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林渊

　　次日清晨，方华首先醒了过来，见重阳已经伏倒在地上，急忙从同门留下的东西里寻出了一件大氅，轻轻的盖到了重阳身上。重阳感觉到有东西盖到自己的身上，也自转醒。只听方华说道：“再睡会吧，我去寻些吃食，我们等午间再启程。”此时的重阳觉得身体不像昨天那样的疲累了，毕竟年轻睡了一夜后竟是恢复如初。扭身站了起来，略微活动了下周身上下之后说道：“姐姐不必出去寻找了，小弟这里还有不少吃食。”说完一招手，几个饼子和一盘咸菜出现在地上。“弟弟还有这储物的宝贝？”方华挑了一下眉，笑盈盈的看着重阳。“姐姐只管吃，我身上带着的食物足够我们去往你的宗门之用。”方华听重阳如此说也就不再多问，只是心中又多了一分信心。二人吃过饭就启程向东前往万鼎宗。一路之上还算太平，这一日便来到了万鼎宗。守门弟子见方华回来了并未阻拦，只是在重阳身上多看了几眼，待方华、重阳二人入宗之后，凑到一起窃窃私语。“你们说小姐身后那人是谁啊？看样子年纪不大啊？长得也蛮俊俏的一个小生。”“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和小姐关系挺近。”“可不自打…”就在他们在这低语之时一声大喝传来。“聚到一起做什么？成何体统。”听到声音几个人匆忙各归其位，一个大汉来到门前，看着其中一人问道：“怎么回事？”那人答道：“启禀师兄，小姐回来了，还…还带了个外人回来，是个年轻男子。”大汉一听心中了然，说了句，“做好自己的事，不该打听的少打听。”便大步走进宗内。这天夜里，万鼎宗春秋堂可谓灯火通明，堂上有一百多人，一些年长之人高坐与前，年轻的弟子都立于堂下。此时的重阳和方华并肩立于春秋堂大门口处，方华低头不语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之意，她在等一个结果。重阳就不行了，刚开始还算稳当，也像方华一样低着头，可过了一会就有点忍不住了，心里想着：“什么事啊？这么严肃。姐姐只说这事和自己有重大关系，但具体是什么没有说。”思想这么一活跃，肢体也就活络起来了，抬起头向里看去，只见最高的座位之上端坐一人，此人黑黑的脸膛，一头短发黑白相间，环眼、狮鼻、阔口，身上穿着一件淡金色的紧身衣靠，外罩黑色大氅，虽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却是不怒自威。在其下首的两侧分别放着六把紫檀雕花椅，但是只有十一个人在座，右侧最外的那把椅子是空着的。其对面椅子上静坐一年轻人，此人外表看去颇为俊秀，面白无须，黑发披散至身后，但是不知为何，看得时间长了总给人一种恍恍惚惚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在他体内还有个人总要挣脱这具身体，平静的时候没什么特殊之处，可每隔一段时间俊秀的五官就会快速的扭曲几下，甚是有趣，重阳不觉就多看了几眼。就在这时，俊秀的年轻人本是微闭的双眼豁然睁开，转过头直接向重阳这边看了过来，一缕精光闪过，重阳微感刺眼之后，眼前景色忽然为之一变，众人尽皆化为虚无，远处烟尘大起。重阳不解便仔细向远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着实是吓了一跳，就见地上无数只巨大的狮子正张着血盆大口向自己狂奔而来；天上数不清的巨鹰如同乌云般向自己压来，气氛可以说是十分紧张。若换做以前的重阳可能看到眼前的情景后转身就跑了，但今时不同往日，早在被方华搭救，恢复行动之后就曾悄悄的感知了体内的经脉。当时便发现所有经脉都被一种粘稠的金黄色流动的物体充斥着，这些物体看似和缓如水流一般，实则却是凝实到了一定程度的气体。略加思索，便已知晓，这一定是黄垚前辈留给自身的土灵之力......了解了自己体内的情况后，悄悄试着运用了下黄前辈传给自己的些许特殊功法，土牢、土龙皆能运用自如，但也仅此而已，不过这也令重阳十分的兴奋，毕竟自己有自保之力了，不至于任人摆布了，就像眼下之事。重阳嘴角略微向上一翘，心中默念土牢召唤之法，土黄色的甲胄瞬间附于重阳周身上下，仿佛与大地溶于一体，既有临千军岿然不动的厚重，又有穿云海叱咤长空的气势。接着就在重阳抬起右臂要唤出土龙以御前敌之时，眼前的一切消失了。由于变化太快，重阳没有反应过来就呆呆的站到那里，整个大厅出奇的静，只听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众位长老留下，其余人等各自回去吧，之前说的凡是与尔等有关的事都要尽力去办，不可懈怠。方华，带着他过来吧。”话音落下，就听立于堂下的众弟子齐声说道：“弟子领命”言罢众弟子有序的退出堂外，方华则带着重阳走上前去，在堂中站定，这时就听左侧最前面那把椅子上端坐之人说话了。