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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山城与晴天霹雳


  “妈妈,怎么还没有到火山城啊,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弥天哭丧着脸说道,走了一天下来,他实在是连吵吵闹闹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抱着妈妈快点睡觉。

  妈妈没有回答,头顶毒辣的太阳烤得她神情萎顿,精神都有些衰竭。越是接近火山城,头顶上的太阳便又毒了一分。

  火山城看着很近,一直出现在视线中,高耸的城墙依然维持着最初建城时的防御作用,灰色的砖墙在视线中格外的醒目,如坐标一般指明了旅人前进的方向。

  火山城实际上很远,因为它位两面环山。北面是高耸入云不可翻越的雪山,雪山融化的雪水是这座城的生命之源,也是抵挡胡人进犯的天然防御。南面是大片大片丰腴的农田,金黄的小麦和平坦的大道上满是汉国各地着运来的物资,解决城市的粮食生存问题;西面是浩瀚无边的沙海,数座大山如同上天撑下的雨伞阻挡了绝大多数的沙尘,沙海的那一头是荒人们建立的西荒国,大山间有一道宽阔的大道,正是这条大道上无数的商队来来往往,满载黄金白银瓷器丝绸等珍稀商品的马队从这条大道上驶过,这是双方贸易的生命线,带来无数财富和友谊。这条大道由汉国与西荒国一起维护,保证它的畅通;东部则是连接着绿洲的草原,正是通过这条草原,汉国将无数的兵马粮草物资运往这座雄城,因此东部也是火山城的经济中心,最为繁华的地带,政府所在地。

  直到夕阳西下,母子二人终于来到了雄伟的城门口,两人此时都已经筋疲力尽,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更没有心思再去欣赏这雄伟高耸的城墙和热闹的夜市,直接进城找了一家旅馆一头睡下。

  这就是弥天在火山城度过的第一夜,没有任何的奇遇,没有任何跌宕起伏的故事,什么都没有,只是睡觉。

  第二天起床已是接近正午,妈妈全身酸痛,昨天的疲劳依旧深深埋在骨中无法完全消除,弥天倒是青春无敌,睡了一觉起来满血复活体力充沛之极,刚刚起床便活蹦乱跳嚷嚷着要出去玩。

  妈妈勉强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肌肉,稍稍洗漱一番,在弥天蹦蹦跳跳吵吵闹闹的声音中化了个淡妆,然后牵着儿子的手走上街头。

  火山城的情况早就从哥哥杨小明那里知道的一清二楚,再加上之前与向导聊天时所知的信息,妈妈熟门熟路地牵着弥天的手走了出去,一路上有礼貌地和本地人问一下路,很快就来到了一条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街。

  这里是火山城著名的长街,火山城的地标,其实就是一条无证商业街,政府和商贩之间达成了一种类似黑社会的默契:商贩工会每个月向政府上缴一笔“保护费”,政府每个月定期前来扫荡一番“整理市容”,之前会事先打好招呼,然后商贩们会选出几家商铺做“献祭”,让政府揪出来维持颜面。

  这里聚集着来自各国的人们,汉人,荒人,西胡人甚至是更遥远的西洋人都在这条长街安营扎寨自由摆摊,贩卖着各种与汉国中原地区完全不同的异域货物,当然从离火山城最近的汉国西部第一大城长安城运来的汉国本土货物也占有一席之地。

  长街的管理相当勉强,街道油污四流烟雾缭绕,叫卖声嘈杂混乱,小吃遍地摊贩无数,各种各样的假货随处可见,新奇的小玩意儿更是让人目不暇接,这里能买到几乎任何你能想到的东西,即使是一些管制用品,也能在长街某处九转十八弯的小巷中觅得,当然这就需要介绍与人脉。

  这里是市井之人的聚集地,四处都有衣服敞开袒露胸肌神情凛冽痞气外露的社会分子,他们是这里的另一个政府,在大政府的默许下管理着长街的治安维护着长街的公平,确保这条鱼龙混杂人来人往的街道能保持稳定。所以这里的商贩们每个月要缴两份钱,一份是给大政府的“税钱”,另一份是给各帮派们的“保护费”。

  当然,黑帮分子也是人,政府官员也是人,而火山城中数百万的居民更是最普通的普通人,所以每一个火山城的居民都有逛长街的习惯,或挽妻牵子或单身一人牵着爱狗,即使是耄耋老人聊发少年狂时都会拄着拐杖在长街的人山人海中肉搏前行回味曾经的时光。

