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会长×小画家（三十二）
沈茗醒过来在私人医院，消毒水混合在空气里，有种不咸不淡的苦味。
他很久没来过这里。
沈云给他换了新的主治医生，正在隔壁看病历，想来也知道，沈云提前给医院打过招呼。
他发病最严重的时候，歇斯底里的暴力会把所有的东西掀翻。
第一次发病是在席榕星搬到他们家的第二天，穿着母亲丝绸睡衣的男人未经允许闯进门，沈茗还在写家教老师布置的课后作业。
男人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妈妈死了，开不开心呀。”
明明是两张差不多的脸，面前的人却非常陌生。
漂亮的脸蛋上带着恶毒的嘲讽，像是沈茗听过希腊故事里由内腐烂的金苹果。
席榕星以为年纪小的沈茗听不懂，却没有想过，缺失母亲的孩子都很早熟。
沈茗当时只有七岁，不管不顾扑上去的后果就是，席榕星的脸差点被他刮花。
沈云从公司匆忙赶回来，刚进门就看到小儿子在发疯。
席榕星说疯病都是会遗传的。
沈云好像忘了新欢和死去的妻子也有血缘关系，他什么都没说，隔天就把沈茗送去了私人疗养院。
一系列检查过后，医生诊断是应激障碍和狂躁症，间歇性的发病在高二那一年突然停止。
原因很简单，席榕星出国了。
沈茗很长一段时间都表现的和正常人一样，沈云对他放松戒心，一周一次的心理治疗也没再提过。
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没有忘记这件事。
沈茗苍白的唇弯了一下，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时时刻刻被自己的父亲当成神经病提防，诱导他发病的元凶却在国外逍遥自在。
“啊呀，小茗醒了！”
女人坐在床边织毛衣，看沈茗拔掉呼吸器坐起来，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回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要不是老张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将枕头垫在沈茗腰后，中年女人还在抱怨。
“药就放在平时的地方，不舒服的话吃几片，先生吩咐了两周换一次，放心都没过期。”
沈茗微笑接过水，“知道了，昨晚睡得早，头太疼忘记了。”
“学校压力很大吧，现在研究生博士生竞争很激烈，不是阿姨说你，还不如回来帮先生工作呢。”
沈茗哑然，吴阿姨在他们家做了二十多年帮佣，可以说是看着他们长大的。
在某种方面来说，沈茗不讨厌这个有点唠叨的平凡妇人。
“你这样我也不放心退休，小时候身体不好，长大了怎么还这样。”
沈茗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沉默地看着杯子中的水。
“您要走了么？”他问的很平淡。
女人叹了口气，脸上透着淡淡的幸福。
“是啊，孙子还有几个月出生，要赶回去看看他们，现在的年轻人挺累的，乘还能动弹，帮他们带带孩子也好。”
沈茗轻轻的笑了一下，脸上重新挂上了适宜的笑容，“是挺好的，过去方便么，假期没什么事，我可以送您过去。”
吴阿姨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像小时候一样。
“算了，你好好休息，我儿子来接我呢，他不接我还不过去。”
沈茗失笑，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样平凡的幸福遥不可及。
出院是他爸的司机来接的，吴阿姨做事很麻利，离开前手写了一整本注意事项，从吃的到喝的写的很详细。
明明知道会有新的佣人。
她没读过什么书，很多字还是沈茗和大哥教她的。
沈茗在家里呆了一周，放空自己像是临近水渊快要渴死的鱼。
他时不时想起鹿文，想到鹿文卷起的头发，想到他看自己毫无保留的眼神。
现在的他能给鹿文什么。
沈茗潜意识避开这个问题。
他是潜藏的危险，是画展主办方的儿子，也是发起疯来谁都不认识精神病患者。
如果鹿文知道这一切，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药物将高强度运作的神经系统降慢步调，沈茗打不起精神，只能盯着墙面发呆。
连续好几天的无所事事，他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很久没充电了。
未接来电有很多，聊天软件上面全是布满的红点小圆点，有学校的，还有一些不相干的人。
点开鹿文的信息栏，时间停留在放寒假前，看样子这几天都没找过他。
还在生气么。
沈茗没有恋爱经历，喜欢一个人，把对方感兴趣的所有东西放到他面前。
这样真的做错了？
沈茗的讨好太过明显，郑凯说他早晚会翻车。
他认栽了，打开和鹿文的聊天框，他学着对方的语气，发过去一个猫形模样的动画表情。
【（大脸猫）别生气了，对不起好不好。（微笑）】
鹿文没有回他消息，来电显示是另一个人。
沈茗不想接郑凯的电话，他想要逃开那些陈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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