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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即便有幸北,几人也是到了凌晨才回去睡觉,第二天不可避免地哈欠连天,趁着没上课在桌子上趴成一排补觉。

        但是有些人偏不让他们安生补觉。昌和隆和谢思洋坐在后面一排,故意大声聊天:“和隆,今天是模拟实战决赛,等会下课了要去看吗?”

        “当然,不过训练场那边的厕所又脏又臭,等下要记得提前上过厕所再过去。”

        “你不知道?训练场的厕所昨晚被清扫过了!”

        “50个训练场的厕所,全被清扫过了?还是一晚上清扫的?哪家人力清洁这么有效率?”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有几个麻瓜违反了校规,被罚扫了50个训练场足足100个厕所!”

        “哇,这几个麻瓜以前的工作该不会就是扫厕所吧,扫得又快又好!”

        “那是呢,听说他们连50号训练场的厕所都打扫得和新的一样,已经有人在光网上讨论了——”谢思洋抬高声音,确保自己的声音能钻入前方几个捂着头睡觉的人耳中,“——【在这全校顶尖学子齐聚50号训练室的时刻,男厕的人竟然和训练室外一样多!这个代号为‘幸’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哈,何方神圣?当然是一个伟大的厕所清洁工——”

        谢思洋的话卡在喉咙里。幸北忽地坐起身,眼神凌厉地射过来。

        谢思洋也就敢碰碰嘴皮子,真惹怒了幸北绝对不是她的对手,不由磕巴起来:“你、你干什么?”

        幸北盯着他:“模拟实战决赛,用的是50号训练场的模拟舱?”

        谢思洋梗着脖子:“是、是啊,你连这都不知道?”

        幸北没理他,眉头越皱越紧。

        她三个小伙伴也都从桌上支起身子,幸北问唐濯:“模拟实战决赛几点开始?”

        “八点,和上课一个时间。”小灵通唐濯立即回答。

        “你是担心昨天那个人?”龚呈把手搭在她手臂上,“也许是要参加决赛的人,偷偷去提前熟悉环境,所以才怕被人发现吧……”

        幸北缓缓把目光移到龚呈脸上,与他对视。龚呈的表情纯粹又真挚。

        ——不好!

        幸北神情一凛,跳起来就跑,龚呈三人惊呆一瞬,忙收了东西跟在她后面。

        “她疯了?——他们疯了?这节课要点名的!”

        幸北才不在乎傻逼二人组怎么想,拿出最快的速度跑向50号训练场,远远就听到比赛开始的倒计时。

        来不及,来不及,需要再快一点——幸北探出念力,但是现在还太远了,她的小触手极力伸展,最终还是在到达训练室之前无力地垂下。

        小触手不经意触到一根柱子。

        ……咦?

        幸北脑中似有什么灵光闪了一闪。她能拽住电子笔,拖向自己……那么如果她拽住的是柱子呢?

        “唰——”地一下,跑在幸北身后的龚呈和唐濯,以及被落后好几百米远的翟洪广,都揉了揉眼。

        幸北飞了!突然腾空,往前嗖地飞了好远,然后惨不忍睹地撞在柱子上,像块飞弹泡泡糖pia地黏在柱子上,又咣地掉到地上。

        “幸北!”龚呈想跑过去扶她,然而还没来得及赶到,就只见幸北又一次蹿了出去,就仿佛身上绑了根无形的弹力绳。

        这一次幸北直接降落在训练室外的主席台前,啪叽一下脸着地嗑在主席台的台阶上,霎时间鼻血肆流,狼狈得像是天庭打架被打下来的猴子。

        正打算按下开始按钮的主持人被突然砸下来的人形生物吓得一抖,猛然回头。

        那个人形生物抬起头,满脸是血,对着他伸出一只颤巍巍的尔康手:“别按!模拟舱被动过手脚!”

        主持人惊疑不定地愣住,台下负责老师表情凝重地站起身,朝他使了个眼色。

        主持人的声音经过扩音设备,盘旋在整个训练场:

        “决赛暂停。”

        ……

        “模拟舱确实被动过手脚。”

        郭泰关上门,隔绝进门时走廊里一闪而逝的嘈杂,站在离幸北三米远的地方,还拿一把椅子挡在二人之间,黑眸阴沉地盯着她,“但是,问题来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幸北被医生简单检查治疗过,确定身体无碍,就被带入这间房间监|禁起来,连脸上的血都没让她擦干净。

        没想到是郭泰来提审她。

        幸北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摆出清纯无害的表情:“我刚才说过了呀,昨天奉老师您的命令扫厕所的时候,看到有可疑人物在这附近徘徊。”

        幸北说着,摆出更加无辜的天真脸,好奇宝宝状:“模拟舱被动了什么手脚呀?”

