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不明了的情意
梵玥皱着眉头看着衡珏：“你是说虚空不见了？”
衡珏长叹了一口气：“掌门赶到边界时郁珣正在布阵，无数的魔物从阵法中爬出来，我们第一批过来的弟子们死伤惨重，而那些魔物消散后又被阵法吸收还在不断地衍生，周而复始我们竟处在下风。掌教便执剑去找那郁珣，郁珣应是有秘法在身，踪迹难定，掌教一力破阵，现在不知踪迹。”
摩旸眉头紧锁：“那现在只有观澜宗和昆仑在这里支撑吗？我父亲··人主没有派人来吗？”
衡珏抿着嘴唇，面色不太好看。
云泽接过话道：“摩旸道友，人主派遣大祭司带着散修联盟前来，不过路途遥远，传送阵还未画好，所以还在路上。本来人主要派遣十万将士前来，不过魔物比我们修士的体魄还要强悍，凡人之躯来此不过送死，所以便拒绝了。”
梵玥挑了下眉毛：“所以现在是靠着你们在这里死守？”
衡继冷哼了一声：“观澜宗的掌教原先便有内伤，前两天更是受了重伤昏迷，穆长老和怀瑾现在正在前线奋战。御灵门失去了掌教后门内一片散沙竟没有一个人能出来主持大局，现下那个小辈阙逸欢在整顿万壑宗，离得远些的宗门正作壁上观，可用之人也就我昆仑和观澜宗。也不想想若是这道防线破了他们可还有日子过活。”
摩旸环视了下营帐内，此处是昆仑主事的落脚地，与当初在钟山处并无二异，只不过大略一看在场的竟都是有伤在身。
“我去看下景行，小白呢？”梵玥到现在也没看到那只好色偷懒的乘黄。
云泽快言道：“那只灵狐守在观澜宗掌教塌前良久····”
摩旸嗤笑了一声：“我也去看看。”
梵玥先一步离开营帐，摩旸放慢了步伐转身对着衡继和衡珏道：“我师父带来的魔族已被禁锢于络雾山中心，有高阶妖兽看守，不必忧心。”话罢，摩旸便走了出去。
衡继手一顿板着的脸溢出一丝动容：“这位太子倒是处事周全。”怕修者为难
衡珏冷色的脸有一丝冷笑：“周全？”想起自己曾今掏出去的灵石，嘴角扯了一丝苦笑：“是为自己师傅，不得不周全。”
云泽显然也想起摩旸曾“大杀昆仑”的场面，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掀开营帐的帘幕，便看到小白无精打采的趴在床头，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担忧的盯着昏迷的景行。景行身侧站着同样面色苍白的水杉，梵玥只看一眼便知道这个小弟子也是受了重伤，识海内还残余着魔气。
水杉看到梵玥和摩旸进来紧绷的身体有了一丝松懈，向两人拱手行礼：“梵玥前辈，摩旸道友。”
小白听到声响，一下子抬起了头，飞快的蹦到了摩旸的肩膀上：“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快看看他怎么了。”
摩旸捏着小白的后颈：“就这个几个月，你就已经对人家死心塌地了？”
软塌上的景行面色苍白，眉心紧蹙无力的躺在那里。景行即使昏迷着，那如松竹般的气质仍不减丝毫。
梵玥的灵力在水杉识海中走了一圈，将魔气祛除后给了一瓶丹药给水杉：“你抓紧时间疗伤，留下后患不好。”
水杉捏着丹药心有暖意，现下战事吃紧，医修更是紧张，疗伤的丹药经过一波战事后也不多了，许多受了伤的弟子们都只能靠着灵气自我修养。
水杉对着梵玥道：“多谢前辈，只是我掌教前些日子被魔族暗伤后昏迷，至今未醒。有多位医修前来查探都不知是何原因昏迷。”
小白也一脸紧张的看着梵玥。
梵玥坐在景行的床榻边，右手探出灵力查探下景行的内况。此人修为的确已至渡劫，不过····梵玥看着景行苍白的面庞忧思过度，先有内伤后又受重创，徒增内耗，竟已有油尽灯枯之象。难怪那几位医修不曾言明，怕伤了这一旁殷切的心。
梵玥将灵力缓缓输入景行的体内，为渡劫期疗伤现下或许也就只有她和虚空可以。
