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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朝奠见闻


  斩衰就是人们常说的五服了,即在葬礼上以服装来分亲疏,亲者服重,疏者服轻,依次递减,共计五类: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

  斩衰服期三年,齐衰一年,大功九月,小功五月,缌麻三月。出服之人,素服,尺布缠头即可。

  这些丧服规制,前世沐天泽在农村生活的时候还依稀看见过残留的痕迹,只不过不再用麻布了,而替代以白棉布。亲近的直系亲属要披挂一身孝服,远些的旁系就折一顶孝帽,乡里友人就只好拿一块白布攥在手里了。

  不过乍一接触,沐天泽还是觉得挺有意思的,这些在现代人眼里繁琐落后的礼仪,如今亲身经历着却是有着别样的感受。想象着一个男子穿着最粗陋的衣服三年时间不远游不婚嫁不喝酒不吃肉,以此来表达对父母逝去的哀痛,会不会有些感动?

  沐天泽承认自己是有些小感动的。但是更多的感觉还是感慨古代人生活寡淡,人生的大多数时间都在无所事事中浪费了。也许正因为人们拥有大把的无聊的时间,所以才发明了这些可着劲耗费时间的礼仪。

  把这斩衰服穿好,沐天泽拉着夏荷出了门,春秋冬三位侍女在旁恭送。

  对于整天低眉顺目的春秋冬三位侍女,沐天泽有些不知如何处置。原本一开始知道她们是被宋英显派来监视自己的时候,他有想过把她们都撵走。但是静下心来他又感觉有些不忍心,她们只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下人,谁都能揉搓她们,她们根本就没有选择。如果沐天泽说了不要她们伺候的话,实在想不到等待她们的将会是怎样的结果,所以沐天泽决定维持现状,把她们留在身边。

  他不是一个会迁怒旁人的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

  但是对于可能无时无刻不在将他的一言一行记录并向上举报的人,沐天泽从感情上讲无法劝说自己接受她们,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所以经常出现在快意楼的景象是,她们三个侍女在外间打扫,沐天泽拉着夏荷在里间说话,双方井水不犯河水。

  沐天泽现在很依赖夏荷这个还有些懵懂的小女孩,这是他到目前为止了解外界唯一的小窗口,他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分析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他和她简直形影不离,吃饭的时候也一起吃。

  一开始沐天泽扯着夏荷跟他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时候,夏荷跪在地上死活也不同意,只是哄着要沐天泽自己吃,她立在一旁伺候。但是架不住沐天泽软磨硬泡威逼利诱,最终双方各退一步,沐天泽不要她同桌,夏荷呢也不用伺候沐天泽吃饭,而是坐在小板凳上一起吃。

  睡觉的时候也一起睡,当然不是在一张床上,而是隔着帷幕。

  对于夏荷的得宠,三个侍女是又羡慕又嫉妒。

  看着两人走远,年纪最小的秋菊酸溜溜的说道:“夏荷姐姐命真好,二少爷是真赖着她,以后夏荷姐姐肯定是要被二少爷收了房的。”

  “以后的事儿谁说得准呢?咱们为奴为婢的,主家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得死,谈得上什么好命!”春兰淡淡的道,但是依然掩不住话语间潜藏的羡慕。

  “是啊,看看东院里那些姨太,还不如奴婢呢。”冬梅附和道。

  “行了,咱们别在这嚼舌根子了,小心别人听见,干活去。抓紧干完活咱们还得赶去前面吃饭呢。”春兰打断道,甩了甩手回屋干活。

  “对哦,今天二少爷去祭拜,那典膳房就不会再给咱们单独做饭了。”冬梅惊呼道,拉着不明究竟的秋菊也回了屋。

  …………

  走在这柳营别院之中,沐天泽唯一的感觉就是大!当然和远在北京的紫禁城还是不能比了,但是在红墙碧瓦间穿行,踩着大块青石铺就的甬道,倒也能感觉到一些皇城的气势。

  一路上沐府的所有楼阁,走廊,甬道上都挂着白布,显得十分壮观。沐天泽看着沿途络绎不绝的披麻戴孝的人们,清楚的感受到了沐王府的繁盛。但与此同时他又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这时夏荷忽然转过头来问道:“少爷可是累了?让奴婢背着少爷走吧。”

  “不用,不用,我走得动。”沐天泽赶紧拒绝,开玩笑,让个十四岁的小丫头背着他一个大老爷们走?这也太禽兽了。

  不过看到夏荷,沐天泽却猛然醒悟是哪里不对劲了。想这府上这么多的人,怎么自己的贴身使唤婢女就四个?先前他刚苏醒的时候身边更是只有夏荷一人,那春兰,秋菊,冬梅都是后来才被派来的。

  先前不奇怪是因为他是现代人,不习惯人伺候,凡事喜欢自己来,可现在看到这么多的家丁奴仆,差不多都有好几百人了。他居然就分四个人伺候,这明显就是宋氏捣的鬼,敢情他们在他苏醒之前就已经变着法的欺负他了。

  发现了这一点后,沐天泽对于宋氏姐弟更加痛恨了。他一下子就没了刚刚那如同游山玩水的兴致,而他这小身板也确实有些乏了,但只能硬挺着蔫了吧唧的跟在夏荷屁股后头往前走。

  行至中途的时候他居然还看见了一个小湖泊,夏荷管它叫九龙池,沿湖畔南行,走过一座几十米长的南北向石拱桥,这才到达了前院大殿,这一段路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功夫。

  沐天泽暗忖:“难怪一开始夏荷问我要不要坐轿子,真是,这柳营别院到底有多大?这是给一家子人住的吗?听夏荷的意思这还只是沐府的一个别院,那正经的国公府又得是什么光景?”

