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追逐

三人无语，一路尴尬地开到了方家楼下。

        他们住这里？拥挤混乱的公租房条件能好到哪里。可丁孝蟹没有奶奶何贱那样的愧疚，路，不过都是自己选的，无所谓谁好过谁。

        在那个改变了两家人命运的事情之后，方家选了一条平庸之路，这条路上，站在这里，仿佛能看到路的尽头，为柴米油盐奔波劳累、为生活琐事辛劳；丁家选择了冒险之路，这条路上，站在这里，看不到路的尽头，随时面临断崖险境，他们只不过在刀口舔血的厮杀中看似风光无限。

        方展博正准备下车，被丁孝蟹叫住，“等一下。”

        “又怎么啦！”

        他还不耐烦，丁孝蟹没好气的变出一个小瓶子，用力砸到对方身上。

        跌打药酒？！我谢谢您啊！

        “刚才怎么不说下手轻一点儿！”男人一边把药酒踹到兜里，一边嘟嘟囔囔的抱怨着。

        “滚！”

        开车的男人终于耐心耗尽，一脚油门便把一男一女甩到了身后。

        方展博顾不上浑身的疼痛，正盘算着找个借口在外面过夜，这样满身满脸的伤还不得吓死楼上的三个女人，正想着，就听方婷“哎呀”一声。

        “怎么了？哪不舒服？”方展博一个激灵，紧张的问道。

        “我的论文啊！还在他们那！”方婷指了指丁孝蟹的车尾巴，“明白必须交上去的！”

        “你先上楼，我去要！”方展博说完就去追刚刚离开的那辆车。

        丁孝蟹的车开得并不快，或许是因为衣服下隐隐作痛的肌肉、或许是今天和方展博打架的同时也打翻了尘封的记忆。他很久都不去想十几岁的事情了，因为狼狈、没有尊严、孤立无援。

        他垂着头第一次走进这个陌生的世界，引荐人将他推到了一个凶神恶煞人面前，哈着腰说道，“和尚哥，别看这小子闷声不爱说话，打架狠着呢！好使！”

        就这句“好使”，让他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个物件，但却让和尚笑了出来，也让他养活了自己和他的三个弟弟。他拼命的向这个世界的人证明着自己很会打架，却忘记了这是一条不归路。

        他出拳一次比一次狠，因为身上的每一次疤痕印记都在提醒他，绝不手软！

        他和方展博的这一架，仿佛是上次潦草的打架，过了一个漫长的中场休息，终于迎来了下半场。他知道方展博的拳头里含着“父债子偿”的怨气，而他更是不客气的打了回去，仿佛在说，你讲不讲理！

        他明白，两人再见，已不是兄弟，不是一次打架就能化干戈为玉帛。他们之间早已竖起了一堵墙，墙上写着四个字，不共戴天。而这四个字，不是他写的，亦不是方展博写的……

        他苦笑着，真的回不去了……

        恍惚间，他从后视镜看到一个身影朝他奔跑了过来，这样拼尽全力的奔跑，仿佛能跑过四季、穿越时光、回到过去……

        他眯着眼睛，收了收油门，果然，方展博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方展博用手拍了拍车窗，另一只胳膊扶着车身，喘气调整着呼吸

        他调下车窗，“还有事？”

        “论……论文，”男人起伏着胸膛、断续的说着，“婷婷的论文在你们这……你、你让一下……”

        方展博毫不客气的把头从车窗伸进车内，伸着脖子四处巡视，丝毫不知道他已经超过了丁孝蟹的安全距离。哪个不要命的敢这样凑到丁孝蟹面前！偏偏方展博就这么做了。年轻男人的炙热气息喷在丁孝蟹脖颈处……

        丁孝蟹忍无可忍的把他一把推了出去，“不在我这里！”

        “哎！丁……”

        “在另外一个车上！”白痴，方婷是坐老二车到的日料店，他非在自己车上扑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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