其实除了那个年轻人以外，其他的十个人皆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说话的这位更是老的可以，脸上皱纹纵横交错，显见如焰的时光在上面留下了多少灰烬。“宗主可是决定了？”“大长老可认为不妥？”“就因为堂下这个毛头小子就可以轻试祖训？单凭硬抗一记狂斩毫发无伤就要解开那人的禁制，老朽认为太过轻率，不知宗主意下如何？”大长老说完话用那对枯干发黄的眼睛扫了下其余的长老，见没有人说话，又微微合上双眼。方荣天见大长老并没有通融的意思，其他长老也没有一个站出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如此看来，此事上重心还是偏向大长老一方。不过细细想来，大长老如此反对也不无道理，一个并不相识的年轻小辈，凭着一招与他年龄及其不符的防御之能，就要轻易违背祖训，自己是不是有点昏头了。不过这小子的防御也太过恐怖一点了，就连凌儿的幻兽虚空也不能让其退后半步，这如何可能，就算是自己也不能如此风轻云淡吧。想到这里，方荣天定睛看了看站在下面的重阳，看了半晌只得出了五个字的结论——真的很普通。之后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前额，沉声说道：“既如此，便按照大长老所说，祖训不可轻废。小友远道而来，我万鼎宗当尽地主之谊，方凌、方华你二人便带着他在宗内小住几日，也顺便游览一下附近的风光，你们先下去吧！”方华听完之后，双肩一垮，头似乎低的更深了，给人一种沉重的感觉，潦草的应了声“是”便转身走出堂外，连重阳这个刚认的弟弟都忘记了。刚刚站起来的方凌看到这种情况也是很无奈，走到重阳面前后打了个请得手势，重阳见此时此地也却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便跟着方凌走出堂外，拐了个弯离开了堂内中人视线之后，重阳不走了，对方凌说道：“你叫方凌？”“不错！我便是方凌！”“嗯！不必露出那种自信的笑容，即便你已经可以和一宗的长老们平起平坐，我家门前只有一些清支细流缓缓而过，滔天巨浪一概没见过。”“呃......”方凌那本是带着微笑的脸庞瞬间消失，一片青红之色将其取代。重阳见方凌恢复了正常才继续说道：“方华姐是你什么人？”“是我妹妹，宗主是我们共同的父亲”“嗯，能否带我去见一见方华姐？”“我并不清楚你的来历，但我看得出华妹对你很信任，我不知道这份信任源自哪里？但我希望你能珍惜它！走吧！”说完带着重阳向方华的住所走去。一路之上方凌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重阳脸上倒是无所谓的情绪，走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后，前面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很大的观香亭，亭子的四周各种奇花异草，此时又正值盛夏时节，盆栽、藤蔓可谓是争奇斗艳。亭子旁边立着一桶石碑，碑上写着：“观自在，莫论是晴还是雨；赏群芳，哪管酷暑和寒冬！”两句话两种笔体，前面一句钢筋有力笔锋之中透着一种俯瞰众生的跋扈，后面一句飘逸中透着一丝凄凉，游遍千里只一人的感觉若隐若现。此字当为两位高人同著，从迷茫中醒来的重阳如此想着，转过眼只见方华坐在亭中。重阳也没有理会方凌径直走进亭内，坐在了方华的对面，二人都没有说话，方华不在低着头，因为这里没有高于她的人，但在她的眼里多了一分空洞，少了几分期待。“姐姐是不是太过功利？”方华见重阳进来低声道。“没有，我很愿意帮你达成心愿，虽然我并不知道你的心愿是什么？但如果你想，我并不在意什么祖训！”听到重阳这句话，方华好像略微的清醒了些，说道：“莫要说这些昏话，这里不比外间。弟弟可想听一听姐姐的事？”“嗯，其实应该听一听，蒙着眼睛被牵着走的感觉并不好受！哈哈哈…”风趣的一句话配上一道爽朗的笑声顿时令现下沉重的气氛有烟消云散的迹象。听到重阳的笑声，方华也是展颜一笑，面对自己新认下的这个弟弟确实也是很难把自己悲伤的一面完完全全的展现，毕竟他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万鼎宗宗主是我爹爹，自幼便同另外五个人一同随爹爹学习本门功法，除了我以外，还有方凌、王斩、陆清、陆明和林渊！”当说到林渊这个名字时，方华的声音明显的低沉了很多，并且几度停顿，但是重阳并没有插话，因为真的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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