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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困顿


被子里传出压抑隐忍的哭声,春枝紧紧攥着袖子,指尖因为过分用力而发白,袖口精细的花纹皱成一团。

        “吱呀”一声门开了,秋月端着饭菜进来,瞥了眼床榻上隆起的被子,皱眉道:“你吃不吃晚饭?饭冷了没人给你热。”

        春枝忍下抽泣声,擦了擦满脸泪痕,哽咽道:“不吃。”

        “爱吃不吃。”秋月把碗重重搁在桌上,不耐烦道:“婚事都定了,你横竖是要给县太爷冲喜的,哭也没用。”

        春枝嫁过去,他们家能得到一笔丰厚的聘礼,日后还有县太爷家这门关系,怎么看都是桩好事。

        偏她要哭个没完,从晨起回家哭到太阳下山,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遭了丧,晦气的很。

        秋月面露轻蔑,见春枝这么狼狈,心里有隐隐的得意。

        她知道那些邻里大婶们背地里都拿她和春枝作比较,个个都夸春枝温柔懂事,笑话她容貌性子样样不及春枝,偏偏还眼高于顶。

        她心中长着根刺,经年累月,扎的又深又痛。

        如今春枝终于落了下风,她如何能不得意,得意了,难免要往她痛处上再踩几脚。

        春枝猛然掀开被子,含泪的眸子里有几分罕见的气愤,她指着门口,恼道:“孟秋月,出去。”

        “出去就出去,谁想看到你这个哭丧样子!”秋月冷笑,“但愿日后也见不着。”

        她大步走出去,将房门重重关上。

        “她还不吃饭?”母亲在门外,见秋月气冲冲出来,微微皱眉。

        秋月冷哼一声,“这就摆起谱来了。”

        ”这几天你去洗衣服,别让你姐出门。”母亲看着紧闭的房门,眼底有思量,“难保出什么岔子。”

        别磕着伤着留了疤痕,叫县太爷不喜欢了。

        “这还能出什么岔子?逃跑?寻死?”秋月嘲讽。

        母亲摆摆手,“她这软弱性子,哭几天也就好了,她逃不出去,更没胆量寻死。”

        说起逃跑,春枝自小长在芙蓉县这条又深又长的巷子里,没出过芙蓉县,而芙蓉县外很远的地方才是另外一个县,坐马车也要一天才能到,若是身上没银子,连这芙蓉县都出不了。

        至于寻死,母亲更是没想过这可能,春枝素来温和从容,受再大的委屈也是偷偷抹眼泪,哭完又像从前一样乖顺听话。

        “娘,我不想洗衣服,等改天县太爷来下聘,有那么多银子,咱家请个粗使婆子吧?”

        “你个懒丫头,别想了,那钱我有用处。”

        秋月气鼓鼓的出院子去了,母亲却没走远,她就坐在院子里和冬岩说话,声音嘹亮兴奋,说着要给冬岩换套文墨,让他在学堂更好学习。

        春枝僵直的身体陡然软下去,她无力的垂下头,绝望深深涌上心头,瞬间将她侵袭。

        母亲说孙老爷是坐马车经过弯月河时瞥见她一眼,惊为天人,回府后立即派人来提亲,对她也是真上了心。

        母亲还说家里是实在是没办法,日子过得艰难,把她嫁给孙老爷冲喜,家里能得到一笔丰厚的聘礼,日子也好过。

        这桩婚事百利无一害。

        春枝知道根本不是这样,十岁起她就开始刺绣补贴家用,父亲替人打理庄户也有收入,日子远远没有过到要卖女儿求安生的地步,母亲一心要攒钱,明明是要为三弟换个好前程。

        若是有县太爷这门关系,只怕三弟的前程更是能如母亲所愿,锦绣灿烂。

        她觉得荒唐。

        那深宅大院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她要是嫁过去,只怕是比死了还难捱,可没人在意这些,他们只想着能从这桩婚事里得到什么好处。

        她又想起母亲说的话,说她胆小软弱,不敢逃跑,更不敢寻死,像是咬定了她早晚只能在这桩婚事里低头。

        春枝忽而涌起一股冲动,强烈又汹涌,她怔怔想道,我真的不敢吗?

        今天是去凌云山见莫老先生的日子。

        三日之约,为时已到。

        今日没出太阳,天气阴凉,阿福掀起帘子仰脸看了看天,万幸着今天没起风,也没雨要下,乌云稀薄,等再晚些时候或许得见太阳。

        他放下帘子,看了眼闭目养神的宋清檐,喜滋滋地想着,二少爷治好了病,然后去找那位姑娘,三年抱俩哪里是什么难事。

        没想到这小小芙蓉县,不仅能治二少爷的顽疾,还能赐他良缘。

        二少爷这样冰山雪岭般不可碰触的人,在喜欢的人面前会是怎样的呢?

        宋清檐掀开眼皮淡淡瞥他一眼,把他偷乐的模样看了个全,道:“在想什么好事?”

        阿福闻言呲牙笑的更灿烂,“在想少爷你成婚时能不能去闹洞房?”

        宋清檐:“……”他嘴角僵硬,好半晌绷着脸憋出一句“别胡言乱语”。

        阿福眼尖的发现自家少爷耳朵红了,嘴上恭敬说着“不敢”,低头却忍不住憋笑。

        这回真栽了。

        马车再次停在凌云山下,一行人下了马车便朝着山上走去,宋夫人今天心情好,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期待和欣喜,脚步也轻快,恨不得三步并作两步,直飞上这凌云山顶。

        这次登顶花的时间比往常少了快两刻钟,到达山门时,发现门外还站着一男一女,应当是对夫妻,布衣打扮,男子怀里抱着个孩子,两三岁,茫然地盯着这一群人看。

        尤其那妇人,满目惊疑。

        他们贫寒困顿,哪里见过这样的锦衣华服,即使这已经是宋府人最寻常简单的服饰。

        宋夫人想着他们应该也是来求医,便主动搭了话,说他们也是来求见莫老先生的,三日前门童说了莫老先生今日出关,会见客。

        那位妇人大约很胆小,说话连头也不敢抬,战战兢兢道:“我们是来谢莫老先生的,一个月前我家孩子高热不止,看遍郎中也没用,孩子病的都快不行了,最后我们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连夜上了凌云山,万幸莫老先生开了门,现在孩子好了,我们夫妻俩便来谢他救命的恩情。”

        宋夫人听的心里激动,这莫老先生若真有这样好的医术,那宋清檐的病也有得救了。

        在等待山门口的间隙里,又有位年迈的妇人来了,她拄着拐杖一步步艰难上来的,身后跟着个低头不语的男子,也不是求医,而是来谢恩。

        老妇人说自己有个不成器的儿子,日日混迹闹市,三个月前偷窃被人打的快断了气,老妇人又气又恼,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儿子没命了,她拄着拐杖几次爬上凌云山,终于换来莫老先生一句“有救”。

        她儿子在凌云山养好了病,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性子也大变,踏实干活。

        老妇人说的潸然泪下,直言莫老先生不仅是救了她儿子的命,更是救了他全家人的命。

        聊了半晌,山门依然没有动静。

        宋夫人心底有些着急,上前亲自去敲了门,里头依旧毫无反应,她试着推了推,那门竟然轻松被推开了。

        入目这一幕叫她瞪大了双目,惊恐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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