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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纸中境9


虽然哭包带的材料有限,但冬天是梅县一年中最干燥的时候,造纸厂本身又有许多纸张用来引燃,加上周边的树木也十分茂盛,更可以为山火添把柴。

        总而言之,想要引发火灾,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哭包在此时充分发挥出自己的专业特长,指导各组成员在造纸厂内外布下引燃物料。

        白昼这一晚上又是跑路又是骑车,此刻终于得以休息。她在厂外找了个废弃的轮胎,一屁股坐下,从兜里掏出一颗奶糖含住了。

        清新的甜味包裹着味蕾,让紧绷的神经舒缓了许多。

        “不进去看看吗?”姚远见大伙都忙得大汗满头,而白昼一个人在外面吃零食,活像是父母上班时在一旁看着的小学生,他觉得有些好笑。

        白昼摇头:“不去了,方磊盯着呢。”

        见旁边也没有别的地方坐,姚远也懒得找,直直地就地坐下了。

        “你很信任方磊?”

        白昼看姚远不准备走,还以为他会好好审讯她一番,没想到竟然会问这种没营养的问题。

        “还行吧,毕竟人家是我的队长。”她漫不经心地回答。

        一直以来,她对别人的气场都十分敏感。但姚远实在跟她配合得太好,看起来又太温顺,现在从危险的情境中抽身而出,她才感受到姚远身上的压迫气息。

        能产生这种气息的原因很简单:此人实力强劲,又或者常年高居上位,总而言之,不可小觑。

        两人没有僵持太久,果然,姚远下一句话就单刀直入地试探起来:“听说你来自小月潭?”

        白昼绷紧神经,知道这才是姚远找她谈话的目的,而这人绝非可以随意糊弄的主,恐怕已经把能打探的底细都打探清楚了。

        “嗯,怎么呢?”她面上装作若无其事,淡定回答。

        姚远也没有步步紧逼,淡然说道:“没什么,只是对小月潭有点好奇。”

        这几句谈话你来我往,谁也没向对方兜出底细,好一通废话文学。

        “白昼!白昼!差不多了,你快过来看看!”

        哭包的深情呼唤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姚远站起身,从兜里掏出一包口香糖直接塞给白昼:“我看你好像很爱吃糖,拿着吧。”

        姚远塞了东西就跑,白昼被他的动作整得措手不及,只能先把糖收下。

        夜烛的老板真敬业啊,这时候了还不忘给人打感情牌,试图用友情感化有利于工作的关键人物。他要是再送点武器装备,白昼还真不确定自己顶得住。

        哭包果然专业,看得出此人真的是热情如火地热爱着自己的事业。他领着白昼和姚远绕着造纸厂介绍了一圈,整个人都红光满面,已经全然没有不久前被追杀时鼻涕冒泡的狼狈模样了。

        “……就是这样,两位感觉如何,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工了?”哭包搓着手,殷勤问道,那模样像极了商场里的柜哥。

        白昼能理解他的激动心情,但还是有些无语,这人全程没怎么搭理过方磊,全然已经忘了自己真正的上司是谁。

        “方队,咱们开始吧?”她问。

        方磊本来就是个在名利上极为洒脱的人,他全然不介意哭包的冒失,正色答应:“可以,附近已经布下几张捕获网,大家也已经就位待命,接下来就等母体现身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白昼在物理意义上感受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随着导火索点燃,很快,这火苗就窜入工厂内,沿着此前规划的路线一路前行。造纸厂的面积本就很大,熊熊火焰带着滚滚黑烟,即使在黑夜中依然极为显眼突出。

        一如白昼所料,方圆几里的“哨兵”纷纷发现造纸厂的异变,争先恐后地吹响紧急号角。

        那一声声尖叫本就凄厉,此刻在白昼听来,像极了呜呼哀哉的悲鸣。

        耳机中久违地传来了汪阳的声音,他喘着粗气,听得出经历了长时间的剧烈运动,体力已经有些不支:“停了,我这里子体的动作停了。”

        这次子体停下的动作很快,想来是母体察觉到家被偷了,急着回来探查情况。

        这步棋,看来是走对了。

        “造纸厂这边各组做好准备,进入备战状态。待会先等待地面的子体死亡,再攻击母体,争取将母体捕获带回。”方磊冷静指挥道。

        这附近已经参考此前在粮仓的情况布下了防控与陷阱,白昼和姚远带着哭包躲在厂外的树丛中,等待母体与子体的现身。

        “嚓。”“嚓。”

        熟悉的磨刀声骤然出现在附近。这次的声音不仅很大,且节奏混乱而快速,听得出母体已经被出乎意料的突发情况打乱了阵脚,此刻有些慌乱了。

        随着一个闪现,数只黑色老虎和人形异鬼突进造纸厂附近,几乎刚落地,一触碰地上的陷阱,这些子体的生命就画上了句点。

        此时工厂内烧着火又冒着烟,工厂外子体的死亡又带来了一簇又一簇黑红色火苗,众人的视野逐渐模糊混乱起来。白昼一动也不动,死死盯着附近的情况,生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就在这时,她第一次听见了母体除了磨刀和把弄剪刀之外的声音。

        出乎意料,那是声音虽然尖锐又阴森,但……分明是个孩子。

        “是谁?”

