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5
慕容雪委婉拒绝了两次, 看到皇帝眼底的不喜时最终只能笑着“谢主隆恩”。
她娇嗔地地催着皇帝去处理政务，又将宫人们都打发到亭子外十米远的地方候着，终于沉着脸问道：“阿弟, 我觉得情况不妙, 十分不妙。”
姐姐的第六感很强, 乔瑜一直知道。小时候，姐姐第一次觉得十分不妙, 是他们家的电瓶车连夜充电时插座起火, 若不是姐姐半夜惊醒, 那家里就不只是车库被熏黑这点小事了。
“你把你脑海中的那本书, 给我细细说一遍, 一个字都别漏。”
他们姐弟二人，姐姐穿越过来已有两年多, 而弟弟乔瑜才刚穿过来半个月, 因而就算乔瑜在被皇帝“捉奸”后戳死重生，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先前慕容雪只觉得阿弟的杀身之祸是皇帝恋爱脑, 一时冲动的结果。可现在想来，皇帝真的那么不堪吗？少年登基时外戚掌权，如今已然大权在握, 号令天下。
还有皇后。
按照书中的内容, 在阿弟死后, 自己这个贵妃被打入冷宫后待遇不减, 仍得到皇帝时不时的探望爱怜, 最终被嫉恨交加快发疯的皇后派人毒死。
巧的很，她刚刚死去，皇帝就在皇后那儿发现了鹅黄手帕，移情别恋, 把孤注一掷的皇后捧在心尖上，如坠梦中。
慕容雪冷笑了一声，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有看不清的迷雾，满满杀机。
“好的，阿姐。”
乔瑜给姐姐披上了一件外套，从书中的第一句话，慢慢述说到了结尾。
所幸书籍的内容不长，不过十几万字，其中还掺杂了大量的“你到底爱不爱我”等火葬场情景，很快便讲完了。
慕容雪闭目听完了整篇故事，轻轻笑道：“一篇完美的虐恋情深文，不是吗？”
大量的情情爱爱中间，也间或透漏了一些前朝的政事。
真好啊！皇帝在盛宠贵妃之前，形象温文尔雅，对贵妃一见钟情之后，变得铁血雄心，说一不二，谁敢反对他赐给贵妃的殊荣？贬职！嗯？你这句话是不是在暗讽贵妃？贬职！贵妃曾夸过你，升职！
短短两年，朝臣已经习惯了皇帝色令智昏后的说一不二，庆幸没像暴君一样动辄杀人。
然后，贵妃就下线了。
皇帝开始盛宠皇后，重用皇后的父兄开疆扩土。结局是皇后艰难诞下了皇子，虽然以后不能生育，但孩子一出生便封为太子，举国欢庆。
“有什么不对吗？”
穿越前还在高三备考的乔瑜很少看小说，只觉得书里的情情爱爱十分复杂。
“阿弟，你要知道，皇帝的白月光她真的有那么一条鹅黄手帕吗？”
慕容雪看着掌心这片从皇后那里换过来的漂亮手帕，指尖一松，手帕便打着旋儿落入了湖水中，漂浮在湖面上。
“书里从始至终，都没描绘过皇帝幼年时那白月光的衣着打扮和容貌，只有他心里的感觉。”
“他可以说这鹅黄帕子是白月光的象征，也可以说香囊、玉佩，只要他想，说什么都行。”
“皇后也不过是他的第二个借口。”
慕容雪听到结尾，便明白皇后的处境也不会太好，太子和皇帝只差了二十三岁的年纪，外家有势，往后……
“说不定，小说还有第二部呢，太子谋反被废，皇帝却依旧爱着皇后痴心不改。”
慕容雪开着玩笑，乔瑜却笑不出来。
“阿姐，那我们现在还是很危险？”
“不，恰恰相反。”
皇帝几天前来“捉奸”，看到阿瑜的容貌后便改了主意，恐怕当时就野心满满，现在更是借机让阿瑜作为使节去接待异国人……
怕是想顺理成章地让阿瑜以后出使国外，在其他国家掀起腥风血雨。
慕容雪从不怀疑阿弟的容色有这个威力。否则皇帝为何不让阿瑜去前朝当个小官？
这番考虑下，她这个贵妃恐怕还要被“盛宠”一段时间，只是不知自己腹中胎儿能否平安降生，毕竟皇帝不缺孩子，后宫里已经有了六七位皇子皇女。
慕容雪不准备按照皇帝的安排走下去。
“阿弟，你今日接待异国使节的时候，可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贵妃小声说道。
“知道了，阿姐。”
乔瑜应了下来，很快转移注意，说了些逗趣的笑话让姐姐开心。