  弥天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不断东张西望,如初生的小动物刚刚睁眼看到这个世界一般。这里的一切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熙熙攘攘的街头,穿着各式各样奇装异服的人们,满街琳琅满目出自各国的商品,做工精巧的小玩意儿,商贩们响亮的叫卖声,行人与商贩激烈的讨价还价声,空气中弥漫的油烟味。所有的一切,都是弥天从出生到现在,在他的世界中从不存在的事物,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皮肤可以这么黑,还可以黑中带黄黄中带黑,最关键的是还可以黑的如此好看如此健康,一点也生不出污秽的感觉。

  原来世界上可以有这么多人聚集在这么狭小的一片空间,原来人的眼睛可以陷的这么深,原来有这种奇幻好听的音乐,弥天恨不得全身是眼,能一睹这新奇的世界的全部!

  弥天走到一家烤肉摊,拉着妈妈的袖子吵着要买;弥天走到一个吹笛弹琴的艺人面前,蹲下身子看着这神奇的艺人变幻出各种小把戏;弥天走过一家小商品店,迈开两腿冲了进去,把店里那些奇奇怪怪做工精巧的玩具首饰在手中反复把玩,里里外外360度看了个遍。老板笑眯眯地摸着他的头,慈祥地向他推销着各种小玩意儿,弥天东摸西摸,不小心摔一个碰两个,到最后妈妈都被弄得不好意思了,买下了很多首饰和玩具,在老板的祝福声中离开了小店。

  弥天抱着手里新买的玩具,玩得爱不释手,这些玩具比以前爸爸用刀削出来的粗制滥造丑陋不堪的木头玩意儿要好看1000倍!!!这只小老虎雕得栩栩如生,大大的眼睛可爱之极,弥天忍不住在小老虎的头上重重亲了一口!

  弥天已经忘记去牵妈妈的手,全副的精神都放在了手中的两个小人儿身上,手中两个一男一女的小福娃在他手中不断碰撞,他的嘴里还发出着“嗒嗒,“哒哒”,茨茨,嗤嗤”的声音来给这场激烈的“战斗”配音,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连周围充斥的叫卖声都听不到了。

  忽然,一个软乎乎水润润的东西塞进了嘴里,弥天被凉凉的口感一惊,精神从自己的世界中被强行拉了出来,低眼一看,发现一个奇形怪状圆圆的东西从嘴里露出半截,吓得他大喊大叫起来,但喊叫声都被这个怪东西挡了回去,震得他的口腔发麻。

  弥天双手乱抓想要把这吓人的东西从嘴里拿出来,手舞足蹈之下吸引了很多人注意,妈妈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笨蛋,这是哈密瓜,很好吃的。”妈妈一脸愠怒看着这个熊孩子,低下头不敢迎接四周怪异的目光,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丢脸之极,拉着他的手松了开来,脸上一副“我不认识他”的表情将头转了过去。

  弥天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闭上眼睛准备将眼泪逼回,已经做好了从容就义随时毒发身亡的心理准备,这怪东西这么圆圆滑滑,说不定是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妈妈肯定是嫌自己太烦准备丢下自己不管了。

  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在鼻腔里蔓延开来,甜蜜的汁水在口腔里爆炸溅得满口都是,一股甜而不腻的滋味直钻到心底,幸福得心都要化了。

  弥天满脸陶醉地抱住妈妈的大腿,将手指上的每一丝残留都添的干干净净。

  “妈妈,我们以后能天天吃这个吗。”弥天的声音已经被幸福得含糊不清了。

  妈妈买了顶鸭舌帽戴到头上,遮住了小半张脸。

  嘈杂的街道上人头攒动,叫卖声络绎不绝,烤肉的油和污水随意的在长街上流淌,垃圾更是满天飞舞。弥天走一路,吃一路,把这些从没来见过的囊,烤肉串,炸糕,凉皮,酱肉,烤包子,肉夹馍全都买了一份,吃完便学着别人的样子把垃圾随手一扔等着晚上商贩们清理满街堆积的垃圾。

  弥天直吃得脑满肠肥满嘴是油,大脑已经被舌尖上的数轮快感刺激的麻木了,看着满街的美食只感觉眼睛都花了,最后一屁股坐到在地连路都走不动了。

  妈妈也是吃得微微发胀,心中却是无比震惊,她虽然知道弥天向来贪吃,可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能有这么大的胃口,这些小吃自己虽然刻意点了最小份,可如此多种数量加在一块儿也相当可观,两个成人一起吃都差不多了,这熊孩子怎么跟个饭桶似的?

