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畜生！放开她
出神的曹冲被眼前骄横的男子一阵吼叫拉回现实，他白了孙桓一眼，低哼道：“我会不会作诗，关你屁事？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狗叫？”
见孙桓又按捺不住想动手解决问题，步练师不想因此开罪张纮，忙制止孙桓，又上前对张纮笑道：“张老，您看这事......”
张纮低哼一声，心道如果说出这小子就是使者曹冲，恐怕在座的诸位多半会吓的晚上做噩梦，当下他也起身拂须一笑：“既然大家有此雅兴，我这书童倒也学过一些诗文，就让他现场发挥吧！”
其他人望向张纮，心里各自对这位带脸罩的年轻人好奇不已，更有甚者开始妄自猜测曹冲的来历。
坐在一旁的张若曦也不禁好奇，原来这小子是祖父的书童，可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过了？
曹冲见众人满怀期待，当下朝张纮拜了下去，转而踱步到楼船边，望着江面上莺歌艳艳的采莲女，脱口便道：“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张纮不禁失色，像是有点不可置信。
周边公子、文士更是雅雀无声。
曹冲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看着其中几个朝自己抛媚眼的妙龄采莲女，接着道：“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死寂，彻底的死寂。
良久，楼船之上所有人都起身鼓掌起来。
几名跟张纮一般年纪的老者，此刻更是激动的抖动花白胡须，握着张纮的双手，不住赞叹：“好文采！在下已多年不见张老作诗了。”
张纮苦笑不得，这些年他确实没再作诗，一心放在江东事业上，可问题是这诗文它不是自己代笔的呀。
他正要解释，却见所有人都朝自己恭贺起来。
一个书童，自然没人愿意相信他有此文笔。
但张若曦却有点失神，因为她听到了许都口音，而且那戴着脸罩的男子实在太像自己见到的曹冲背影，只是他怎么穿着如此寒酸，还有为什么会成为祖父的书童了？
孙桓见状，不免冷笑道：“这算什么？拿着张老的诗文取悦众人，也不怕丢了士子们的脸吗？”
张纮出面调解道：“公子会意错了，这诗不是老夫所作！”
正当所有人惊叹不解的时候，忽有一神情轻浮的文士爬上楼船，露出湿漉漉半颗脑袋，呵呵笑道：“当然不是张老的手笔，因为这首诗是我所作的。”
众人不料会有如此劲爆的消息，纷纷拉起半截身子还在江中的文士，忙问之下，才知曹冲上船前向这人买过两篇诗文。
曹冲见那男子被众人拥簇，就是不上船，不禁失笑道：“也罢！既然你说我买了你两首诗，那我将另一首读出来，你且听好是不是你写的。”
那文士连连颔首，暗喜今夜要出名了。
曹冲略微低头沉吟一阵，折扇忽然打开，笑盈盈上前道：“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遇蛤蟆，逢郎一直夸自身，绿头麻脸在水中。”
刚停下来，那名文士见所有人面露震惊看着自己，以为这又是一篇名作，急忙挥手道：“对对对，这是我卖你的第二首。”
曹冲合上折扇，问道：“一字不差？”
那文士笑盈盈露出一排黄牙，道：“你小子记性真好，一字竟也不差，当然要不是我写的好，你也记不全乎。”
说罢，他自己竟狂笑起来。
众宾客一顿，紧接爆发出山洪一般的笑声。
就连搂着女儿在一边看戏的步练师，此刻也不禁莞尔，暗赞曹冲真是会编排人，竟然把这落汤鸡比作蛤蟆，不过如果将这些宾客比作天鹅的话，说他是个没皮没脸的癞蛤蟆倒也十分铁贴切。
孙桓差点被这狗屁不通的文士坑了，愤怒之余，拾起脚就踢向那文士的脸。
只听哎哟一声，接着便是噗通的落水声。
众人呵呵直笑后，忙围起张纮问东问西，竟然全是和书童有关的问题。
现在，他们完全相信眼前这个孩子就是神童。
不管是文笔头脑，还是气度胸襟，这孩子的作为简直让所有人汗颜。
张若曦不自禁也走上前，细细打量众人口中的神童，她怎么忽然觉得这神童不像曹冲，更像是自己在许都见过之后就忘不了的同龄男子。
她下意识摸了摸环夫人给她的玉镯，一颗芳心怦然连动。
曹冲见状，忙别过头去。
如此良机，若不露出几手，如何能在江东震慑住他们。
“夫人！”
他弯腰向步练师下拜，“在下虽是初次涉足江东，但接连几天在江东所见所闻，以及这边的风土人情，实在令人神往。今夜有幸因张老携带会见各方好友，在下不胜欢喜，恳请夫人准许在下作一首赋，以此歌颂江东风土人情。”
步练师见他举止优美，言谈得体，长相似乎很是清秀，就是搞不懂为何要戴上一个大煞风景的脸罩。
她早有意观察曹冲，如果此子不俗，完全可以给孙鲁班撮合一段婚姻。
但孙鲁班知道使者曹冲今晚不会来，暗自不屑眼前这位被所有人夸赞的神通。
此刻，她和孙桓并肩站在一处，满眼全是鄙夷之色。
“小子大胆！”
张纮笑盈盈上前，向步练师请罪。
这里主场可是步练师，你此刻风头太盛，让她如何下台？
他这一举措，可以说是完全给足了步练师面子。
步练师自然而然体现出了她宽宏大量的一面，温柔浅笑看着曹冲，颔首道：“公子，您请！”
她对曹冲的称呼已然发生了改变。
曹冲缓缓闭上眼，在夜间江面深呼吸一口香气。
楼船两边采莲女望见此等场面，不禁失神，已有不少坠入江心，惹得打捞人员嬉笑不断。
曹冲却一脸陶醉地打开折扇，开口道：“东南形胜，江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张纮等大儒听着这种调子，完全不解其意，但不论文笔还是语句，都格外应景，是以只好点头欣赏。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曹冲与张若曦眼神相接，气度再升一层：“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虽然在座宾客都没听过这种调子，但眼前少年匆匆几句话，完全表达了江东富饶的一面。
步练师心花怒放，朝女儿望去。
孙鲁班却和孙桓一起直吐唾沫，脸上很是不屑。
至于被人影涌动几乎要淹没的张若曦，此刻完全能断定下来，眼前这位公子就是她心里魂牵梦萦的男子，不禁眼眶一红，嘴皮也煽动起来，鼻中更是酸楚难当。
他真的来寻我了吗？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曹冲与张若曦此刻距离十步之遥，只见他们眼神相接，各怀爱慕：“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
见曹冲上前一步，张若曦也痴痴走动一步。
“千骑拥高牙。”
两人又各走一步。
曹冲缓缓合上折扇，向前再踏出一步：“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
张若曦却突然哭出声来，窜入曹冲怀里，只听曹冲柔声蜜语：“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在场宾客瞬间呆若木鸡。
这是什么情况？
张纮也一头雾水，不过先前还担心他俩走不到一起，此刻全然不担心此事，不禁笑呵呵坐回原来位置。
步练师暗叫惋惜之余，瞥了眼张纮，也自行坐回原位。
就在众人纷纷议论时，孙鲁班和孙桓各自挺身上前，异口同声道：“畜生！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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