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内忧外患
顾瑾城的脾气不好，这是娱乐圈公认的事实。
顾瑾城长着一张不友好的脸，不笑的时候嘴角会微微向下，显得冷漠又不近人情。而其实，他也确实是这么一个人。他不会花费有限的精力去关心身边的事，面对意外，他总是轻抬眼眸，然后就把目光瞥去。
只不过，今天他的行为有点反常。
记者们一时不知道是要拍倒地的林阳还是拍冲下台的顾瑾城。还好他们也没烦恼多久，因为林阳和顾瑾城很快就同框了。
“请让一让。”顾瑾城在人群里艰难的穿梭着。
大家对顾瑾城的到来很是诧异，他们一边躲闪，一边窃窃私语猜测顾瑾城为什么会下来。
密不透风的人群让出了一条道，顾瑾城终于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林阳。
林阳侧卧在地上，薄唇乌紫脸色惨白，他的嘴无意识张大，可是吸气却总是在一半就化作短暂的吐气。
感觉到顾瑾城的脸色不太好看，一旁的人向他解释道：“刚刚林阳本来是要起身的，结果毫无预兆地就倒下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敢乱动，只好帮他叫了医生。”
顾瑾城站在人群中居高临下地看着林阳，似乎在犹豫什么。
不过这样的犹豫没有持续多久。很快，顾瑾城就蹲下来，用腿枕着林阳背部，“是贫血。”
“贫……你怎么知道是贫血的？”
顾瑾城懒得和旁人废话。他先按了按林阳的人中，然后扯开他领口的两个扣子，露出了小麦色的脖颈。
“林阳？”他轻轻呼唤着林阳的名字。在顾瑾城的印象里，这是他第一次喊林阳的名字。
顾瑾城向来不待见林阳，在家里的时候，能不与他说话就不会与他说话，就算是日常最基本的交流都会省去。有的时候遇到实在避不开的话题，也是用“喂”或者“你”作为指代。
心里一直有芥蒂，以至于刚刚看见躺在地上的林阳时，顾瑾城也有了犹豫。只不过林阳终究是林炜毅的孩子，身上流淌着林炜毅的血液。顾瑾城面对着他时，关怀还是在不知不觉间多于了厌恶。
“这样不行，得赶紧找救护人员。”见林阳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顾瑾城环顾四周，对看热闹的人说。
幸好，娱乐庆典主办方为了防止意外事故，救护车就停在会场外面。
很快就有一个救护人员穿过人群奔向出事地点。
她从顾瑾城手中接过了林阳，听了心率之后问顾瑾城；“这是怎么了？”
“他从小就有贫血症，挺严重的，需要输血。他是熊猫血，请尽快准备。”
这话一出口，已经寂静下来了的人群再次沸腾。如果说顾瑾城一眼看穿林阳有贫血，那能够用医术高超来解释。可是知道林阳是熊猫血以及“从小就有贫血”这种话，怎么想都不是一个陌生人能说出来的。
“安静！”救护人员呵斥道，转头又小声与顾瑾城交涉，“熊猫血很稀有，血库里面应该没有这种血液，一时半会儿估计输不上。”
“我可以给他，我也是熊猫血。”顾瑾城说，“输我的就行。”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熊猫血真的很稀有。为了患者的安全，我必须确定一下，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救护人员询问道。
人群全部投来好奇的目光，记者也举起相机，快门比以往任何一刻都更加闪耀。
“他……”顾瑾城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声带就好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把要说的话都黏在了自尊里。
但是，眼看着林阳的脸色越来越惨白，顾瑾城知道，林阳的情况不允许他继续拖下去了。
“他，他是我的家人。”
额头渗出了汗，连领口都被浸湿，最后也只说出了这句话。
可这努力也终究是泡沫般一戳即破。救护人员摇了摇头，“如果是亲属的话，为了避免血液病的发生，就算血型相同也不能输血，还是得找血站。”
说完，她转过头去查看患者情况。顾瑾城看着林阳发抖的唇，实在是于心不忍。
“不，我可以献血，我和林阳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只是碰巧血型相同。”顾瑾城的眸子暗淡下去，“其实，林阳——他是我丈夫的私生子。”
“私……”救护人员把林阳移上担架的动作明显慢了半拍。
闪光灯闪的更加猛烈了。
·
林阳贫血的事情，是顾瑾城听林炜毅说的。
林阳的母亲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背着林炜毅生下林阳后，她就把林阳甩给了自己的母亲，也就是林阳的外婆抚养。
