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宣如璋问。
在阳书忆下楼之前，就已经发现她定定站在57栋居民楼下，望向四楼。
还没等阳书忆询问她出现在这里的缘故，突然一声枪响。
“砰——”
就在她眼前，宣如璋彻底没了声息。
她的身躯砸在地面，发出肉类与硬物碰撞的声音。
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她不仅没有接住熟识之人的身体，也没有回答她先前的问话。
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么的突发与多变！
等意识到子弹是从后方射出之后，阳书忆才僵硬地转头，而苏籍，此刻就在她身后。
若说之前东里明香的死让她有些微感慨，但那也只是对于陌生人的。
情感就是这么奇妙，陌生人只能提供初级的喟叹，而认识的人离开却会给予更大的感知。
现在宣如璋的死就很突兀，突兀到阳书忆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先前还在打招呼，还在交谈的熟人，就这么没了。
“没……没了？”
阳书忆直勾勾盯着苏籍，艰难地询问：“为什么？”
苏籍面无表情，但眼里似乎流露出莫名的情绪。
“她可能被入侵了。”
“可是、可是”，她好像有些喘不上气了，只能痛苦的吐出一句话：“可是她身上好像没有伤口！”
原本就没有表情的苏籍周身气势低沉下来，给人一种微妙的压迫感。
“她身上有新鲜的血腥味！”
紧接着他走到宣如璋面前，将人翻转过来，肯定道：“在耳后！”
“要看看吗？”
虽然苏籍的语气很正常，但不知为什么，阳书忆总觉得对方似乎在等待什么。
“好”，她回答。
苏籍突然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但实际上他并没有什么表情与动作，仿佛先前的感知是她的错觉。
顺着他指的方向阳书忆定睛一看，那真的是道很小的口子，比细针大不了多少的伤痕。
说不定宣如璋本人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这样敏锐的嗅觉是训练出来的，还是锻炼出来的？
他们究竟是从小就面对着这样血腥的场面，还是因为处决得多了才锻炼出来的？
她看向苏籍。
他说：“你害怕吗？”
阳书忆摇摇头。
“那就好”
“只要出现在封锁区域，无论有没有伤口都要受到01的监管。”苏籍温和的解释，“而身上有伤口的，一律击杀。”
他语气不沉重，脸上也没有悲痛的神情，就只是普通寻常地诉说。
“无论是谁！”
“包括自己，对吗？”阳书忆问。
苏籍笑而不语。
丝丝缕缕的曙光之下，他看向阳书忆，“你身上没有伤口，所以等下一起做异化检测，希望你能通过，不然……”
她听懂了他未尽之语，“不然我也要被处决。”
阳书忆突然抬头坚定地说：“我想跟着你！”
“很危险！”苏籍劝阻。
阳书忆坚持，“我不怕！”
“不仅是鬼物，还有人。”
“我知道。”
苏籍无奈，大踏步走远了。
“走吧！”他突然停下，然后转身看着还站在原地的人。
说实话，他不想阳书忆跟上她，但世道就是如此，还是早点面对比较好。
“对了，你知道基地在抓捕你之前，是怎么知道你的吗？”
苏籍行走在往东的方向，但还是不忘开解阳书忆。
他希望她在知道宣如璋的所作所为后，能够少一些难过，但又希望她不要责怪她。
很矛盾是吧？可矛盾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要旋律。
阳书忆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苏籍的良苦用心，她只是望了一眼前方前行的背影，然后回答：
“我知道啊，宣如璋说的嘛！”
“能在我出现在基地之前，就了解我一些情况的人，就只有00a125佣兵队的人，而宣如璋就是她们的队长，只有她下命令，基地才会知晓我的存在。”
“砰——”
那是一个坐在地上不动弹，表情麻木又沧桑，眼神带着迷茫与痛恨的人。
而他，也呆呆看向食指指尖的一丝血迹。
真的只有一丝！
“易悼为什么……”
紧接着就是苏籍枪下他的死亡。
阳书忆其实已经快习惯了，从先前的57栋楼，到现在遇见的这个人之间，她已经听见了许多声突兀的枪响，也跟着爬了很多楼。
有些时候甚至还在话没说完的情况下，就先响起了硝烟的声音。
而有些时候，愤怒的人群也会想伤害她，让她陪葬！
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仇恨，只是因为她跟在苏籍身边。
往外围绕了一圈，或许是半圈，或许也是四分之一圈，无数声此起彼伏的枪声响彻在绝望的人群之中。
封锁线内全是哀嚎咒骂、祈求与平静。
