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血色记忆
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了。柳明把副驾驶室上合眼小憩的顾瑾城轻轻喊醒，告诉他：“到了。”
顾瑾城本来就没有睡熟。他侧了侧头，半眯着眼睛往车窗外看。
的确到了。
“辛苦了，这么晚还跑一趟。”他调直座椅靠背，解开安全带，“快点回去休息吧。”
“没事，哥你先进去。”柳明说，“我看着你进去我再走。”
“怎么？还担心我想不开？”顾瑾城笑起来，“就这么点事情而已，你未免把我想的太脆弱了。”
柳明笑笑，无言。
顾瑾城开门下车，与柳明道别。然后从包里掏出钥匙，插进锁孔时，略微感觉不对。
这门……
他把钥匙拔出，用手摸了摸锁孔的边缘——是刺手的尖锐感。
被撬锁了。
“柳明！”顾瑾城喊柳明停好车过来。
柳明下车时顺便带上了电击棒。
“什么情况？”柳明从门缝往里面张望，“进小偷了？”
“没有小偷会敢偷这里。”顾瑾城回到院子大门，用锁链将大门锁上，才重新走回柳明身边，“上次也有人这么闯入过这里。”
“你和我说过，顾氏集团的人。”柳明皱起眉头，“但是你不是去集团调查过了吗？没有收获吗？”
“没有。”顾瑾城说，“如果单凭一个袖扣就想要找到人，我就不做演员而是做侦探了。”
“要是你做侦探绝对是电影界的大损失，”柳明想了想，“所以这里面的人是顾氏集团的？”
“顾氏集团的人应该不会知道我们今天要出门。”顾瑾城卷起袖子，“与其商量这么多，不如先把他抓住直接问。”
说完，抬脚就要踢开门。
柳明拉住了他。
“不报警吗？”柳明问，“这样闯进去太危险了。”
顾瑾城白了柳明一眼，“要是档案的事情被知道了更危险。”
“也是。”柳明放开手，“但就这样去抓？”
“放心，一个人怎么可能打过两个人。”顾瑾城拍了拍柳明的肩膀，但是他随即想到，屋子里面不一定只有一个人。
既然是趁着出行闯入的人，那么非常有可能带很多人一起来，加快搜索速度。
不过这人到底是哪边的？是纯粹的巧合，还是通过某些途径知道了家里没人的事情？
一切问题只有等到抓住再问了。
“进去之后小心点，别受伤了。”顾瑾城用钥匙扭开门，尽量把动作放缓。
但是屋内的那人的警惕心极重，在知道要出游的前提下还是放了个玻璃杯在门把手上。
顾瑾城轻轻一扭，门后的玻璃杯砸在地上。
啪嚓一声，二楼阳台的玻璃也随之碎裂。一个人影从二楼跳下，在地上打了个滚后爬起，很快就从铁门上方爬了出去。
动作之快，就好像提前演练了很多次一样，连锁住院子大门都没有能够给他带来阻碍。
柳明迈腿就要追，顾瑾城喊住了他。
“别去！”顾瑾城拉住柳明，“先帮我看看屋子里有没有什么东西丢了的。”
柳明停下脚步，和顾瑾城一起走进屋子。柳明在一楼查看财务，顾瑾城则直接跑上了楼。
那人把顾瑾城的卧室翻得乱七八糟，被子和衣服都乱糟糟地堆在地上。
但是顾瑾城现在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他打开抽屉，从抽屉夹层处翻出了一个精巧的小盒子。打开来，u盘还在。
还好，只要档案没丢就行。
顾瑾城把u盘握在手里，心里却对其充满了好奇。
大家都想要得到的，到底是什么？
鬼使神差地，他拿来了笔记本电脑。开机，插入u盘。
也就是读取u盘信息的那一刻，屏幕正中间出现了一个粉红色的骷髅头。随着文档的读取，那个骷髅头也渐渐分散成数据流，开始在屏幕上飘散。
就像那天的蒲公英，好像也是这么飘散的呢。
·
十九年前，江郊孤儿院。
本来应该是午觉时间了，但是柳明偏偏不想午觉。他用他小小的手撑着窗台站起来，朝外面张望。
他的动作完全被顾瑾城收到眼里。
“想出去玩吗？”小瑾城从被子里探出头，看向柳明。
小柳明点了点头。
“你可不要告诉老师呀。”柳明把食指竖在唇边，“我就出去玩一会儿，一会儿就回来。”
“那可不行，被老师看见了要批评的。”小瑾城说，“你能保证不被老师发现吗？”
“不能……”柳明悻悻地坐下，正打算打消自己趁着阳光出逃的想法，顾瑾城却拉起了他的手。
“那我带你溜出去吧。”小瑾城说，“我比你聪明一点。”
“真的吗？”柳明的眼睛闪着光。
“真的！”小瑾城挠了挠鼻子，“我比你聪明一个苹果那么多吧。”
“太好了！”小柳明用他短短的小手挽起顾瑾城的胳膊，“哥，我想去操场后面的蒲公英田玩。”
“想去哪都可以啊。”小瑾城眯起眼睛，“不过，不可以挽着我哦，这样是逃不出去的。你一定要保持安静，知道了吗？”
“知道了。”小柳明答应道。
小瑾城牵起小柳明的手，“快走！”
