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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


那一瞬间,祁司正感觉自己在被语言凌迟,下意识地解释:“…刚才那个人只是问路的。”

        没有要微信。

        剧院有好几个入口,她估计是迷路,不知道怎么进去,见祁司正在取票就问了一下。

        温予点头,表示理解:“那你真的很棒,助人为乐!”

        “……”

        明明是夸人的话,但听着总有点阴阳怪气。

        -

        检票后陆续进场,跟着引导找到座位后,温予把手机调至静音,等待剧目开演。舞台很大,上方的led屏写着今晚展演的剧目《梁祝》,一旁还有简介。

        这个位置视野很好,虽然不是vip席,但正对着舞台,看得清楚。

        温予问他:“这个位置得好几百吧?”

        知道她最近缺钱,温家养出来的大小姐都知道盘算柴米油盐酱醋茶了。祁司正唇角不经意地翘起一个弧度,“没花钱,李导给的内部票。”

        原本打算和谢柱林一起来看的,但他还有个学术会议要参加,另外一张票就搁置了,正巧温予来了常泞,可以一起观演。

        温予说:“那你跟《梁祝》这个剧团很熟吗?”她有点私心,想展演结束后去跟人打个招呼,这也是方便学习嘛。

        “嗯,不算熟,但见过几次。”祁司正知道她想干嘛,“结束后我们可以去找吴老师他们合影。”

        yes!

        这也太棒了!

        温予由衷地感叹,“祁司正!你太好了!”眼睛都在冒星星。

        心像破开了一个口子,冒着微妙的甜意。感觉坐下来有什么东西硌着腿,祁司正伸手去摸,才发现是中午那时潘昱谦留给他们的硬糖。

        祁司正轻轻地嗯了声,很快灯光就暗了下来。

        《梁祝》讲的就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基本的故事走向和人物都没有变,不需要刻意补课才能看懂。而且杂技的几套技巧动作都非常贴合情节,为了表现祝父祝母的爱慕虚荣,还设计了一个钻圈的杂技节目,只不过把普通的圈换成了铜钱,表示他们已经钻钱眼里了。

        几幕看下来的确很不错,温予一直在等祁司正说的很值钱的那个动作出现。直到最后,祝英台为了抗争包办婚姻,追求真爱,大婚后自尽,站在梁山伯的肩膀上,单脚踮起,跳起了芭蕾。

        东方杂技与西方芭蕾相互碰撞,惊险壮丽,又优美浪漫。加上前面故事的情感铺垫,到这一高难动作时,情绪俨然升华到顶点。

        温予的眼眶有点湿,然而这个动作还没完。足尖站肩后,竟然还有站头顶、360度转体、单脚站头转体和单脚踹燕一系列高难动作。

        一种突破束缚,展翅高飞的形象跃然而成。

        耳边掌声雷鸣。

        温予跳过芭蕾,集训那会儿练阿拉贝斯简直练到吐,老师还经常骂她底盘不稳。所以她非常清楚,站在一个人的肩膀和头顶上还能把这个动作保持得这么稳这么优美,真的非常不容易。

        想起以前天天练功的日子,温予有点感同身受,又被她的艺术水准所折服。

        而这一刻,温予也明白了为什么老钟叔时常抱怨杂技团和舞团的工资齐平是不合理的。

        “会杂技的人也会跳舞,但跳舞的人练不了杂技。”

        眼泪瞬间而下。

        落幕散场,祁司正还在给温予递纸巾。男人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只觉得他黑眸沉沉地注视自己,像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你都不感动的吗?”温予呜呜呜地哭着,眼泪有点止不住。

        祁司正深深叹出一口气,看她发红的眼眶,没忍住抬手去擦她的眼角:“这部剧我看了三遍了。”

        之前在榆安展出的时候,他就已经看过了,这次是受邀,而且要保持剧场观摩、现场体验的感觉,他顺势来捧场。

        温予哦了一声。觉得还哭的话会有点丢人,努力地平复了一下心情,祁司正买了瓶水过来,替她拧开。

        见她情绪不佳,就问:“有共鸣?”

        演出开始前,祁司正给两位老师发过消息,说结束后想合影。结束后他们并没有那么快出来,于是两人就先到演员后台的出口处等着。

        温予轻轻点头:“想起了以前练功的时候。小时候跳舞是因为喜欢,后面就变成了不想考那么高的文化分,但是每日每夜地去练功房也很痛苦。我还总想着有退路,随随便便跳几下就好了,能考上大学就行,反正我什么都不做,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也都会养我的。再不济,我还有个弟弟。”

        温予一直以来都不算是特别努力的人。今天看到吴丹老师跳的肩上芭蕾,她自惭形愧。

        人家能把一个动作跳得这么值钱,坚持了几十年,现在都四十多岁了还在跳。

        而她十几岁的时候只会说,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三代就是我的梦想。

        祁司正其实懂她的心情,人和人在同一件事上有对比的时候,就避免不了有落差。但看到温予垂头丧气,仰着脖子感叹“人和人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笑,乌黑的眉眼弯成月亮型。

        温予偏头瞪他一眼,“干嘛!”