        幸北自己不知道,她脸上的血此时结了痂,狰狞得很,再可爱的表情看着都像个恐怖片。

        郭泰冷冷看着她:“那你昨晚为什么不上报?”

        “昨晚以为只是偷偷来训练的学生。”幸北迅速回答,然后反问,“所以昨晚的人是谁?”

        郭泰根本不理会她的问题:“是什么让你今天改变了想法?”

        幸北顿了一下:“无意间听说今天是模拟实战的决赛,全校尖子生都会进入50号训练场的模拟舱,感觉事情太巧了,有些蹊跷。”

        “所以,在你根本无法确定昨夜的人是不是学生的情况下,仅仅是因为你‘感觉’不对,你就以这么戏剧性的方式打断决赛?”郭泰冷笑,“如果模拟舱没问题,你今天的行为就是蓄意闹事,制造恐慌。”

        郭泰眼睛黑沉沉看着幸北:“所以你是在蓄意闹事制造恐慌吗?”

        幸北浑身寒毛一紧。卧槽?这扣帽子功力比翟洪广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明明是救了学校尖子生的功臣,到他这里就成了滋扰生事。幸北赶忙叫冤:“我认为涉及到学校的优等生,天赋者军团的未来,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大不了弄错了我受罚,但是万一,真的出事了,而我因为怕承担责任没去阻止,在学校眼里我可能做了对的事,但是我会一辈子受良心折磨的!”

        幸北说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但是郭泰脸黑了。

        谁还听不出来她是把帽子给他扣回来!

        要是他今天敢罚她,她出了这个门就会把刚才的话添油加醋说出去,什么“学校眼里不作为才是对的”,“救人大不了受罚,不救却会良心不安”,那些被救下来的学生该怎么想?学校恨不得他们去死?

        幸北大眼睛亮晶晶眨巴眨巴,然而睫毛还沾着凝固的黑血,恐怖得让人想打她。

        郭泰作为洁癖更是无法忍受,而且他现在还找不到理由罚她了,干脆手一指门口:“你走吧。”

        幸北眼神一亮,口里念着“谢谢老师!”冲过来用带血的手去握郭泰的手。郭泰整个人像只看到黄瓜的大猫,背一弓猛地跳起来,窜出好远,惊疑不定看着幸北,满脸写着“别过来”。

        幸北成功作弄了郭泰心里爽了,嘻嘻笑着打开门瞬间跑得没影。

        身后房间里,郭泰脸上阴云密布。

        这种无法无天的学生,迟早要找个机会罚得她再也跳脱不起来。

        ……

        逃离郭泰的幸北没蹦跶几步就遭遇了容悦怜。

        被容悦怜带进一间空训练室,她的三个小伙伴已经在等她,见到她满脸血都发出担心的声音。

        “没事,伤都愈合了。”幸北走到角落的清洁台,把脸上的血污洗干净,露出底下一张白净小脸。

        容悦怜看她笑嘻嘻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手指蜷了蜷,劈头盖脸骂:“你发现有问题不会先联系老师联系我吗?非要这么drama地出场?”

        幸北嬉皮笑脸:“我这不是怕没人信我嘛。”

        容悦怜佯怒:“学校接到举报难道还会冒险继续比赛?肯定会排查问题,优先保护学生。”

        不过容悦怜也承认,幸北自残式的出场方式那么震撼和壮烈,让“模拟舱被人动过手脚”的可信程度无形高了一层,并且当着全学校的面嚷嚷出来,这件事根本没可能再被隐瞒压下。

        幸北可怜巴巴低下头:“这不是当时情况紧急,没想到么……”

        而且,万一她联系的人没能及时接到通讯,或者人不在学校来不及处理,就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容悦怜同样想到这一点,便训不出口了,话题一转:“不过你是怎么突然发现那个人有问题?他们三个都没发现。”

        幸北朝三个小伙伴看去。他们也好奇地看着她。

        幸北视线落在龚呈身上:“因为他。”

        “?”

