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狗皮膏药的忏悔
“哥哥，你过来。”小丫冲着北屋门喊我。
“啥事呀？我都睡着了。”
“睡着了你还说话？说胡话哪？你快来呀。”
“等着，我这就过去。”
我走进南屋，看见小丫和许燕脸对脸地躺在床上，小丫正给许燕挠痒呢。
小丫笑呵呵地看着我：“哥哥，我问你，我上学走了以后，你和我姐姐都做什么了？”
我说：“没做啥呀，买菜、做饭、吃饭、睡觉、上班、上学，就这些，和你在家一样。”
“和我在家一样？不会吧？”小丫将手停住，从许燕背上拿下来，像九阴白骨爪发功似的，冲找我和许燕，“你俩谁坦白交待呀？”
许燕看着我，不说话，偷着笑。我只能装傻，没事似的看着小丫：“我说小妹，你一个礼拜回家来呆两天，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还让我俩坦白交待，坦白交待啥呀。”
小丫看着许燕：“姐姐，你说。”
许燕仍然嘻嘻地笑着，“你让我说什么呀？”
“你俩不说，是吧，我只有揭发啦。”小丫看看许燕看看我，将手放在许燕背上，夸张地挠了两下。“这是咋回事？”
我笑了，“这也算个事呀，谁身上不痒，大惊小怪的。”
“哥哥，要是别的事你骗我，可能骗了我。唯独挠痒这件事谁都骗不了我，而且你也是当事人。”小丫搂着许燕，“姐姐，你说，你俩咋回事？”
许燕故意绷着脸，“咋回事也不咋回事，让你给挠个痒你咋这些话。我给你挠痒都挠三年了，一句话也没有，你让我挠屁股，我就挠屁股，你让我挠大腿，我就挠大腿。换了你给我挠痒，你咋这些话。”
小丫盯着许燕：“好哇，你俩一家的了是吧，没咋的就穿一条裤子啦！”
许燕咯咯地笑了，“你这坏孩子，说的还挺形象的。”
“你俩谁也不坦白也不交代，是吧。那我就揭穿你俩，让你俩口服心服。”小丫撇撇我和许燕，笑了两声。“姐姐，我和你在一张床上睡觉三年多了，你从来没让我给你挠过痒。我问过你你身上咋不痒，你说天天洗澡，又往身上抹护肤霜，还能痒吗。我说我也和你天天洗澡，也跟着你抹护肤霜，咋还痒啊？你说我，是你哥哥给挠惯了，到晚上睡觉就条件反射，不痒也觉得痒。我说的这些话不差吧。上个礼拜我回家你还没让我给你挠痒，这个礼拜回家，连着两晚了你都让我给你挠痒，而且是睡觉前的时候。这就是说：在你睡觉前的时间里，有人给你挠痒了，而且挠惯了，你也条件反射啦。”
许燕嘿嘿地笑起来，“这熊孩子，分析的还头头是道呢。”
“这就是说你承认了，是吧。”小丫笑了，像打了胜仗，得意地说：“姐姐，我说过我上学走了以后，让我哥哥搂着你给你挠痒，你俩真听话呀。”
趁着小丫和许燕说话的工夫，我脚底抹油——溜了。
“哥哥，你回来，我有话和你说。”
“我太困了，有话明天说。”
“不行，我这就说。”
“你说吧，我听着。”我躺在床上。
“哥哥，你要好好待我嫂子。”
“啊？！我也没给你娶嫂子呀。”
“坏丫头，挠哇。”
“嫂子，你急啥呀，明天晚上我走了以后，我哥哥又能给你挠痒了。”
“不用你了，让你给挠个痒你净事。我这就去你哥哥屋睡觉，让你哥哥给我挠痒。爱咋挠就咋挠，随便挠。”
“我不让你去，我让你干着急。”
“坏丫头，你别搂住我。”
“我不让你去，就不让你去。”
两人在床上叽厉骨碌地嘻闹起来。
刘护士长对许燕险遭不测感到过意不去，星期天特意拎着东西来家里向我和许燕道歉。“小朱，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许燕。”
许燕愣怔地看着刘护士长：“你说的什么呀，还没照顾好我？”
刘护士长说：“就是李副主任对你非礼的事。”
许燕愣了，看着刘护士长：“你咋知道的？”
刘护士长说：“李副主任告诉我了，他说他喝多了，对你做了不礼貌的事，请我再一次地向你道歉。”
许燕说：“我都和他说了，原谅他了，并保证不对任何人说这件事，他自己咋说出来了。”
刘护士长说：“李副主任深深地自责，说对不起你。许燕，我也有责任，没照顾好你。”
我说：“刘护士长，这件事不怪你，你别自责了。”
刘护士长说：“咋不怪我，我是知道李副主任惦记许燕的，可我从来没往坏的地方想，就认为他只是想和许燕搞对象，许燕不同意他就拉倒了呗。我……我想不到他会这样。”
许燕说：“和他接触几回，我就发现他对我有想法，两眼色迷迷地看着我。”
“我也没看出来他是这种人，他对别人也不这样啊，平时在一起工作看着还挺好的，文质彬彬的，高才生医术又好，又升职了。不过……”刘护士长看看我，说了半截话，后半截话没说出来，握住许燕的手，“对不起，差点让你受到伤害，多亏了你家小朱。”
我说：“这事不怪你，那个王八蛋太不是人了，哪有对同事下毒手的。”