远处的宫人们看着亭子里言笑晏晏的姐弟二人，尤其是一身水蓝色衣衫的美人临水而立，神采飞扬仿若踏波而来的仙人，他们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梦幻的微笑，直想在这儿看着美人待到地老天荒。
傍晚。
栖雪宫。
大半个后宫的妃嫔都好奇地携礼而来，恭贺贵妃的生辰，想一睹最近流传甚广的贵妃弟弟的容色。
可惜这里有美食佳肴，有歌舞荟萃，就是没有那宫人们口中美逾天仙的小太监。
妃子们失望地闲聊着，满面合礼的微笑。
另一边的太极殿。
某处茶水室。
这里侍奉的宫人们已经将一些难得的好茶叶都翻了出来，发挥最出色的茶艺泡了几盏茶端给美人，压抑着心潮澎湃。
郑饮霜作为贴身护卫，收获了诸多眼刀，跟在乔瑜的身后一起在这里静静品茶，等待着皇帝到来后再出去参加宴饮。
至于接待异国使节的活，已经被贵妃安排给了几个自告奋勇的宫人。
东殿，满是官员。
文武百官大部分都参加了这场不符礼制的生辰宴，而贵妃的生父礼部尚书称病没来。
“徐大人，您也来了？”
“呵呵，皇上有请，本就是天大的荣幸，谁敢不来？”
你这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嗐，贵妃也不知道劝诫陛下，真是惑乱朝纲的妖妃，也不知礼部尚书是怎么教导女儿的。”
“何止呢，以前还算好的了。”
徐浩然轻蔑道：“皇帝最近册封了一个鸿胪寺少卿，你道那是谁？竟是贵妃宫里的一个小太监！”
“这这这，一步登天啊！”
“陛下竟如此荒唐……”
“更荒唐的是贵妃，她竟认了这个小太监当弟弟。若非如此，陛下又怎么会如此抬举？听说还要派他出使别国，真是把笑话都闹到了外面。”
“难怪礼部尚书都不敢来，这要是来了，还不得引咎辞官。”
……
类似的交谈在东殿各个地方都有，官员们对后宫的小太监十分看不上，对以往他们常常声讨的贵妃更是不屑。
这些私下里的牢骚，只要不是当着皇帝的面说，也没甚风险。
西殿，满是官员家眷。
她们倒是不讨论国事，只是羡慕贵妃如此得宠，可怜皇后不受待见，更多的还是借机相看别人家的女儿，年轻些的则是和姐妹们聊些私房话。
太极殿的南殿。
一众异国使节齐聚一堂，一本正经地恪守礼仪，彼此之间用流利的官话交谈，没动桌子上的酒菜，除了西狄的那伙人。
西狄虽然强大，但出使的使节翟兰衍却格外青涩，一脸络腮胡也能让人看出这是个毛头小子在装成熟，只有那双眼睛熠熠生辉。
他们的国度习惯不拘小节，即使如此场合也依旧不改，自在地仿佛还在国内，只有翟兰衍充当门面没动碗筷，静静地看着一众使臣发呆。
各殿之外，御林军们照旧巡逻，只是提升了十二万分的注意，唯恐发生什么意外。
等巡逻五六圈后不见异常，终于有话唠憋不住，小声和同伴唠嗑，尤其是前两天突然被从御林军中挑出去的那两百人，他们一直好奇去向，今天倒是总算知道一鳞半爪的消息了。
“嘿嘿嘿，还是多亏了统领大人照应，不然被挑出去跟个小太监做事的就是我们了。”
“哎，也不能这么说。”
看不惯之前那些刺头的某人阴阳怪气道：“人家可不是跟着小太监，而是鸿胪寺少卿，往后说不定就出国去吃香的喝辣的！”
“哈哈哈，对对对，是我狭隘了。”
听到这话的御林军们都忍不住耸了耸肩，国家物资富饶，尤其是皇宫，若是出了国，说不定就要过茹毛饮血的苦日子了。什么吃香喝辣？不吃草就不错了！
他们懂，但找乐子嘛，不用说的这么明白。
忽而，尖细高亢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余音不绝，字正腔圆。
“陛下驾到！”
御林军们顿时收敛起来，抬头挺胸行走，不再玩笑。
无数宫人和官员们起身俯首高呼“万岁”，迎接皇帝走到御座之上——随着一声“平身”，贵妃的生辰宴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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