  不过,后来沐天泽真正去了国公府才知道自己想岔了。在大明朝王公大臣的府邸都是有严格规制的,总共多少房子,几间几架都规定的清楚明白,逾越不得。所以沐府是为了享受,这才搬到柳营别院来住,却是想盖多大都可以。

  沐天泽走下石拱桥的汉白玉台阶,只见两排垂柳拱卫下一间雄伟大殿巍然而立,朱漆青瓦,雕梁画栋,勾心斗角,而正中央悬一牌匾,上书“节义殿”三个大字。

  入得门来,穿过大厅,灵堂就摆设在后面的卧室里。沐天泽掀开帷幔走进去后抬眼就看到了摆在房间正中央的一口金光灿灿的大棺材,上面贴金彩绘着龙纹花卉,很是堂皇。

  棺椁前摆放着几筵,两侧摆放着座椅,门前三四步处放着一张席子,是供人磕头祭拜用的。席子正对着香炉,和几筵棺材构成一条直线。

  沐天泽上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四个头,但是实在是哭不出来,只得在一众丧葬执事们异样的眼神中往后面走去,那里面就是女眷们哭丧的地方。一进入里面沐天泽很容易的就在跪在下首前排的人群中看到了他的亲人们。

  他一过去就又被母亲陈氏一把搂住抱在怀里,然后感觉到陈氏那眼泪吧嗒吧嗒开始掉了下来,沐天泽心中这个无奈啊,只是两天没见至于这样吗?然而这也确实无法可想,母亲疼爱儿子天经地义嘛,谁也阻拦不了她,所以也就只能这样任她揉搓了。

  上首就是他的便宜哥哥沐天波,也是被祖母宋氏抱着,一脸的迷茫,看到沐天泽后小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下首是三弟沐天润和妹妹湉湉,当然也是被人搂着,就是他们的母亲沐启元的平妻焦氏,这是沐天泽第一回看到这个自己也应该叫娘的女人,二十出头的模样,鹅蛋脸,垂着眼,一副温婉端庄的样子,只是脸上依稀还残留着少女的稚嫩,实在想不出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沐天泽不由心下暗骂一句:“万恶的旧社会!”

  沐天泽刚一坐下,沐天波就凑过身子来压低声音说道:“天泽,你好啦?”

  “嗯!”沐天泽有气无力的答应着,想到这个小屁孩是他的哥哥,他真心觉得无力吐槽。

  很快时辰到了,沐天泽在执事的引导下站到自己的位置,等所有人都归座,然后所有人开始哭,尊长坐着哭,卑幼立着哭。这一波哭完,执事们设馔,祝官洗手上香斟酒,然后所有人鞠躬行礼接着哭,一直哭到饭点,然后一起吃饭,吃完饭就散了,这是日出时候的祭奠。然后日落的时候,按照这个仪式再来一遍,这就是所谓的朝夕奠。这还不算完,每逢初一和十五,除了朝夕奠之外,还要另设馔,比之平常更为丰盛,礼仪则一样,谓之曰朔望奠。

  祭奠时吃的自然是大锅饭,沐天泽他们的是另外做的,但是味道也不怎么样,沐天泽有一口没一口的一边吃着,一边听周围的老少爷们说闲篇。要知道越是这种场合碎嘴子越多,最是容易获得信息。

  果然,在附近传来的一场谈话中,沐天泽听到了让他无比震惊的信息,他们谈话的内容是什么他是一点也没记住,他只记住了一个关键词:崇祯元年!

  崇祯!哪怕是历史学得不好的人,想必明朝末年最后这一个皇帝的年号还是知道的。没想到他沐天泽居然是托生在了这样一个山河破碎国破家亡的时代。

  这让他霎时心神不宁,很希望自己听到的是假的,是个梦,或者这不是自己知道的那段历史时期,而是另一个平行世界。

  只是他终究还是不能不承认这个残酷的事实,因为他又听到了一个关键词:阉党魏忠贤!

  九千九百岁的大太监魏忠贤说起来还是他前世的老乡,不过现世他也注定见不着这位传说人物了。听那些闲人们讲,去年冬天他就已经自杀而死了,不过崇祯皇帝还是决定要将他凌迟处死。

  沐天泽听到这则信息的时候,脑海里涌现的只有一个词,那就是满清十大酷刑!死人还要挖出来凌迟,那画面只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他顿时深深体会到这个世界的恶意。

  前世读那本畅销一时的明朝那些事儿的时候,提到明末,沐天泽想起的就是西北大旱,三饷,党争,官场腐败,民不聊生,农民起义。虽然崇祯勤勉,但是大明朝气数已尽,无力回天。在农民起义军和满清铁骑的双重打击下,最终被李自成攻破北京,崇祯自吊煤山。

  终于满清入关,落后击败了先进,不可计数的汉人惨遭杀戮,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每次读到这些沐天泽都是怅恨不已。

  想到这些,沐天泽顿感身心俱疲,最后只能自我安慰道还好是崇祯元年,离大明朝灭亡清兵入关还有十好几年呢,到时候他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也许他可以改变历史也不一定呢。

  而现在他就不操这份闲心了,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想到在这大明朝行将就木的时候,偏偏自个儿托生的处境又是如此的险恶,沐天泽心道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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