        “从昨晚开始,龚呈就给我很奇怪的感觉。我们刚见到那个人影时,他就直接说,可能是来偷偷加训的学生,之后又说了好几次,就好像想要刻意引导我们相信那个人没有问题……”

        龚呈脸色僵住,幸北漂亮的眼睛没什么感情地睁着,带着摄人的凉意,紧紧盯着他:“龚呈,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龚呈轻声:“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幸北收回目光,看向容悦怜:“这就是问题。”

        “我懂了!”唐濯这两天遇到太多需要大呼小叫的事,嗓音哑得像鸭子,还是忍不住惊呼,“那个人半夜在训练场徘徊,正常人都会稍微怀疑一下,但是只有龚呈坚定不移地认为没问题,但是龚呈的第六感被反转了——这正代表了那个人绝对有问题!而且有大问题!”

        容悦怜惊异地扫过几个孩子,眼神定在幸北身上:“所以你就据此断定模拟舱被动了手脚?还是太草率了,这次你是运气好……”容悦怜古怪地停顿了一下,因为现在的幸北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用运气好形容,只能是靠正确的推理,“……如果今天你闹了这么大的事,最后发现模拟舱没问题,你知道你会被追究责任吧?”

        “当然,你宁可错抓不能放过的态度是对的,今天的参赛选手都很感谢你,天赋者军团和联邦都要感谢你。”容悦怜怕幸北耍无赖给她扣帽子,赶紧补充一句。

        幸北笑着看龚呈:“因为我相信龚呈的第六感啊。”

        扑通,龚呈的心跳重了一下。

        “所以,老师,”幸北亮晶晶的眼神,“模拟舱究竟被动了什么手脚?昨晚的人抓住了吗?”

        容悦怜神情忽然闪烁,含糊其辞:“人还没抓住,但是我们推测是一些反联邦的势力,想对天赋者下手。”

        翟洪广追问:“如果今天幸北没能阻止决赛,那些参赛者会怎样?会死吗?”

        容悦怜先是摇了摇头,又沉肃地点点头:“模拟舱的内置程序被替换了,参赛者意识会进入十分危险的环境,他们在里面照常比赛,但无论怎么厉害怎么挣扎,结局都只可能是死。平时在模拟系统内死亡会醒过来,但是这一次,他们脑神经会死亡,精神体将陷入永远的昏迷。”

        “我去……”

        幸北之前哪怕有不好的感觉,并且十分笃定,也没料到这件事的后果居然这么严重,立即挺起胸脯:“这么说我成功阻止了一场大灾难!”幸北眨巴着眼疯狂暗示,“这么大的功勋,学校没有表示吗?”

        容悦怜气笑:“我把你送回郭老师那,问问他要不要有所表示?”

        “那还是算了。”幸北迅速回绝,“可是老师,那股势力对我们造成这么大的威胁,为什么我们以前没听说过?”

        看着容悦怜突然之间又开始躲闪的目光,幸北和其他三人对视一眼,再接再厉:“老师,这股势力,不会是播种者吧?”

        容悦怜倏地抬眸,飞速扫了眼门口,又看回幸北,声音放轻,语速略快:“播种者?什么乱七八糟的,从哪里听说的?”

        唐濯补充:“不止是这次,听说谢思妄被杀,以及动物馆巨虫越狱,都是播种者干的。”

        容悦怜神情紧绷看向他,似乎还没想好如何反驳,翟洪广又道:“联邦里还有播种者吧?”

        “播种者一直潜伏在我们周围,随时准备着,向最有天赋的念力者挥刀。”龚呈最后一击。

        容悦怜身形晃了晃,一脸复杂地瞅着这群可恶的聪明的小崽子。

        “不要挣扎了,老师。”幸北甜美地微笑,“我们都知道了,尤其是这次的事,你圆不回来的。”

        容悦怜泄气:“好吧,联邦里确实还有播种者,他们也确实对天赋者学校的天才虎视眈眈。但是这件事你们不准说出去,以免引起恐慌。”

        四个学生对着她皱起眉头。

        “可是,”幸北无法理解,“周围有危险人物,这件事不应该告诉大家,让大家小心防范吗?”