然而在封锁线外没有任何草木的地方，那些与鬼怪战斗后疲惫的人群，也在等封锁解除。
他们在等家人亲人，在等朋友队友，在等人类的明天！
前方，风空出现俩人视线范围内，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
走到近前，苏籍敬了个礼。
“报告少将，封锁区1到57栋处决完毕！”
“嗯。”
风空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问下其他人处决完了没。”
苏籍联系其他队友，阳书忆就站在一旁，疑惑的看向白衣少年。
“你好，我叫岐旋复。”
少年察觉到旁人的视线后简单介绍了下自己。
“你好，我叫阳书忆。”
“报告少将，二队、三队已执行完任务，正在赶往封锁口。”
“嗯。”
四人仨狗静默无言地走到了20区与内城的交界处，这里又是一堵高高的城墙，分出了内城与外城的居住区域，也分出了一块巨大的交界区。
而这里，正等着一批穿白色防护服的检测人员，以及他们身后荷枪实弹的士兵。
“走吧，轮到我们接受处决了。”风空淡淡一说，苏籍和岐旋复也没有反驳。
唯一有些震惊的就只剩下阳书忆了，她看过一点《无尽鬼怪之说》的剧情，也听过改编的剧，但看与听跟身临其境比起来，终究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是？”
“01的审判与幸存者的裁决！”
前方的广播正播放着循环的句式：“请各位幸存者排好队接受检验！请01部队暂时上交武器接受检验！”
队伍越来越长，直到“报告少将，01已到齐！”
风空语气淡淡：“通知下去，上交武器，排队接受检查！”
“是！少将！”
而20区幸存者与01部队的人则分别在两个检验口进行筛查。
阳书忆跟着幸存者，站在了谢漫光谢处长面前。
岐旋复愣愣的看着前方，对站在旁边的阳书忆说道：
“你好像对检查很陌生？你以前没有接受过检查对吧？真好，没有见证过无数熟人在自己面前死亡是什么感觉！”
“正常！通过！下一个！”
“异常！处决！下一个！”
“正常！”
“狗正常！”
……
“真好，我们都通过了。刚认识的朋友，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岐旋复，来自20区，今年17岁。”
阳书忆无奈，她总觉得这个少年似乎有点毛病，但别人的问好还是回复一下比较那礼貌。
“你好，我叫阳书忆，目前住在13区！”
“阳书忆，是我，00a125的人，你有看见我们队长吗？就是宣如璋，她也去20区找人了。”
封锁口外等着的人群中，一个女子认出了她。
阳书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她不在了，还是说没看见。
“她…她被处决了。”
这句话说得好艰难啊！
郁瘗挥动的双手突然就停了下来，她看着检验口，01的人正在一个个通过筛查。
“啊，这样吗？”她说的话很轻很轻，旁人几乎听不见。
郁瘗没有沉默多久，突然，她抬头注视着阳书忆，充满歉意地说道：
“我代队长跟你说声‘对不起’！”
阳书忆摆摆手，“没事，你看我现在好好的。”
她没有说原谅，只是说自己还好，在没有正式的肯定回答前，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原谅宣如璋。
毕竟和平年代的人，要自由不要命。
郁瘗也拿不准她原谅与否，只好转移话题。
“那请问队长有留下什么交代吗？”
“没来得及。”
“这样么。”她语气更低沉了，原本活泼的女孩子瞬间就稳重了起来。
“谢谢你，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到14区107栋19楼找我。”
郁瘗留下了一个具体的地址，但成年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客套的说法而已。
就像先前还热情招呼她，后来冷淡了不少一样，这就是在拉开距离的做法。
阳书忆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双充满童心的双眼，还有试图偷摸摸撸狗的蠢蠢欲动之手，只得感慨人生无常，末世尤甚！
检验口外，弈子道也等在一边，两人相视一笑。
“这边出现了怪物，快！”
“是01的人变怪物了，我就说他们一定有哪里不对！”
“他皮肤开始掉落了，快跑啊，怎么还愣着呢？”
“异常！异常！”
“你们看他双手，现在变成爪子了。”
“砰——”
原本喧嚣的人群一片死寂。
死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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