，w技能咬住辛德拉，瞬间开大，终极统治下，聚集黑暗能量，平a配合红怒q直接将她秒杀。整个过程，辛德拉只放出了一个q技能，而鳄鱼在杀完她之后，就e技能到小兵，离开防御塔攻击范围，并与队友汇合在cp两座门牙塔下。
本局游戏在第二十七分钟时结束。
“恭喜tmg！希望cp能及时调整，奎因这个英雄，虽然常常被拿来counter鳄鱼，但是熟练度不高的情况下，我个人还是建议不要强行选择。”
“让我们稍作休息，期待双方的第二局比赛！”
毫无意外，本局比赛的mvp给到了gates。
中场休息，林予出去透气。傅总裁老老实实地坐在观赛区，打发掉女助理后，不时地有两队粉丝跑过来索要联系方式。
他板着张扑克脸，一一拒绝。这种高冷禁欲气质反而激发了粉丝们的斗志，她们不肯放弃，将人团团围住，还打量起了他身旁的座位。
傅雷森撩起眼皮，冰冷目光斜到女生脸上，他态度强势：“不好意思，有人。”
“那小哥哥加个微信呗？”女生毫不气馁，握着手机往傅雷森面前递过去。
傅雷森收起目光，耐心完全耗尽，语气变得相当不客气。
“你们是来看比赛的……还是来钓凯子的？”
小心思被□□裸揭开，粉丝们相互看了看，纷纷退开半步，但她们仍然不肯放弃。还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偷拍下相片后，悄咪咪地与同伴分享着这个惊人消息——
[卓华太子爷在虹桥场馆观赛！]
[妈耶，真人贼帅！]
“抱歉，请删除照片。”
女助理踩着高跟，拨开人群，来到那名粉丝面前，棕色镜片下，是不容置喙的眼神。
“照片？什么照片？我又没拍！”女粉丝急忙狡辩。
“行，那我们……”
“这位同学，偷拍是被法律明令禁止的。”
林予回到场馆，看到这副情景，有些哭笑不得。傅雷森显然很不耐烦，女助理为了自家老板大概会“从重处理”——闹到赛事官方，影响后续比赛。
摇了她吧，今晚还有fg和vtm的榜首之战呢。
“如果傅总追究的话，你很有可能被拘留或罚款。所以，如果拍了就现在删除掉吧，我想傅总不至于过分计较。”林予语调温柔，视线越过女粉丝看向傅雷森，对方正双腿交错，悠闲喝着咖啡，并没有表明态度。
老板不表态，女助理依旧坚持追责。
“我……我真没拍！”女粉丝也一口咬死。
林予扶额，不想再当和事佬：“行，那二位出去处理吧。”别影响我看比赛。
这时候，傅雷森放下咖啡，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算了。”
总裁都不计较了，女助理退后一步，收起架势。女粉丝见状，一溜烟地跑走了，而剩余围观粉丝陆陆续续地被工作人员疏散。
tmg对阵cp的第二局比赛顺利开始。
这一局，tmg又拿到了鳄鱼，而cp上单依旧选用奎因。
“还是奎因吗？cp这边把岩雀ban了啊，看来他们觉得上一局鳄鱼能反压奎因，是因为有了岩雀帮忙。”
“其实也对，但是……”陈未致拖长了尾音，犹豫着，还是没把话说出来，他顿了下，改口道：“我很期待laweng这一局的表现，既然敢继续拿奎因，就说明他很想证明自己！让我们祝小将加油！”
然而，小将laweng的表现依然不尽人意。
似乎有意给上路一对一的机会，这一局，阿峰没有去帮gates，而是选择针对下路。
laweng面对gates，可以说是小错频出，上六级后，很快就被越塔单杀。
“熟练度太低了。”林予摇摇头，给出评价。
上路反压，中路稳当，下路不停三包二，tmg很快就将节奏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仅花了二十一分钟，tmgvscpbo3第二局比赛就结束在一片欢呼声中。
林予兴致不高，因为这局比赛太无聊了。
“cp好像在第二局失去了斗志。”傅雷森提出自己的看法。
林予点头，表示认同。
对，就是失去了斗志。
无论是头铁选择岩雀的laweng，只对线不游走的中单，无脑反野被抓的打野，还是明知有人还压线的下路双组，整局比赛，cp五个人打得毫无细节，毫无默契。
他们仿佛就是奔着输比赛去的。
这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但又很可悲。
cpower，一支延续了十四年的老牌战队，在辉煌之后，经历着人事变动，新老选手更替等一系列动荡。身处游戏萧瑟之际，它迷茫，它坠落深渊，濒临解散，甚至在赛场上都无法重新焕发活力。
这赛季太难了。
本局比赛，mvp依旧给到gates。
盯着大屏幕，傅雷森笑着问：“还有两场，tmg能全赢吗？”
“能。”没有任何迟疑，林予给出肯定回答。
“输了怎么办？”
“输了？”
“那就等夏季赛。”
对大部分战队而言，这赛季很难。
但是再难，也不能丧失斗志——即便结果是输，也当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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