        口吐人言的异鬼。

        一如老刘之前所说,这些人形异鬼恐怕并非鹦鹉学舌,而是真的能说人话。

        临行前老刘对白昼的嘱托在她脑内一闪而过。

        ——“如果之后发现了楠楠和她妈妈,请你手下留情。”

        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白昼捏了一把汗。

        这童声就如此前的剪刀声一样飘忽不定,让人难以确认它的来源到底在哪。随着这童声,天上随其他子体同行的鸟型子体开始在附近的林区投下羽毛。

        “大家注意躲避,远程直接发动攻击。”

        随着方磊下了指令,附近的树木草丛内开始不断出现射向天空的箭矢。

        白昼也张开弩,瞄准时机果断向空中的纸鸟发起攻击。这纸鸟的反应一如既往的迅速,要想射得准,只能抓住它们张开双翼的停顿迅速出击。

        正当白昼聚气凝神准备攻击时,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耳边。

        用了诡异的音调,带了强烈的恶意,这声音将丝丝寒意送到白昼耳畔:“是你吗?”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那个童声。

        白昼的心跳几乎停了一拍,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迅速横起肘向身后撞去。而就在手肘接触到母体的一刹那,母体凭空消失了。

        身体随着惯性向后倒去,她在地上一滚,有些茫然。

        她后知后觉地往身旁张望,才听见别处亦是尖叫声起起伏伏,看来不只她一人被追问了……这只异鬼颇有些恶趣味。

        “搞什么……”

        经过这一出,白昼已经分了神,而天空中纸鸟的攻击一刻不停,她只能继续找回自己的节奏,持续躲避着攻击。

        “是谁?是谁?”童声越发尖锐,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怒,这声巨响几乎要把白昼的耳膜都给冲烂了。

        白昼欲哭无泪,暗自决定这次任务结束后要选个安静的去处好好修养一段时间。

        “出现了,出现了!”耳麦中突然有人喊。

        白昼望向声音来处。

        只见造纸厂正上方,一个小小的身影漂浮着。在火光映衬下,她的样貌清晰可见。

        在看清她模样的那一刻,众人皆是沉默了。

        那是一个女童。

        她穿着一身红色棉袄,扎着两根长长的辫子,脸颊丰满,远远看去,很像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最最普通的小女孩。

        只是看得仔细些,就会发现她双目已经没有眼白,眼眶中只有沉重的墨色,像是打入了浓稠的墨汁。而在她露出的皮肤中,漆黑的肤色占了大半,面部以下,脖颈与露出的双手都已经不是人类的肤色。

        “绿宝石”只是身形有些像人,这只母体却有八分、九分的人样。白昼甚至有些不忍称她为“母体”了,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担得起这样的称呼?

        “小昼,小昼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正在这时,老刘的声音乍然出现。

        白昼心头有些苦涩,此时听见老刘的声音更是思绪万千。

        “我在,怎么了?”

        老刘声音急促,虽然他咬字清晰,但说的话却让白昼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你包里的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在哪里发现的?”

        照片?什么照片?

        白昼此次出行,并没有携带任何事关重大的重要物品。而且今天虽然四处奔波,虽然走过的地方不少,但并没有见过什么古怪的照片,更不用说将什么照片收进包里了。

        她心下只有茫然:“什么照片?我的包里有照片吗?”

        此时母体仍悬在半空中,她缓缓扬起小小的漆黑右手,五指突然融为一体,又分裂成两半——变成一把剪刀的形状。

        “咔嚓。”“咔嚓。”

        造纸厂已经烧毁,没有纸给她剪了。

        但随着那“剪刀”一开一合,白昼刹那感觉到身旁一道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她一个翻身躲向一旁,只见随着“咔嚓”一声,伴随着哗哗树叶响动的声音,一棵树直接倒了下来。

        那断痕平整,露出树干里层层年轮。

        这一剪,竟生生把一颗硕大的老树给剪断了。

        白昼心头一惊,已经顾不上什么照片不照片了,她高声呼喊:“都散开!”

        “咯咯咯……”母体似乎听见了人类慌乱的声音,一声又一声诡异的笑声从她小小的身体里发出。

        她原本紧闭的嘴此时大大咧开,嘴角几乎逼近耳朵,勾出一个不像人类的弧度。

        而那血盆大口中亦如她的眼睛,除了漆黑,别无他物。

        “咯咯咯,是谁?”她说。

        “咔嚓。”“咔嚓。”

        随着剪刀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不断有树木倒下。而众人四散奔逃,躲避着刀风的攻击。

        老刘在耳机另一头也听出了这边情况不妙,但仍然坚持不懈地向白昼描述:“小昼,听我说,你的包里面有一张黑白照,是一个小女孩的,有印象吗?”

        “没有,我没有见过类似的照片。”白昼一路奔逃,喘着气,回答得很艰难,“别告诉我是你女儿的!”

        “不是,她不是,但是我确实认识。等等,我发给你们。”

        随着“嗡嗡”几声震动,白昼收到了今天第二条来自群聊的图片消息。

        她在外墙找了个在母体视线死角的角落,迅速打开手机。

        那是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似乎是在她的背包里放了太久,一路颠簸中被其他物品压得皱皱的,但上面的人像清晰可见。

        那是一个看上去十岁不到的小女孩,她一双杏眸又大又圆,脸颊圆润,头上用亮眼的丝带扎了双马尾,冲着镜头笑得十分可爱。

        白昼心尖一震,慌乱地抬起头向前方看去。

        那母体的下半身几乎要被造纸厂的火舌吞没,但她似乎感受不到灼热,只是“咯咯”笑着,一下又一下扬起那由手指铸成的“剪刀”,动作幅度又大又怪异。

        而她的头也随着身体大幅的摆动而不住地甩动着。

        一只红色丝带绑成了蝴蝶结的形状,挂在她一只辫子上,随风飘扬。

        “她是梅江的女儿,小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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