  烈日骄阳下,弥天的头上不断滋着汗,体内水分不断流失。弥天坐在地上装聋作哑不理会妈妈的训斥,把手里的水果串放入嘴中“吧咂巴咂”地嚼着,苹果葡萄哈密瓜串在一起每一个都很甜很新鲜口感无与伦比。一连吃了3串,第4串时吃到一半时他突然想起到什么,于是点着鼓胀得圆圆的小肚子晃晃悠悠走到妈妈跟前,踮起脚尖把剩下一半水果往妈妈嘴里送。

  妈妈身材高挑,弥天现在才刚刚到她腰的高度,即使是伸长手臂也没法把水果串送到她嘴边。弥天见高度还是不够,于是拼命跳着,可刚刚吃下满肚子的小吃根本都还没消化,地心引力仿佛变大了两倍,弥天跳了两下就头晕目眩一阵恶心,身体一软又坐在了地上。

  妈妈看着弥天笨拙的样子不禁笑出声了,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将水果串接过一口吃了下去。

  弥天看妈妈吃得那么干净,心里也十分开心,咧开嘴笑了起来,伸出双臂抱住妈妈的脖子要抱抱。

  妈妈有些吃力的将弥天抱起,左手到现在还是发不出什么力气,只能让弥天骑到自己的肩上。

  弥天骑在妈妈肩上双手抱着妈妈的头居高临下不断东张西望,这里的小摊贩和行人脸上都挂着热情的微笑,如头顶那轮红日一般温暖人心。逐渐渗出的汗水在高温下蒸发,在衣服上凝结出微小的晶粒,空气中浓浓的烤肉味,果香味和汗臭味夹杂在一起,显得十分怪异。

  走出长街,妈妈带着弥天向火山城最繁华的市中心走去,这里是火山城的核心区域,管理非常良好,虽然游人如织人山人海,可街道还是干净整洁,建筑之间排列错落有致十分漂亮,摊贩们规矩地守着街道两旁自己的那一小块滩头让出宽阔整洁的大道,产生的垃圾和油污都自觉地处理收集然后集中在一起由政府处理。

  火山城现在是汉国中西部大城,是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可这座城毕竟是军事要塞出生,当了几百年的军事要塞,所以军队的那种秩序感早已深深融入了人们的血液,成为了这座城市文化的一部分。这里民风彪悍朴实,在明媚的阳光下容不得一丝黑暗,偏僻的小巷和大街上经常有人一言不合拔拳相向,而居民们也对这一幕习以为常,即使是维持民间治安的黑帮也通常不太会去管这些私人斗殴,但一旦出了人命或者有公共场所聚众斗殴的先兆便立刻会使出军队的六言真诀,如火如雷将他们押送公安部送进大牢。这种气质也深深感染了外来的游客,即使弥天来到市中心后都安静了很多不再叽叽喳喳嘟囔个不停,更不敢像之前在长街上那样乱扔垃圾了。

  市中心楼房林立,到处都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饭店,酒肆和娱乐场所。除了汉国西部的特色美食之外,荒人胡人的菜系也非常受欢迎,就连酒都有各种不同的种类可以挑选,既有汉国北部的高粱酒,胡人的烈酒和荒人的羊奶酒,甚至连江南地区的黄酒都能在市中心觅得踪迹。

  火山城作为一座军事重镇,有很多轮休的士兵从前线退下来此休整,那么多健壮的年轻男人刚刚从风沙莽莽的边疆退下来,长时间只能看见敌人和动物,然后回营与战友胡闹,此时回到如此繁华的火山城中自然要解决压抑许久的生理需求,而当这些需求无法得到发泄时就会有不太好的结果.比如性犯罪率的上升。所以政府也对这些林林总总的疗养中心按摩店会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好我好大家好,甚至很多政府官员都是这里的常客贵客,经常做东带着刚刚退下的军官来找乐子。而且这里靠近荒人和西胡人的地盘,所以有很多汉国中原地带没有的异国女子,这些高鼻深目的异国女子远比汉人女子要来的更有神秘感,众多游客也在欣赏风光了解风土人情之余喜欢来这里一夜风流一掷千金。而政府也对这些色情业施以重税,色情业带来的税收相当可观,是当地的重要财政收入来源之一,也因此火山城的服务行业已经做到了规范化卫生化商业化,整个汉国的广阔疆域中也只有京城和江南能够与之媲美。