他们蹲在清洁推车的后面跑过走廊，又从二楼的水管滑下。他们用足球吸引门卫大爷的目光，又借着灌木丛隐藏自己的踪迹。
最后，他们来到了那片让柳明心心念念的蒲公英田。
“啊，好漂亮！”柳明摘了蒲公英，刚想吹，小瑾城捂住了他的嘴。
“小点声，石头后面好像有人。”小瑾城凑到柳明旁边耳语。
“啊？怎么会这样？”小柳明压低了声音，“是老师吗？”
“应该不是。”小瑾城摇头，“嘘，我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石头那边，是两个男人的声音。
其中一个男人说：“我要的东西你没有带来。”
另外一个稍微苍老一点的男声说：“你得先把东西给我。”
小瑾城有点好奇，便悄悄伸出头看。
石头后面是三个男人，其中一个头发发白的老头，刚刚和他对话的是另外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
至于最后一个人，他带着墨镜与耳机，站在老头的后面，始终没有说过话，看上去像是保镖。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你这样就不太厚道了，一点也没有合作的诚心。”
“那代表您倒是说说，什么叫做诚心？”老头笑起来，“我许某纵横商场这么多年，还未曾有人这么说过我。如今在代表这里听到了崭新的词汇，我倒是开始期待起来了。”
面对老头的从容，中年男人并不想与他耍嘴皮子，“总之，准备好我要的资料，不然这件事情没得谈。”
他转过身就要走，“许老，您可要考虑清楚了。要是这份档案被传到其他人手上，你的商业帝国可就不保了。”
老头神色淡然：“这话怎么说？”
中年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u盘，“这里面是能搅动整个江城企业与娱乐圈的档案，和我做交换，我能保证你绝对不亏。”
“那是什么东西？”柳明听久了也很是好奇。他偏着头问顾瑾城。
“不知道，但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小瑾城摇头，“快，你去和老师说，这里有几个奇怪的人。”
柳明听了这话，一溜烟跑了，只剩下顾瑾城还躲在石头后面，探看着情况。
“就区区一个档案，你狮子大开口，提出的交换条件也未免太过分了些吧？”老头看上去并不想换得这份档案。
中年男人也不想和他废话，“那既然不换，我也就不叨扰了。”
他收起u盘，转身离去，站在老头身边的保镖却缓缓举起了小瑾城只有在电视上才能够看到的枪。
那枪喷着火舌，在中年男子的发迹间留下艳丽的死亡。
小瑾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急忙捂住嘴，不然自己喊出声。
那老头很满意，“去，把u盘拿过来。”
“是。”保镖点了点头，可还没有动，远处就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等等，先别动了，我有更好的计划。”老头制止了保镖，“拿到档案固然是好，不过也别卷入杀人案才行。我们先走，我有办法一举两得。”
说完，两个人离开了这个地方。
小瑾城也转身想跑，但是心念一动，还是转过了身，靠近那具温度尚未消散的尸体。
这一幕，他能记住一辈子。
死去的中年男人还瞪着他的眼睛，瞳孔却在不断放大中迷失。他的右眼已经被子弹贯穿，鲜血留满了这张脸。
“顾瑾城，你可以的，别去看他。”小瑾城虽然害怕，可想要u盘的欲望却胜过了恐惧。
他闭上眼睛，摸出了那个u盘。
那是一个刻着十字架的金色u盘，上面沾了点血，黏糊糊的。
小瑾城用中年男人的衣角把血迹擦干净，兜在口袋里。拍了拍，确认装好后朝孤儿院方向狂奔而去。
他坚信，如果那几个怪人说的都是真的，光凭这一个u盘就能够让自己和柳明从此过上好日子。
只是那时的他没想到，自己很快就会被一个大集团接走，从此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
“哥，看什么呢？”柳明清点好了楼下，“下面的财务都没有丢失，大概率就是为了绞刑架档案来的。”
顾瑾城嗯了一声，文件读条也刚好读到百分之百。
“那我点开了。”顾瑾城握着鼠标的手有点颤抖。
他不确定这潘多拉魔盒会为他带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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