        尤其是天赋者学校的学生,播种者的首要目标。幸北觉得学生们就像是一群骄傲又无辜的小羊羔,面对死神的镰刀一无所觉,还在快乐地吃草,忙着养膘。

        而她,直到几分钟前,还是这群小羊羔中的一员。

        容悦怜叹口气:“你们也知道,播种者就在我们当中。”

        “那又怎样?”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容悦怜眸色黑冷,“你的朋友,擦肩而过的路人……都有可能是播种者。”

        “那就更应该告诉大家,让大家小心——”幸北突然停住,眯起眼,“这就是你们说的,怕引起恐慌?怕人们互相猜疑,滋生混乱?”

        “不止如此。”容悦怜看着四人,表情突然别有深意,“播种者传播的不仅仅是异种……还有信仰。”

        “信仰?”

        “对,信仰。播种者冒着危险隐藏在人群中,可不是为了引入异种,制造骚乱和死亡——他们并不是恐怖分子,以制造混乱为乐。”

        “那上次在动物馆……”

        “那件事别有隐情,是有个播种者被发现,穷途末路之下自爆。”容悦怜看了唐濯一眼,“正常情况下,播种者的最终目的,是吸纳信徒。”

        龚呈眸子闪了一下。

        “他们想让更多的人加入他们。”幸北也看向他,“龚呈之前的猜测是对的。”龚呈天赋反转前说的话果然句句都应验了。

        “不过,这次他们直接对天赋者下手了?还有谢思妄那次……他们是发现这些人无法拉拢吗?”

        容悦怜也皱起眉:“前途大好的天赋者离奇死亡,最早能追溯到新联邦建立前,不过那时还没有得到重视,只当成是意外或者仇杀。但是近几十年这样的案件屡次出现,多到不容忽视。”

        “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幸北和小伙伴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

        “你们暂时安全。”容悦怜说着安全,眸色却依旧沉重,“播种者瞄准的只有s级。”

        “s级?”唐濯不解,“可是世界上s级很稀有,就只有……”

        “天赋者军团长,黎昭。”容悦怜有点悲伤地笑了一下,“但是,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你们应该也听说过,在今年最新的念力测试仪发明之前,人类没有任何手段准确检测未成年天赋者的等级,所以直到成年,天赋者才会得知自己确切的念力级别。”

        “我们一直以为播种者不管是拉拢还是扼杀,都是从a级b级里面挑出一些崭露头角的未成年人……直到三十年前,我们才发现,那些被谋杀的,实际上都是s级,天才中的天才。也是这件事促成了现在新版念力测试仪的研究。”

        训练室一时陷入寂静。

        幸北眉头紧锁:“所以……在今年之前,播种者的念力测试手段一直比联邦先进?所以那些s级念力者,联邦里没人知道他们是s级,没到成年就被播种者先一步扼杀了?这……”

        太令人痛心了。

        唐濯喉咙发紧:“难怪,在新一代测试仪出现之前,麻瓜要到成年后才能入学,不仅仅是因为无法测准念力,还因为无法测准念力,天赋者就会暴露在未知的风险中。”

        容悦怜点头:“的确如此。哪怕现在有了新测试仪,世家中还是保留传统,若家族后代测出b级以上尤其是a级,不仅会被寄予厚望,更会被严密保护起来……谁也说不准哪个孩子就会成为未来的s级,播种者的目标。”

        幸北突然想起记忆里一个细节。念力测试时排在他们前面的一家四口,两个孩子测出不错的念力,可他们的父母眼底喜悦背后却藏着一抹额外的担忧与谨慎。当时幸北已经经历过播种者杀死谢思妄的事,所以对那个眼神敏感了一下,原来他们果真有警惕的理由。

        “可是现在测出来的念力已经是准确的了?不论年龄?”幸北想了想,追问,“他们测出来是a级就是a级,不可能有机会晋升s级了吧?”

        幸北问这话其实是带着点期望,期望容悦怜否认的。世界上s级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稀有,她多么希望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啊。

        其他三人也期待地望着容悦怜。

        容悦怜点了幸北脑门一下:“就这么想当靶子?没机会了,测试仪改良之后,测出来是什么,一辈子都不会变,那些世家也是因为这么多年的习惯……而且,”容悦怜脸上带了点鄙夷,“世家资源丰富,a级还是s级并不重要,对他们来说都值得重点保护。那群人啊,傲慢又惜命。”

        幸北垂着眸:“但是谢思妄还是死了。”

        提到谢思妄,容悦怜表情也很是迷茫,“那一次18302军区其实排查过了,完全没发现闯入者。所以我们最近才在怀疑……”

        “在怀疑什么?”