  “妈妈,这栋楼是干什么的?好漂亮啊,怎么有这么多人往里面走啊?里面是不是很好玩啊?”弥天指着一栋独占了一大块区域装修异常精致的小楼问道。

  此时天色渐晚,两人不知不觉已经逛到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到处都是灯火通明,温暖的红光照得整条大街满是旖旎之色,奇妙悦耳的笛声琴声不断响起,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只感到浑身放松,只想找一张柔软的大床躺下然后找个美丽的姑娘。街上到处可见穿着体面衣服的男人和艳美丰满的年轻**,男人们结成一群往楼里走去,姑娘们热情地将他们往里迎。

  “呀,咋走到这里来咯。”妈妈之前一路随便逛着,不知不觉走到了火山城最繁华也是服务行业最发达的地方,她一个不到30岁的女人带着孩子走到这里总是感觉怪怪的不太妥当,于是现在赶紧加快脚步离开。

  “妈妈,这是哪里呀?”弥天愈发好奇,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栋精致的小楼,抓着妈妈的手不断追问道。

  “这里.不是你现在能来的地方,将来.也尽量少来或者不要来哈。”妈妈没有假作一本正经的模样谆谆教诲,因为她很清楚这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而且她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这个小熊孩子将来长大一定不会是什么正人君子,弥天现在看起来并不是什么色色的小屁孩,以往好像除了贪吃和喜欢打哥哥外并没显露什么别的不良品质,但她就是有一种直觉,一种身为女人身为母亲的直觉。

  弥天睁大眼睛,坐在妈妈肩上居高临下不断四处望着。他只是感觉楼里坐着的那些小阿姨都胖胖的,看人的目光也充满了调戏的意味,不由对这个地方非常好奇,心中想着长大以后一定要来好好探索探索。

  中午满肠的小吃还没消化完,弥天只得万分遗憾的跟着妈妈回到旅馆,然后在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精彩好吃大开眼界的一天。

  “妈妈,妈妈,我们明天也会像今天这样到处吃好吃的看那些漂亮阿姨吗?”弥天扯着妈妈的裙角兴奋地问道,两只眼睛里闪着异常明亮的光芒。

  妈妈蹲下身摸了摸弥天的头,、嘴角露出了甜甜的微笑,眼睛眯成了一弯新月。

  千里之外的牧场上空,太阳忽然消失不见,只一眨眼间乌云蔽日天空一片阴暗,几道强光一闪而过划破长空,瞬间将灰暗的天空照亮。从天而降一道耀眼无比的黄色闪电将整个牧场照的宛如白昼,过了几秒钟,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鸣响彻了整片牧场。

  一时间天地变色山摇欲坠,牛羊哀鸣着抬头,马儿惊恐地乱跑,牧人们跪倒在地虔诚地膜拜着天空祈求上苍息了这雷霆之怒。

  整个火山城也在不久之后听到了这恐怖的雷声,在这块很少降雨更少鸣雷的土地上,所有的人都被惊得瑟瑟发抖,饭店里酒肆中餐具酒杯落地摔碎的声音连绵不绝,妓院里的嫖客们吓得直接疲软秒射,街上的行人商贩更是和牧民们一样直接拜倒在地。

  弥天也是吓得大脑一片空白,耳鸣不已。

  只是不知道是被雷声吓的还是被妈妈刚才那句话吓的。

  几秒钟前,妈妈笑眯眯地开口,身音甜甜地说道:“当然不是啦,我已经给你在这里的学校报了名,明天开始你就要去上学了啊。”

  话音落,雷声至。

  弥天嘴里没吃完的糖果悄悄的从他的唇边滑落,颓然落在地上。

  弥天的眼睛里是深深的空洞,连伤心欲绝的神情都没有了,瞳孔失焦,目光散乱地在空中飘荡。

  (昨天通了个宵赶任务,今天已累成狗,文科狗千万别去做文案工作,实在是累死人,求收藏求推荐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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