        “没什么。”祁司正轻轻咳嗽,收回了笑意淡声说,“不是每个人的梦想都要一样的。”

        温予:“?”

        剧院外,人还很多,估计和他们一样都在等演员。城市的霓虹灯很亮,夜色淡如水,男人站在灯光下,白衬衣柔和干净,和晚风一样清冽。

        “这个世界这么大,人这么多,千人千样。世界有多大,人的存在就有多渺小。有崇高的梦想固然伟大,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很多伟大的梦想都在每个不起眼的日子里磨得逐渐平庸了,活下去都可能成为奢望。所以有的时候,我不求伟大,只愿平庸普通。”

        他看着温予说,“虽然你嘴上说着不想努力,但你已经走在路上,这样就很好。”

        只要在路上,有亲人、朋友、爱人,过着四平八稳的生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

        从上海回来后,生活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常泞的夏季很长,蝉鸣聒噪,黄桷树绿意茂盛。

        潘昱谦听说今年导师可能会卡人毕业,有些焦虑,几乎没怎么踏出过实验室。

        祁司正提前完成了毕业论文,剩下的时间在做几个个案研究,日子没有多闲散,但压力比潘昱谦少多了。每次深夜一两点他还在实验室,而祁司正却在外面吃夜宵的时候,潘昱谦都会落下当年怎么就没有选文科的悔恨泪水。

        真是操了,所以说压力大需要人关心的人到底是谁啊!

        温予这边也忙,《猫猫侠》每天都在紧锣密鼓地排练,片刻不能松懈。杂技剧相当于是一个接一个的杂技节目拼凑起来的,但是又要求节目合理,符合情节,而且道具上也需要做些设计。

        光是场景布局的打造,温予就熬秃了头。演员那边挑出来的节目,加进去太突兀,但又找不到更合适的,所以经常是删了又加,加了又删。然后一边想办法,怎么样才能让这些动作既有难度又有美感。演员的磨合也需要花时间。

        日子一忙碌,转眼到了中秋都不知道,还是温璘打电话她才想起来。

        “你今年不回家吗?”少年的语气听起来硬邦邦的。

        温予立马就炸了:“怎么?你现在管起你姐姐来了吗!”

        “不是。”

        温璘很头疼。

        温父温母两人时常在国外脚不沾地,温璘是打算今年回家过中秋陪爷爷奶奶的,谁知前段时间爷爷和温予视频的时候提到过,得知今年杂技团太忙,她压根就抽不出身回榆安,干脆也不让温璘回去。

        所以,他现在是流浪儿童。

        温璘站在机场,还在候机,耳边都是嘈杂的声音。

        “我是确认一下,真不回的话我就直接去常泞了。”反正他也回不了家,干脆改签。

        温予想到鸡飞狗跳的杂技团,还有她这乱糟糟来不及收拾的出租屋,立马拒绝:“不行,你来这干什么。姐姐什么都给不了你,连给你买五仁月饼的钱都没有,你来的话只能让你免费欣赏一下我的美貌。”

        “……”温璘无语,“谁说我去常泞就是去找你了!”

        温予疑惑:“你不找我找谁?”

        想到前段时间网上冲浪吃到的瓜,接连爆出了有两个艺人约炮草粉,还有一个出轨。

        女人顿时大惊:“你来常泞草粉?”

        温予觉得这种有失艺德的事情,她那个狗弟弟是有可能干得出来的。作为姐姐,她义正辞严地教育,身为艺人就要有艺人的亚子,好好工作好好赚钱,没事别到处跑,私下见粉丝的事儿那更不能做。

        任她天马行空的脑补,温璘沉着脸说:“对,我就是去草粉,我是去找哥哥的。”

        前面那句是无语怼回去的,后面是解释,但女人显然没有听懂。

        电话那边沉默很久,温璘以为她挂了,再一看,发现还在通话中。

        而温予听到他刚才那句话后,表情像被雷劈了一样。

        怎么回事?

        她弟弟是gay???

        念及过去种种,温璘时常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祁司正,温予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把这信息量消化了很久,温予才艰难地挤出两个字:“不行。”

        温璘反骨一上来,也不听话,“为什么不行?常泞又不是只有你在,秦曼姐在,哥哥也在。我这因为你家都不能回了,觉也没地方睡,还不能去找哥哥了?”

        论亲密度,他和祁司正的关系显然要比跟她更好。

        想到上个月的事情,温予不管不顾地拒绝,“不行就是不行,人家祁司正还是清清白白的男人。”

        温予手足无措,豁出去似的咬牙,一字一句道:“反、正,不、能、被、你、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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