床榻上的人眉头有些舒缓，景行缓缓睁开了眼睛另一只手握住了梵玥的手腕哑声道：“不必劳烦道友，我··咳咳咳··知道自己的情况。”
摩旸盯着景行放在梵玥手腕上的那只手只觉得刺眼得很，想快步走上前将那只手拿开··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也已经这么做了，将景行的手抽离，待两人都看向他时，摩旸干咳了一声：“我是担心景行前辈，我这里还有些疗伤的丹药。”
话罢，摩旸掏出几瓶灵气溢然的丹药放在床边，语气恳切道：“还望前辈勿要推辞。”
虽摩旸刚才的举措有些奇怪，不过景行倒也未在意，只是摇了摇头道：“还是留给其他更需要的人吧，我的伤势无疑是个窟窿，有去无回。”
“掌教！！”水杉眼眶红红的，看着掌教备受磋磨竟有些忍不住要落泪。
梵玥忽略了方才摩旸的动作，看着眼前人淡如竹的景行道：“你这伤势由来已久，死期将至。”
水杉骇然，怒视着梵玥：“梵玥前辈！”
“水杉，切莫无礼！”景行艰难的坐起身，小白跳到景行的床侧竖起两个前爪想要扶着景行，动作有些滑稽，但却没有人笑。
景行目光柔柔的看着小白，骨节分明的手抚摸着小白的后颈：“我知道，但是现在我不能倒下。”
梵玥看着景行，他的身体看起来完好但是识海已然枯竭，现在每一分都在忍受着万分煎熬，但是脸上却仍然带着淡淡的笑意。
梵玥没说话，这个人若是没有被魔气浸染受了重伤，以他的天资和心性或许早就勘破大道度过天劫。只不过现下天道崩塌，就算是要渡劫也不知能否飞升。
“穆青和怀瑾是否已在战场，我还需抓紧时间破阵。”话罢，景行竟是要起身。
还不待梵玥有动作，摩旸便将景行按下：“您先休养，虚空前辈已经去破阵，后援也在路上。”
水杉也是定定的站在床榻前挡住景行的去路：“掌门，您还是歇歇吧。”
小白也是双手叉腰站在床头：“不行，不准去。”
梵玥起身后，拿出一块玉髓递给景行：“这个放在身上应该会舒服些，我们先走了。”
话罢，不等景行拒绝便转身离开了。
摩旸看了一眼那玉髓，是当时玉灵给的，虽比不上他本体但仍有浓厚的灵力，的确适合景行疗伤，虽然聊胜于无····
摩旸也行了一礼，随后便离开了。
摩旸看着梵玥淡泊的背影：“师傅。”
梵玥表情淡淡的，眼神缥缈：“青漪应该快到了。”
摩旸不知梵玥为何提起此事，只是点了下头：“嗯。”
“摩旸。”梵玥有些迟疑的开口道：“我不明白，景行若是不为了魔族入侵或许应当已经是渡劫后期或许已然飞升。就像我不太明白凤青为了青漪能削肉剔骨，元神寂灭。这两种情感大体应是不一样的，但却都给我一种莫名的感觉。”
摩旸看着梵玥有些彷徨的样子，悄然握住梵玥的手：“师傅。”
梵玥回眸与摩旸对视，摩旸绽放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人类或者说生灵都有七情六欲，景行前辈身陷泥潭却不枉顾天下苍生是为大义。凤前辈付出所有心甘情愿，青姨虽痛苦却仍选择等待一线生机是为情。”摩旸另一只手升起一簇小小的火焰：“心中有爱，就有暖意。足以慰藉一生。”
梵玥透过火光看向摩旸，她想起自己掌心的白色焰火永远是冷冷清清，而摩旸的这簇火却像是寒冬腊月里的一个火炉，此刻温温柔柔的抚慰着她的心。
少年明亮的双眸充斥着自己不太明白的情绪，梵玥嘴角勾起一个柔和的角度嗯了一声，紧紧的回握摩旸的手。
摩旸看着梵玥清冷的面庞，心中暗道：师傅，已经变了。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凝视众生，她成为众生的一员，来体会这鲜活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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