外婆是农村人，一把年纪了要照看田地。平常放假的时候，林阳可以帮着外婆的忙，但是农活根本挣不到几个钱，林阳的母亲又没有往家里寄钱，以至于林阳从小就营养不良。
听林炜毅说，成年前的林阳长得矮矮小小，虽然成年后侥幸开始拔高一路飞奔到一米八二，可是却落下了贫血的毛病。
后来，外婆去世了，林阳的妈妈找到林炜毅，又把林阳甩给了他。从始至终，林阳就像是个包袱，但林阳却始终没有表露过自己的情绪与愤怒。他活泼开朗，还自学了吉他和尤克里里，成为了受欢迎的原创歌手。
有时候在夜深人静的房间里，顾瑾城会不自觉地想起林阳的可怜境遇。他不让林阳向大众透露彼此的关系，一个原因是顾瑾城要面子，另一个原因是，顾瑾城知道私生子这个身份对林阳的伤害会有多大。
可惜，自己维护了那么久的幕布终究还是重重砸在了地上。
坐在病床旁边，顾瑾城小心挑开压在手肘的棉签，转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林阳好一点了吗？”当顾瑾城查看自己手上的针眼是否还会出血时，病房的门被推开。顾瑾城回头看了一眼，以为会是林炜毅，结果进来的是柳明。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怎么样了呢。”顾瑾城打直腰板，“外面的舆论应该快爆炸了吧。”
“嗯，都炸了，一路上一直有人给我打电话，实在没办法，现在把手机关机了。”柳明走到窗户边把窗帘拉开，温暖的阳光为病房带来了些生机，“我之前看的时候是热搜第一，本来想撤，但是感觉撤也没有用，就让它放着了。只是，可能会影响你的风评。”
“没事，风评再怎么差也不会影响我的资源。”顾瑾城打了个哈欠，“倒是林阳可能会受到影响。”
说起林阳，柳明来了好奇。他细细端详起病床上的人，“林阳长得和他爸爸真像，眉眼都一模一样。”
听柳明这么说，顾瑾城也顺着柳明的目光看去。
的确，林阳长得有点像林炜毅，但总感觉比他爸爸多了点什么。
他躺在病床上，虽然闭着眼睛，但依旧能够看出下垂着的眼角与弧度较大的下眼睑之间有一点微微的泛白，就像是小狗的眼睛那样令人怜爱，若是第一眼，兴许会觉得他是个需要保护的孩子。不过，他高耸的鼻梁与锋锐的剑眉却为他增加了几分英气。
薄唇抿着，已经恢复了血色。太阳光从衣领晒进去，照亮的是因为小时候经常干农活被晒成小麦色的肌肤以及因为闷热而高低起伏的胸膛。
顾瑾城抬手为林阳下拉了些被子。
“他应该没有多大事吧？”柳明问顾瑾城。
“能有多大事？过会儿就好了。”顾瑾城如是答道，“就是营养跟不上，等这瓶营养液打完就能醒。”
“那真是太好了。”柳明搬来一张凳子，坐在顾瑾城对面，“不过，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林阳的事情？你到底瞒了我多久？”
“不是瞒着你，只是没有找到说的机会。”顾瑾城叹了口气，“他今年七月份才来的，林炜毅也没跟我商量，直接就把人带来了。”
“啊，突如其来的家伙。”柳明心想，怪不得顾瑾城一直没说，如果换成他，他也不会和其他人说。
想到这，柳明啧了一声，“哥，再怎么样也得和我说一声吧。今天在会场看见你冲下台的时候我心跳都漏了半拍，生怕你出什么事情。不过仔细想想也真是奇怪，林炜毅怎么会有个这么大的孩子呢？林炜毅今年也才四十五吧？”
话出了口，柳明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看向顾瑾城，他的脸上有淡淡的悲悯。
柳明突然明白了，这都是林炜毅的做戏而已。其实，林炜毅根本就不喜欢男人，他只是把顾瑾城当做了翻红的工具。
“哥，那你还受这个委屈？”柳明也为顾瑾城生气，不过，剩下的话被顾瑾城用眼神制止了。
“都是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吧。”顾瑾城打开手机，滑动两下后把屏幕凑到了柳明眼前，“现在这个才是要紧的事情。”
柳明瞄了一眼，不以为然，“刚刚不是和你说了吗，这件事情对咱们又没有影响，至于对林阳的影响，就让他爸去摆平呗。”
顾瑾城挑了挑眉，“不如你再好好看看你现在的头条是什么？”
听到顾瑾城这么提醒，柳明才眯起眼睛努力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仅隔五岁的父子？顾瑾城与林阳的关系或许没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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