        “没什么。”容悦怜貌似说漏了嘴,迅速否认,这一次语气透着不留余地的坚定,“这些事不是你们该管的,你们都是a级,闲着没事别乱跑,火就烧不到你们头上。”

        ……

        被容悦怜打发回去上课的路上,四人还在讨论刚才听到的消息。

        唐濯:“我还是觉得不对。说是播种者只杀s级,可这一次在模拟舱动手脚,总不能进决赛的都是隐藏的s级吧?”

        “还有谢思妄,谢思妄总不会是s级吧?”

        “没错,我记得尤涵当时提醒我时说的话是,不是‘a级’也可以进精英班,这代表a级也会被盯上。”

        “所以我们还是有危险。”

        龚呈无奈地看着唐濯和翟洪广:“当然有危险了,尤其是a+,和s级只有一线之隔,播种者把s级杀光了,下面就轮到你们了。容老师可能知道什么多的信息,才会认定我们目前安全,但她说的也是暂时没有危险,而不是永远没有危险,这点微妙的差别你们好好想想?”

        唐濯和翟洪广齐齐一抖。

        幸北看着龚呈,再次怀疑他是不是在测试时隐藏了实力。

        他这些听起来挺靠谱的感觉,应该是天赋反转之前就有的。

        “新联邦高层真过分,都这样了居然还瞒着大家。”翟洪广走累了,懒洋洋地倚在唐濯肩膀上,“就算播种者想拉拢人,联邦为什么不提前防范,给人洗脑,让人仇视播种者?这样播种者就不会成功了。反倒是现在藏着掖着的,可能有人会因为不明情况着了道。”

        幸北:“可是万一播种者的拉拢很有诱惑力呢?”

        翟洪广看着幸北,痴呆地张大嘴。

        “联邦确实一直在给人洗脑。”龚呈轻声道,“我们了解的异种,凶残强大毫无人性。我们了解的播种者,野心勃勃杀人如麻。我们心中的他们,就是离我们生活十分遥远的怪物,我们必须和他们战斗,让他们继续远离我们的国土。”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龚呈漆黑的眼睛让翟洪广不由屏息,“如果你发现,你的同事或者邻居,一个你认识并且了解的人,是播种者……你还会觉得播种者那么遥远吗?你还会认为播种者可怕、暴虐,必须被消灭吗?”

        “说不定很多人会选择加入他们呢。毕竟对当今政权不满的永远大有人在。”幸北耸耸肩。

        龚呈轻笑,声音里似带着嘲讽:“播种者的存在成为秘密,这个场面是双方都默许才形成的。”

        “播种者需要在敌人的领土悄然存活。而联邦也不敢暴露他们的存在,怕他们污染现在的净土。”

        一时间无人说话。

        对易冲动、易被引导的普通群众来说,隐瞒可能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

        “可是天赋者,就活该为了保守这个秘密而死吗?”唐濯喃喃。

        龚呈再次轻笑一声,这一次笑声中带着明明白白的讥诮。

        “天赋者不会因此而死。只有麻瓜才会。”

        联邦有播种者的事,在世家中早就不是秘密。世家子弟都得到了最周全的保护,谢思妄的死是个连学校和军部都没能料到的意外,唯有麻瓜一无所知暴露在危险中。

        “麻瓜是联邦拉来这个时代的工具……为什么要在乎工具的死活?麻瓜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代,死了大不了就是回去。”

        龚呈的话说完,几人间陷入郁卒的沉默。

        幸北有点心闷,用脚尖踢飞一颗小石子,又在它濒临落地前,用念力接住,反反复复地玩,就像当初转笔。

        死了大不了就是回去?可是,这个世界需要她,才把她召唤而来,她难道不该和这世界上的其他人一样,享有留下来活下去的权利?

        相比这个时代的人,她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一开始确实比较弱,对自己也抱着“死了大不了就回去”的想法。是学校老师孜孜不倦的教育、宣传和感化,让她逐渐融入这个时代。

        可是原来,这个时代真正的主人,并没有真正接纳他们,只把他们当成随时可以抛弃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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