“是呀，哪有对同事下毒手的。这是我万万想不到的，我自责就在这儿。作为朋友也好，作为领导也好，我都没尽到责任。”刘护士长惭愧地看着许燕和我，“实在对不起你俩，我要是尽到责任的话，那天我有事先走了，就会让许燕和你一起回去，就不会出事了。”
我说：“也就许燕心地善良，心眼儿好使，谅解那个王八蛋。要不然起诉他，他起码得进去三年四年的。”
“是啊，许燕太善良了。”刘护士长拉住许燕的手，对我俩说：“今天到你家来，是想请你们吃口饭，给许燕压压惊。正好小丫在家，咱们一起去饭店。”
我说，“不去饭店，就在家里吃吧。”
许燕也说：“别去饭店了，家里啥都有，在家里说话唠嗑也方便，”
刘护士长说：“要是在家里，我有个条件。”
许燕看着刘护士长笑了，“在我家吃饭你有啥条件？”
刘护士长说：“我去买菜买酒，回来咱们一起做，这样才是我请你们吃饭。”
我说：“不用，你太外道了。”
刘护士长说：“那咱们就去饭店。”
许燕对我说：“别争了，就按刘姐的意思办吧。”
我陪着她俩去超市买了鱼肉蔬菜和熟食，回来做了八个菜。我们边吃边唠，刘护士长的手机响了。她看看，拒绝接听。手机又响了，她看了一眼，接通电话，没好气地说：“我在朋友家吃饭呢，你别来电话了。什么？你管我男朋友女朋友呢，咱俩还有关系吗？！”
刘护士长气愤地将手机关闭，对许燕说：“是那个狗皮膏药来的。”
许燕微笑着看她：“狗皮膏药又找你啦？”
“是，找我好几回了，我不理他。”刘护士长歉意地看着许燕：“你出事那天我不是先走了吗，就是他去我家了，给我爸爸妈妈跪着，磕头作揖地求他俩劝劝我，请求我原谅他。我爸爸妈妈咋劝他也不走，没办法只好给我打电话。”
许燕对她说：“刘姐，我还要告诉你呢，那个狗皮膏药昨天还给我来了电话，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呢。”
“他给你来电话了？”刘护士长愣愣地看着许燕：“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对我说，许护士，求你了，我知道你和刘凤最要好，请在你刘姐面前给我求个情。我不对了，不是人，我会痛改前非的，请她原谅我，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说你做的啥事呀，刘姐对你一个心眼，你让她去她就去，你让她走她就走，她那么爱你，你不知道珍惜，现在后悔了，是吧。他说是的，我真后悔了，求求你，和你刘姐说说。我说你自己去说吧，他说我都和她说了她不理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求你的。我说我可不敢给你求情，有美女给你两句好话，你就和人家上床。你劈腿跟走路似的，要是你出尔反尔再把我刘姐给甩了咋办？你不把我也装里了吗？他发誓说，这回你刘姐要是原谅我了，我决不再犯错误，要是再犯我不得好死，就连我爸我妈都不得好死。我说你拉倒吧，你啥人哪！自己做事自己担，干嘛把你爸你妈都绑架了。他说我这不是为了表示决心吗。我说有你这么表示决心的吗。”
许燕微微笑着看着刘护士长，“刘姐，你真的就不原谅他了吗？”
刘护士长苦涩地笑了，“我现在很矛盾，原谅他吧，一想到他那么无情地对我，我恨得牙根都疼。不原谅他吧，我和他相处了六七年了，还有点放不下。他妹妹也找我，说看在她的面子，给她哥哥一次机会。”
许燕说：“刘姐，我说句话，既是为你着想也是为狗皮膏药求情，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刘护士长说：“你说吧，咱姐俩有啥说的。”
“那好，我就说了。”许燕看看她。“如果你对狗皮膏药还没有绝情，心里还有他的话，你就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如果你心里没有他了，心彻底凉了，就不要搭理他了，给他个毅然决然，让他死了心。”
“唉。”刘护士长叹口气，对许燕点点头，“我听你的，考虑一下是否原谅他。”
吃完饭，我对许燕说：“你陪刘姐唠嗑，我收拾碗筷。”
刘护士长看看在厨房刷碗的我，对许燕说：“昨天，李副主任特意找我，除了和我说他对你不礼貌的事，他说他很后悔，对不起你。他还痛哭流涕地说他非常爱你，爱的都不行了。他痛恨朱晨把着你却不娶你。他让我告诉你，他会等着你，永远爱你。”
许燕点点头，“想不到他这样痴情。”
刘护士长溜了我一眼，盯着她的大眼睛：“我看得出，李副主任是真心爱你的。”
“他是……”许燕欲言又止。
刘护士长轻轻拍了拍她，神情抑郁，“听从命运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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